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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行了个礼：“奴才这就去安排守卫。”

他转身要走，可两道极具压迫力的视线却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盯得他胆战心惊的，连迈步都不太敢了。

这是怎么了？

他满心茫然，往萧遭环顾了一圈，这才察觉到是闻煜正在盯着他看，他心里一动，将揣进怀里的纸包又拿了出来，轻轻晃了晃。

闻煜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寒沈忍不住想笑，可身为奴才，还是要维护主子的威严的，所以他艰难地克制住了，只是抓着纸包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随即自言自语似的开了口：“说起来，彩雀这两天好像也有些上火，是不是不能吃这些东西……”

话音刚落下，闻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点迫不及待：“是不太好。”

话音落下，他大约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掩饰性的咳了一声才又开口：“让厨房给她炖一些清淡的汤水吧，这些东西就别吃了。”

寒沈嘴角抽了抽，扭开头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勉强维持住了冷静：“爷说的是，那这包点心……”

“彩雀嘴馋，带回去说不定会偷吃，还是放在这里吧。”

说的一本正经的，只听这语气，谁都不会多想什么。

寒沈配合的点点头：“爷说的对，那奴才回头再来取。”

话音落下，他连忙转身走了，动作颇有些急切，因为他很担心自己下一瞬就憋不住笑出来。

可闻煜一无所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了个透彻，他只是按捺着自己，等外头的脚步声彻底不见了，才站起来朝正厅的圆桌走了过去。

下人都知道他喜静，没有吩咐的时候轻易不会露面，眼下偌大一间屋子，除了守在门口的小厮，再看不见旁人。

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动作十分迅速的将纸包拿起来揣进了怀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再次回了小书房。

不多时，晚饭的时辰到了，寒沈还在忙碌，所以是青木伺候着用的，虽然他也算细致妥帖，可却没派上用场，因为闻煜只喝了一碗汤就不肯再用了。

青木有心劝他两句，但闻煜起身就朝小书房走了过去，仿佛是事情太多，忙的没了胃口。

他不敢在这档口去惹他心烦，只能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碗筷准备撤下去，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是寒沈。

他心里一喜，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师父，您回来的正好，快去劝劝爷，就是再忙也得用饭啊，只喝一碗汤怎么成？”

寒沈扫了一眼桌子，果然饭菜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他想起刚才闻煜郑重的嘱咐他这次冬宴不能出岔子的事情来，心里一紧，莫非会很乱？

他示意青木先出去，自己则小心的敲了敲小书房的门：“爷，奴才寒沈，来复命。”

“进来。”

寒沈这才推门进去，闻煜果然还在忙，他笑起来：“爷，歇歇吧。”

闻煜瞥他一眼：“办妥了？这次可不许再出岔子。”

寒沈连连点头：“您放心，这次夫人就是长了翅膀也绝对飞不进来。”

闻煜捏着毛笔的动作微微一顿，半晌才情绪复杂的应了一声，随即便再次低头忙碌起来。

寒沈小声开口：“爷，听说晚上没用多少东西……要不让小厨房备上宵夜？”

闻煜动作又是一顿，咽喉微微滚动了一下，随即他摇了摇头：“不必了，不饿。”

寒沈面露愁苦：“那要不您再吃点？就一碗汤怎么成？”

闻煜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他侧头咳了一声：“我不饿。”

寒沈不肯走，眉头也仍旧皱着，显然还在想怎么劝他。

闻煜越发不自在，他调整了一下脸色，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一些，正要说一句退下，可一张嘴，一声饱嗝却先涌了出来。

闻煜：“……”

寒沈一懵：“您这一碗汤就撑着了？”

他满脸不可思议，目光扫过废纸篓子时，却瞧见了一张眼熟的油纸，不久前，那里头还包着满满一包枣花酥。

一个荒谬的念头瞬间蹦了出来，他不可思议的看向闻煜：“爷，您把那么大一包全吃了？！”

第584章 一路好走

闻煜扭开头，满脸都写着我不想和你说话。

寒沈也识趣的没再追问，转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很快外头就传来他的声音：“小厨房里谁在？赶紧给爷熬一些助消化的汤水。”

没多久青木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里头充满了浓浓的困惑：“师父，你癔症了？爷都没吃东西，怎么还要喝克化的汤？”

寒沈要维护闻煜的脸面，自然不能告诉青木对方刚才干了些什么糗事，因而开口时话里充满了敷衍：“问那么多做什么？快去小厨房里看看，要是没人在就去喊你师娘。”

青木也没再问，听话的走了。

寒沈松了口气，一墙之隔的闻煜也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来，他就控制不住的又打了个嗝。

他好像，的确是有点吃多了。

他靠在了椅子上，抬手揉了揉胃，总觉得一涨一涨的有些顶，他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世家大族的规矩严格，即便是用饭也是克制的，往常他最多只用八分饱，而这些年，因为心里有事，每次用饭都是应付，自然更不可能出现这种事。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振作了一下精神，这才再次低头去看账册。

寒沈很快端了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山楂汁。

“爷，喝点吧。”

闻煜顿了顿，陷入纠结里，虽然寒沈已经都知道了，虽然嘴硬也没什么用处，可就这么接过来还是有些拉不下脸。

他盯着那碗山楂汁看了很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抬手接过来喝了两口，酸甜的汤汁顺着咽喉淌下去，发胀的胃总算消停了下来。

他紧绷的脸色也稍微舒缓了一些，寒沈看出来了，无奈似的叹了口气：“回头奴才得找夫人说一声，再给您送东西，千万别多了。”

闻煜一僵，抬头瞪了寒沈一眼：“我只是不想浪费。”

寒沈连连点头：“是是是。”

敷衍简直溢于言表。

闻煜不想理会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

月上中天，闻煜动了动酸疼的肩膀，正要起身去休息，外头却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寒沈激动的有些颤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爷，白英回来了！”

闻煜一怔，猛地站了起来，抬脚就朝门外走。

寒沈下意识要跟上，一抬眼才看见闻煜没穿外袍，连忙去取了衣裳来给人披上，这才跟在后头小跑着往前面去。

白英一行人已经进了府，身后跟着一辆马车，白英自己牵着马，正朝主院慢慢走过来，短短两个月不见，这个年轻人身上多了几分憔悴和沧桑。

一见闻煜，他就跪地行了个大礼：“爷，奴才幸不辱命，把师父带回来了。”

闻煜弯腰扶了他一把：“辛苦你了。”

白英摇了摇头：“都是奴才该做的。”

他见闻煜的目光落在马车上，体贴的让开了路。

寒沈上前一步，打开了车厢的门，一口漆黑的棺材出现在眼前，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眼眶一瞬间就红了。

闻煜也安静下来，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抬手，轻轻搭在了棺材上：“云水，你终于回来了……”

主仆三人总算团聚，却再也无法相见。

闻煜摩挲了几下漆黑的棺椁：“是我对不起你。”

“爷，您别这么说，”寒沈哑着嗓子开口，云水已经没办法再说话，可他相信，对方心里想的和他一定是一样的，“云水肯定不后悔，也绝对不会怪您。”

闻煜没再开口，只是抓住了缰绳，亲自牵着马车往五修堂去了。

寒沈快步追上来：“爷，奴才来吧。”

闻煜摇了摇头：“不必了，就当是我送送他。”

寒沈没再坚持，只是眼看着五修堂越来越近，他虽满脸悲痛却还是强撑着开了口：“爷，停在五修堂的话，怕是不吉利。”

闻煜语气虽淡，却很坚定：“没什么不吉利的，他为我而死，我不能连他的尸骨都容不下。”

寒沈没能再说出话来，快走几步往前将门槛卸了下来，好让他这兄弟不至于进门的时候不安稳。

大半年前送人走的时候，他们还嘻嘻哈哈的吵闹，却不想短短几个月，就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了。

寒沈哆嗦着手扶上棺椁，迟迟舍不得挪开。

彩雀从小厨房出来，一眼看见院子里的棺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体贴的没有上前打扰，只是看了一眼削瘦了不少的白英。

她抬脚走过去，安抚的拍了拍白英的肩膀：“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来复命，爷现在应该也想和你师父说些话。”

白英弯腰应了一声，却没走，反而从马车里取出了一个小包袱，他抬手递给闻煜：“爷，这是您要的东西，除了荷包和匕首，还有其他弟兄们的遗物。”

尸骨能找到的都带回来了，虽然不知道闻煜那封信里写的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