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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只要进去，她就会戳破什么，颠覆如今的一切。

　　但最后还是踏了进去。

　　孟歌晚深吸了口气，抬头望向里室。

　　只见周朝苏坐在榻上，左右手各拿着一块玉佩。

　　玉佩是一对……正是八年前孟歌晚找人特意雕刻，然后分成两半，送给周朝苏当做定情信物的那块！

第12章

　　十年前，十三岁的孟歌晚第一次见到周朝苏。

　　大将军的女儿、少将军的妹妹，以前从来没把谁放在眼里。

　　第一次见周朝苏，却出奇的喜欢，吃的喝的全都往人家桌前堆，最后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任由爹爹哥哥来哄来抱，全都充耳不闻。

　　好在周府的小公子教养甚好，很有礼貌，全都依着孟歌晚，也没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

　　本以为是孩子间的喜欢，无伤大雅。

　　可大将军却不这么觉得，大张旗鼓上了门，想给两个孩子定个婚约。

　　彼时周父还不是尚书，不敢拒绝，怕得罪大将军，只能答应下来。

　　十五岁的周朝苏已经懂事，听到这件事也没说什么，毕竟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没人问他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后来孟歌晚就常去周府找周朝苏玩。

　　其实那个时候她根本不懂什么是成婚过日子，只知道自己可以和周朝苏永远在一起。

　　后来她开始懂一点情爱，找人雕刻个一枚鸳鸯的玉佩，然后切割成两半，送给了周朝苏一半。

　　但孟歌晚从没见周朝苏佩戴过。

　　她问起，他也只说放在家里。

　　她便以为他是珍惜，怕挂在腰间磕坏了碰坏了。

　　所以后来周朝苏“被处斩”，她也一直带着剩下那半块玉佩。

　　八年后重逢，孟歌晚才明白从一开始周朝苏就对这桩婚事充满厌恶，对她也是。6

　　可人相处久了都有感情，那物件她戴了这么些年，也舍不得摘。

　　她以为周朝苏早在八年前拿到另一半玉佩之后，就把玉佩给丢了，砸了，总之没留下。

　　没想到……

　　孟歌晚看着被周朝苏拿在手里的两块玉佩，眼睛突然有点发酸。

　　这两块玉佩，分别八年，终于又被拼成一块。

　　可她和周朝苏……是真的散了。

　　等等！

　　孟歌晚猛然怔住——

　　周朝苏为什么还留着这块玉佩？

　　又为什么要拿走戴在她身上的那块，然后现在拼起来？

　　她一下没站稳，不小心碰到放在门口木架上的花瓶，发出点点声音。

　　周朝苏像被从梦中惊醒的人抬头看来。

　　看见她，他拧起眉：“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孟歌晚险些以为周朝苏知道了她不是凌轻雾，而是孟歌晚。

　　完全因为他对凌轻雾的态度，好像和他对她的没有什么区别。

　　凌轻雾和周朝苏……有什么秘密？

　　孟歌晚走过去，掐着手心控制呼吸，不想被周朝苏先发现自己的秘密。

　　可她统共就和凌轻雾说过一次话。

　　其实连一次都算不上，凌轻雾一直跟在她身后自说自话，然后一把将她给推进了水里。

　　孟歌晚觉得自己根本演不了凌轻雾，在离周朝苏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我……我醒来后，过去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周朝苏方才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听到这话，他动作微顿，彻底偏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孟歌晚有些心虚，不由得避开眼神。

　　而这沉默持续了一阵子，周朝苏终于淡声开口：“那你都记得什么？”

　　孟歌晚攥紧手：“落水。”

　　周朝苏陡然起身走来，直到走到她面前：“那还记得怎么落的吗？”

　　这件事自然记得，是凌轻雾把孟歌晚推下去的没错。

　　她现在是凌轻雾，应该认下。

　　但周朝苏现在瞧上去很不对劲，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承认，将会发生什么。

　　到底还是摇头：“不记得了。”

　　周朝苏却忽然攥住她手腕：“那你放火烧孟歌晚的屋子也不记得了？”

　　孟歌晚猛然抬眼。

　　那场火……是凌轻雾放的？

第13章

　　孟歌晚看着眼前男人的眉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他。

　　虽然她在与周朝苏重逢那日就有这样的感觉。

　　但这次格外不同。

　　她以为周朝苏讨厌自己，恨自己，希望自己死。

　　那次她从火场里逃出来时，周朝苏就带人站在外面，明显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

　　那场面任谁看了都会以为火是他放的。

　　他也没有解释一句，不是吗？

　　怎么到头来，火是凌轻雾放的。

　　而周朝苏竟然会为了她差点被烧死，和凌轻雾生气？

　　孟歌晚再次觉得自己看不懂周朝苏。

　　她下意识的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你不是想让她死吗？”

　　想让孟歌晚，死。

　　周朝苏下一瞬就沉了脸色：“什么都不记得？”

　　孟歌晚这才察觉自己失言，往侧偏了一下头：“是府里的下人说的，说你不喜欢她，讨厌她，想让她死。”

　　“为了讨好你，所以他们先让太医来看我，才去看孟……歌晚。”

　　原来借用别人的口说出这些话，心里也会难过。

　　孟歌晚几乎不可察觉的咬住嘴唇，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体死去。6

　　毕竟，如果不是那么恰好的换了身体，死的人还是她。

　　是完完整整的她。

　　她一直记得母亲教自己的那句，“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所以八年前她不信那么好的周朝苏会逆反，认为害死他的人都该死。

　　于是她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可为什么，凌轻雾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是有人偏爱她？

　　不公平。

　　孟歌晚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因为幼时在父兄手心上长大时受到的宠爱太多，所以导致她在失去他们之后，得到的爱才那么少。

　　少到她已经在这世上找不到一个爱自己的人。

　　出神间，周朝苏忽然放开了她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孟歌晚已经不在乎他去做什么了。

　　她揉着发痛的手腕，坐在塌边难掩失落。

　　她一时失神，没听见逐渐逼近的轻轻的脚步声。

　　忽然一个雪团子的小人就抱住了她的腿。

　　“阿娘。”周月言抬起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阿娘不喜欢言儿了吗？是不是言儿有哪里做的不好？”

　　孟歌晚微微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第一次见到凌轻雾和她儿子，就对他们母女俩产生深深的厌恶。

　　这份厌恨延续至今。

　　可如今凌轻雾死了，她的儿子……她和周朝苏的儿子，其实孩子什么也没做错。

　　孟歌晚不可避免的想起幼时的自己。

　　当初的她也是想和周朝苏一起玩，可父亲的有意撮合，却让周朝苏恨了她一辈子。

　　她有错吗？

　　但也不能说是她父亲的错。

　　只能说阴差阳错，她和周朝苏从一开始就是一段孽缘。

　　对周朝苏，她必须装作失忆，什么都不记得。

　　可这也意味着，在周月言面前，她也要装成一个很爱他的母亲。

　　孩子纵然没错，却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孟歌晚犹豫了很久，终究是轻叹了一口气，将周月言给抱了起来：“怎么会，阿娘只是落水受了惊，刚才不是故意推开言儿的。”

　　“阿娘……最喜欢言儿了。”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孟歌晚不由得起身向外看去，但隔着窗户纸看不真切，她叮嘱周月言不要乱跑，而后才走出来。

　　只见周朝苏站在正厅前，下面站着整个国师府的下人。

　　他的脸色从未有过的阴鸷可怕：“四个太医，是谁传话让他们全都去看凌轻雾的？！”

第14章

　　周朝苏一声呵斥，底下的下人齐齐跪了下去。

　　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回答。

　　而听到周朝苏的问话，孟歌晚当即停住脚步。

　　她站在身后几步远，看着他的背影，那种对他丝毫不了解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他愤怒，他生气，究竟是因为她死了，还是只是厌恶下人越权行事？

　　下人们不回答，周朝苏点了点头：“好，这个时候都成了哑巴是吗？来人！”

　　府中侍卫应声冲进正厅。

　　脚步声有力，还配着剑鞘与铠甲碰撞的铮铮鸣声。

　　一群粗鄙的下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霎时浑身开始发起抖来。

　　还有人止不住的磕头：“大人饶命啊，奴才们……奴才们都是按命令行事……”

　　周朝苏不予理会，抬了下手。

　　几个侍卫立刻拔出腰间的佩刀，叮啷当响。

　　周朝苏沉声开口：“今天没人出来认，那所有人就都拉出去杀了。”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不再犹豫，磕着头坦白：“大人！和我们没关系，都是……都是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