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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云有些低沉,渐渐飘起毛毛雨,随着车速加快,耳边响起呜呜的风声,细密的雨水像泼在镜面上一般砸向几人的面颊,却没有谁低头。
不知是谁起的头,三人歪歪斜斜地靠在行李堆上唱起Beyond的‘光辉岁月’,越唱越大声。
城市的马路当中,飞驰的皮卡车,几人唱着‘风雨中抱紧自由’,既像是出征的士兵,又像不羁的嬉皮士。
可能这就是男人的浪漫吧!
车一路驶到茨坝,最后停在了一个小铺子前,阿平开门下车,“到地方了!”
三哥和三嫂像是听见了动静,也迎了出来,三哥道:“这么早,我还以为下午才到!”
花猪也道:“看来茨坝也没有想象的这么远嘛!”
几人都下了车,开始将东西搬进屋内,阿遥急忙向三哥找插线板给电动车充电,确实不是借口,电动车从市区跑到茨坝,着实困难。
“你们先搬,我去买菜,都不许走啊!晚上在这吃饭。”三嫂一边说一边骑着一辆小电动车出了门。
三哥和三嫂都是一张天生的笑脸,都很白,很是般配,因为四哥长得黑,皮肤也不太好,常常被家里长辈将他与三哥错认了身份。
茨坝的街上人很少,可能是没到傍晚。
这里有很多所职高、技校,晚间还是很热闹的。当年杨陶跟着陈川来昆明给他朋友阿勇过生日,就是在这边,阿勇当时就是技校里的学生。
不同于市区里,因为各种规划,树和绿化挖了又栽、栽了又挖,这里的每一棵树,仿佛都活了很久,未经修剪,显得自然也茂盛。
虽是春城,茨坝却像独立出来的,一个悠闲的小镇。
如同蜘蛛网的边缘,极难捕捉到蚊虫,这里的人们,也活得比蚊虫生动。
小小的门脸,向上却有三层,四哥的行李基本被放在二楼,三楼也是空的。
几人终于忙完,在一楼坐着休息,没有沙发、椅子,每个人都挨着墙,靠着坐在小塑料凳上,揉捏着酸软的手臂。
“三哥,你这里怎么像个搬空了的小饭馆?”杨陶用手捶着发胀的小腿。
“就是个小饭馆,三哥刚转过来的。”四哥接话道。
“意思要开个饭馆?”阿遥问道。
三哥顿了顿,道:“还没想好,一方面还在酒吧和饭馆间犹豫,另一方面钱还不太够。”
阿平是个好酒之人,有些兴奋地说道:“开酒吧,我支持开酒吧,钱不够我可以入股!”
“别!”四哥抬手阻止道,“开酒吧给你们几个喝酒吗?不赚钱啦!”
“那就开饭馆!”花猪不喝酒,自然对酒吧没兴趣。
“开饭馆你投资?”阿平朝花猪问道。
“我可没钱,陶子来!”花猪道。
“我是何其荣幸,竟能被你以为有钱!”杨陶一脸苦笑,又扭头对阿遥说,“要不你来?”
三哥摆了摆手,“你们想什么呢!我可没想过合伙做生意,到时候朋友都反目成仇了!”
“那我来干嘛?”四哥苦着脸道。
“你来当免费劳动力……”
雨后傍晚的天空,阴霾已去,云彩也不是一朵朵,如薄纱般铺在天幕中,随着最后一缕霞光变换着色彩,若隐若现。
虽只是绵绵细雨,春城,这个干燥城市的空气也变得微微清新,路上也迎来了离校的学生。
并不算长的马路带着点微微的倾斜,路旁两边的商铺,都亮起各自的霓虹,精品、小吃、冷饮、网吧、酒吧……
匆匆的学生给这条街道带来了勃勃生机。
三哥家的小铺子还未开始做生意,却也没拉下卷帘门,简陋的矮桌上支起电磁炉和火锅,众人用小凳子围在一旁。
三嫂在家族里有个特别的外号,张一锅。
张自然是姓,一锅则是对手艺的揶揄与褒奖。
揶揄的是,无论什么场合、什么客人、什么规模,三嫂招待的总是一锅煮;褒奖的是,迄今为止,尝过三嫂手艺的人,无不夸赞、无不念念不忘。
三嫂的一锅煮只是品相,内容实则五花八门。可以是鸡牛羊猪鱼,可以是重口或清淡,菌菇、时蔬、麻辣、酸汤……在三嫂手中皆可随意搭配,信手拈来。
杨陶曾向三嫂请教,三嫂那次却道自己也是第一次这么搭配,再想做出一样的味道也是不能!
杨陶感叹,恐怕三嫂这手一锅煮的手艺,已是登峰造极了吧!
当中火锅里飘起浓浓的酸香,可能已飘进了大街,不时有嘴馋、好奇的学生从外往里张望。
花猪用手肘拐了拐身旁的阿平,朝门外努努嘴,“你看!我说适合开饭馆吧!”
“嗬!这事儿你还没忘,马上就吃你!”阿平不服气道。
今天三嫂做的是她拿手的‘酸汤猪脚’,混合了多种香料在高压锅里压熟的猪肘与猪蹄,拆去大骨,猪蹄斩成四瓣,猪肘切成薄片,放入红豆与酸菜炒制的汤底内,加入豆花、小酥肉,便可端上桌。
围着锅边,各种时蔬盘盘碟碟摆了一圈,边烫边吃才是火锅的乐趣。
一盘花生米孤零零的摆在角落,三哥忙问三嫂,“怎么就炸这么点?”
“我记得还有,刚去菜市场就没买,这已经是全部了……”
三哥尴尬地抬起头,对花猪和阿遥贱嗖嗖地笑道,“你们俩不喝酒,等下少吃点花生!”
花猪没所谓,阿遥却不同意,“我就喜欢吃炸花生……”
各自满上酒杯,一齐大喊了一声‘生日快乐’,共饮一大口。老家的包谷酒既烈又醇厚,酒下肚、脸上头。
并没有谁过生日,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没有特定理由的聚会,总是以‘生日快乐’开杯,以胡言乱语收尾。
“哎哎哎……”四哥颤巍巍地夹起一片肉,“我的手怎么不听使唤?”
杨陶抄起筷子,也发现颤抖不听指挥。
“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除了三哥三嫂,众人都是一样。
酒过三巡,除了阿遥、花猪,微醺的众人逐渐放浪形骸。阿平对四哥问道:“你搬家这事,小蔡知不知道?”
四哥不答,只闷头喝酒,还是花猪在一旁接道:“以后都别在他面前提小蔡了,说是回老家相亲,竟要准备结婚了。”
阿平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只拍了拍四哥的肩膀,大家一起同饮一口,就算是与四哥一同,祭奠了这段悲伤。
“花猪,”阿平问道:“你这次考试怎么样?”公务员考试刚刚结束,花猪已考了三年。
“不怎么样,”花猪仰头,有些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