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初(绘春不知寒)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 (绘春不知寒小说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
出蓬散的灰白色牦尾。于墨霄轻轻跃起一把接住铁柄,他将拂尘放在手中轻轻一掂,凝神端详一瞬,嘴角便似有似无露出一个浅笑。
众人只见于墨霄将拂尘轻轻举到半空,一手紧握拂尘的铁柄上方,一手五指成爪,抓住尾毛与铁柄连接的那个聚拢之处,用力一拉,他只听见金属发出极轻细的咔哒一声,便有一个机关被缓缓打开了,有什么东西顷刻从这个连接之处滑落空中。
场上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拂尘去看,唯有玄机子的脸上此刻面如死灰,在段青崖从他背心抽出拂尘的下一瞬,他便意识到大事不妙。段青崖在这个结点上突然邀他比武,根本不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胜过他,而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露出破绽,好伺机取走他身后的武器。
这铁拂尘的构造,看似平常无奇。普通道士所用拂尘为手柄与尾毛两部分组成,但像玄机子这样,会用拂尘作为武器的练武之人而言,这种拂尘却都暗藏玄机。首先为了增加坚固性,通常练武之人的拂尘手柄非木非竹,而是玄铁一类的金属所制。手柄铁杆的中段有孔,孔中打钉,连接着两片固定在杆子上的铁片。铁片的顶端状如尖锥,极其锐利,如两支箭镞在杆头汇合,由一个可上下拉伸控制铁片夹合松紧的铁箍固定。铁箍的另一个作用是固定尾毛。平时当铁箍推至最上方时,夹的最紧,杆头部分便完全由尾毛掩盖,一如寻常拂尘。而在需要向对方进攻之时,只需要移动铁箍,则会露出尾毛后面的锋利的锥尖,犹如一柄得心应手的利刃一般,出其不意攻敌人要害。
玄机子的这把拂尘手柄主体是一根两寸的玄铁长杆,以往的实心铁杆,越靠近手掌的部分越粗厚沉重,但于墨霄掂量之后却发现玄机子的这根拂尘重心不在铁杆末端,而向上移到了杆子与尾毛的连接部分。似乎杆为中空,而故意在连接处放置了什么重物。他随即在铁柄连接的那个聚拢之处,用力拉动了那个铁箍。而当铁箍松动的同时,不仅在灰白色尾毛之中,隐隐露出了尖锐的锥刺,它同时触发了一个藏于铁片和中空铁杆之间的一个机关。下一瞬,众人只见从灰白尾毛的缝隙之中,接二连三地落出一串颜色幽深,状若指甲的圆物。那些散落下来的黑物扑朔朔弹落在沙地之上,顺势滚散开来。其中有一颗恰巧落到了秋下的右脚边。
秋下俯身去捡,此物质地坚硬,她捏在指间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东西不就是当晚,在一阵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被深深嵌入季焕和魏无道印堂之中的铁莲子吗?可如今它却从自己好徒儿贴身携带的拂尘之中滚落出来,事实胜于雄辩,也已经百口莫辩。
于墨霄与段青崖的这一招出其不备,既证明玄机子与当日杀死季魏二人的凶手有着莫大干系,也证明了他与卢昭义的关系,可谓一石二鸟。只见此刻的玄机子身子一晃,跪倒在地,他朝玄寂望去,脱口而出:“爹,如何是好?“
第一个字一出,玄寂当下发出如虎啸般的喝止:“住口!”可他的尾音却依然带着凄凉与绝望,他知道自己曾经不计代价去维系的这层外壳,铸造的这个铜墙铁壁正被狠狠敲击,裂开了一条缝隙,随后如丑陋的老树根叉般越伸越多,即将分崩离析,大势将去。于墨霄要证明的第三件事情便是玄寂是卢昭义的身份,本来若玄机子只要一味抵赖,并没有那么容易让玄寂就范。可是没想到玄机子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让谎言不攻自破,整个局势全然倒向于墨霄等人这边。
玄寂的手臂此刻依然被玄尘的五指牢牢抓住,他高昂起头颅,挣扎着臂膀试图反抗。可玄尘的五指却纹丝不动:“师弟,事到如今,你还是实话实说吧。”玄尘的语气并没有责备与逼问,还是一如往日的平和,却带着痛心与同情,他与玄寂毕竟是十多年的同门情谊,他本人又向来心慈,今日少林突生变故,对他而言,悲大于怒。
玄寂垂首,如同一头使劲气力的困兽,过了良久,只听他自言自语:“当年邓雍突然向官家求郭熙的画,官家表面上对太后唯命是从,可太后知道实际上官家有自己的打算,亦对太后联合司马光铲除元丰党人的行为略有微词。她怕官家违逆自己,借这个机会将《早春图》交给邓雍带出宫去,便命我捷足先登,先一步去取画,再派太监高金福善后,假装画作丢失,怪罪到画院待招头上。不料等我到翰林书画院时,那画早就丢了,还碰巧遇上了林擎,我两人打斗间便不慎留下了铁莲子。随后高金福就顺势嫁祸林擎偷画,欲杀人灭口。没想到林擎在于中仁和刘一照的帮助下逃出京城,我虽追赶至唐州,但还是让他跑了。两年后,也就是元祐七年,太后身体每况愈下,见元祐党人势弱,便让我借机离开京城,一来去江湖上招兵买马,顺便寻找早春图下落,二来伺机而动,朝中自有人会接应。于是我才潜入少林一十六年。”说道这里,他突然猛地抬头,眼光中晃动着凶横与激动:“林擎逃得过一次,但是二十年后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掌心!哈哈哈,他当年敢抗命不遵,武逆太后,不会有好下场!齐啸川、刘一照、于中仁也都是一样,让他们统统都去给王安石陪葬!”
众人无比惊骇地看着渐渐癫狂的玄寂,此刻的他除了还穿着出家人的袈裟,哪里还有丝毫往日里刚正不阿,慈悲为怀的少林方丈模样?于墨霄忍不住开口:“卢昭义,高太后已死,哲宗驾崩后,当今圣上早已停止了对旧党的彻查,新旧党争也早已日趋淡弱。你到底为了什么甘愿花十六年时间蛰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得tຊ到当年宝藏的下落,或者称霸武林吗?”
他恶狠狠得侧脸瞪了一眼于墨霄,随即眼神中溢满了嘲笑和不屑,他仰天长叹一声:“你个黄毛小儿,见过什么是真正生灵涂炭,国仇家恨吗?你有没有试过心中怀着冤屈不平,耿耿于怀数十年,几乎为之癫狂?你们未免把本将军看得太肤浅了。我虽然喜好名利,但绝不是但绝不是贪财忘义,见钱眼开的鼠辈!什么宝藏财富,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众人见他突然又说得大义凛然,更加充满了疑惑,只见他抬头望向西首已经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他缓缓吐了一口气,接着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元丰五年的永乐城之战?“
在场的多为江湖门派,对朝中之事多是一知半解,于墨霄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对大宋前几代皇帝的统治历史略有耳闻,他一听永乐城之战,先是一惊,随后细细打量了玄寂的年纪和样貌,心中冒出几个猜测。才不急细想,身后沉汐岛的座位上,一人陡然起身,对玄寂道:”什么?难不成你当年?这...这不可能啊!“
玄寂朝那人看去,他从声音辨别,此人就是适才在继任典礼上第一个发难于他的老者,再仔细一瞧那人的相貌:”你!你是李崇克?“那个乔装在沉汐岛弟子当中,适才和于墨霄一唱一和之人,正是李崇克。
”不错,二十多年未见,你的眼力倒是丝毫不减当年!不过我也不差,哪怕你面目全非,从威风凛凛的将军变成了道貌岸然的和尚,可就凭那和当年一般黑的良心,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
“你当年不过一介阉人,林擎对你有什么恩什么德,让你离开京城不去过逍遥日子,还来替他搅这趟浑水?”
“我为的不过还那些冤死的新党公道二字!”
玄寂哂笑道:“哈哈哈,还新党公道?这是天大的笑话,那谁来还当年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