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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荨知道，他们的敌人不是一般人，是天道，是超脱凡俗的无上至高力量，卑弱的蝼蚁怎么可能妄想与神明硬碰硬？

　　苏荨深吸几口气。

　　“我猜，他们之所以需要我的身体，应当是找一个容器，来承载那多余的感情吧。”

　　苏荨现在冷静下来，一丝一缕分析着天道话中的信息。

　　早在天道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有了思绪，天道应该是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这样的东西出现了人类的情感，甚至还幻化出了本善和本恶相，既然精密的仪器出了偏差，那祂自身就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惩罚者，一定会出岔子。

　　若是还想维持原本强大的模样，就必须将其他多余的情感清空，放在别处。

　　而苏荨这具身体，不就是最好的容器么？

　　【宿主说的有道理】

　　苏荨将自己的推测向系统说明后，系统给予了肯定的回复，她也不担心系统会去告密，看刚才天道无情的意思，事成之后，祂不会放过系统的，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天道确实和我商议过，想要宿主身体这件事……】

　　苏荨听到这话，有了点兴趣：“哦？那你同意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同意！】

　　【当时天道只是和我说，因为我们强行逆转时间，它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亏空，想要借宿主的身体一用，但祂答应过不会伤害宿主的性命的……】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苏荨听到这话，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事已至此，再计较谁对谁错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苏荨看着手心处那颗通体流转的沧海月明珠，那股幽蓝让人心底一片澄澈，她忽然低声笑了两下。

　　“你说……楚昭临的黑化值已经降到10了？”

　　【是的宿主。】

　　“原来都是真的啊……”苏荨看着手心散发着荧光的珠子，眼神有些空，像是透过其中，看那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她忽然抿嘴一笑：“也好，这样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至少来这个世界一趟，也算办成了一件事吧。”

　　【宿主……】

　　系统听着苏荨话中强忍的哀伤，尾音颤了颤。

　　苏荨不在乎地摇摇头，抹去眼角零星的泪光。

　　她表面云淡风轻，好像满不在乎，从容赴死，可谁又能真的将一切都放下呢？

　　她来这个世界虽然不久，但天玄门里她的同门，师长，和最爱的家人……

　　乃至过路的百姓，在她手下活下来的每一个人。

　　这个世界最开始在她面前只是一本书，用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平凡的世界。

　　但现在……她无奈笑了笑，看着远处的黑暗，向系统说道：“动手吧……将我体内的魔丹取出来。”

　　【……好的，宿主。】

　　尾音消散在黑暗中：“这已经是个真实美好的世界了啊……”

　　-

　　“嘭！”

　　兵刃相接，剑芒闪烁，漫天的灵光炸开在空中，汹涌的魔气翻涌在空中，魔域上空浓黑一片，是从未见过的末日景象。

　　一个面容枯槁，脸上满是丘壑，辨不出男女的黑衣人，正站立在空中，伸出指尖，接住飞过来的灵剑。

　　“你小子真是难缠！”祂低骂一声，看着远处已经失去神智的楚昭临，低低笑了两声，如同魔鬼。

　　“你还要挣扎吗？乖乖扮演好我给你准备的角色不好吗？！嗯？！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

　　黑衣人，也就是本恶相，满眼恶毒地看着楚昭临。

　　祂为了让楚昭临走上原剧情，吸收传承，当上魔尊，用了各种手段，才将一切恢复正轨。

　　“明明你才是我亲爱的儿子啊……！”

　　楚昭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怪物。

　　“滚！”

　　“告诉我苏荨在哪……”

　　他咬紧牙关，魔气不要命的向那人袭去，可对方只是轻轻一挥手，就轻松地破开了他的攻击。

　　“我说了……别白费力气。”

　　本恶相脸色还有些古怪：“明明你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楚昭临根本听不懂面前这个黑衣人嘴里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他只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燥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血脉，迸发出来。

　　那人轻笑两声，伸出手，两道云雾，似梦似幻，侵入他脑海。

　　刹那间，他全身脱力，自顾自跪倒在地面上，双臂止不住的发颤。

　　“我不会杀你，等到这一切都结束后，我还会给你无上的权利，你还是我最疼爱的那个儿子……”

　　本恶相的声音越来越远。

　　楚昭临脑海中模糊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幼时，时间乱流，成形，沧澜秘境，魔域……

　　自他出生以来的所有记忆，在这一刻尽数浮现！

　　他看着天道垂下眼眸，看着繁华的人间，冰冷了上亿年的眉目间有一丝波动。

　　他又看见，过了几百年之后，天道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指尖，用至高无上的纯净的灵气，孕育出一个孩子。

　　小孩子约莫五岁，五官俊美，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眼眸中没有半分波动，像一个冰冷的机器。

　　天道有些不满，低声喃喃道：“应该多出点表情来。”

　　于是祂将那个孩子放入人间，在一个寒冬腊月的雪天，孩子昏倒在地上，四肢麻木，身上还带着一块玉佩，他接受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玉佩是母亲给的……不能丢掉。

　　而天道的一缕神识就藏在玉佩中，看着男孩走过春夏秋冬，得到“楚昭临”这个名字，经历人间是非，疾苦艰险，悲痛绝望的情绪不断地喂养着天道。

　　祂本以为这一切都能这样照常走下去。

　　可是有一天，楚昭临神色恹恹坐在寝殿中，第一次掏出这款玉佩，端详了许久……

　　无情地将它摔倒地上，碎成粉末！

第139章 离恨恰如春草五

　　楚昭临神色冰冷的看着地面上碎成粉末的玉佩，与此同时，自己脑海中被禁锢的观念轰然粉碎。

　　他的眼神模糊了一瞬间，又骤然清明。

　　“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本尊滚出来！”

　　楚昭临孤身一人在偌大的魔宫中，寝殿内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情味，空荡荡的，只回响着他一个人的声音。

　　没有答案……

　　楚昭临站起身来，指尖的魔气缓缓溢出，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在魔域中散开，他无所谓地勾唇笑了笑。

　　“想控制我？”

　　男人尾音夹杂着玩味和冰冷的怒火，抬步起身，伸手撕裂空间，黑暗的时间裂缝带着他走到那个已离开许久的修真界。

　　烛火通明，十里红妆，神鸟应和，万里霞云也庆贺着这次的大婚。

　　周若水和凌长风眼底的幸福要溢出眼底，他们二人接受着修真界众人的喜爱，在这一刻成为天下的宠儿。

　　楚昭临站在暗处，看着周若水那张脸，感受着这具身体传来的命令。

　　【你应该去给周若水喝彩。】

　　楚昭临笑了两声，语气有些玩味：“你是谁？我为何要听你的？”

　　对方不说话了，好像他脑海里出现的声音是一阵错觉。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骗背叛我。”

　　他眼神一凝，眼底泛出冰冷的杀意，魔气张牙舞爪地向着周若水袭去，死在他手上的人早已不计其数，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死了，还有什么能控制他！

　　轻轻的，有什么东西碎裂，空气扭曲了一瞬，楚昭临看着他的魔气被一道裂缝吞噬，重归虚无。

　　眼前的景象还是没有变化，楚昭临知道对方肯定在暗处躲着。

　　“哦？不让我杀她？可以……”

　　话音刚落，身边的空气一点一点泛起涟漪。

　　【停下！】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可祂什么都改变不了。

　　楚昭临感受着自己的魔丹的碎裂，他现在的修为已经半步登仙，那封锁不住的冲天魔气蔓延在修真界中，大陆被瞬间吞噬，汹涌的海水倒灌，人间化为炼狱。

　　楚昭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他能感受到自己意志的消散，但这一瞬间，一直禁锢在脑海中的枷锁终于全部断裂，他自由了……

　　时间瞬间更迭转变，再次睁眼，记忆全无，相同的剧情再一次一点点麻木的上演，他还是一步一步走过那残破的人生，只是这一次，记忆中多了一个可爱的女孩，一点一点陪着他，走过漫漫长夜，窥见天光。

　　-

　　记忆尽数回笼，楚昭临猛然呕出一口心头血，眼底赤红一片。

　　原来他只是天道一时兴起，随意捏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