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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北枭见南曦回来了，立刻挪着酸痛的腿走了过去：“你回来了。”

南曦眼中划过一抹诧异，而后冷下了脸走过去开门。

“画的事我不追究了，你也别再来。”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嫌你烦。”

第三十二章 破碎

夜北枭喉间一紧。

面对南曦，他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这么卑微了。

他手微微一颤，将用胶水粘好的四副插画递了出去。

南曦一看，霎时愣住了。

画被重新粘好，虽然粘的很粗糙，但没有一处是错的。

而拿着画的手指还残留着胶水的痕迹，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南曦心不觉一紧，嘴里的狠话好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夜北枭哑声道：“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才让许静毁了你的画。”

听到“许静”这个名字，南曦心中才冒尖的温和立刻烟消云散。

他这句“对不起”和这举动是不是又像上回那样，是为许静开脱。

南曦紧了紧拳，将画拿过后亲自将它们撕成了碎片。

“谢谢你的好心，但我现在一看到它，我对你们就更加厌恶。”

说完，她进了屋子后“嘭”的一声狠狠摔上门。

夜北枭看着地上自己好不容易拼起来的画再次支离破碎，心底狠狠一抽。

他抬起头，眼前紧闭的房门好像南曦的心，彻底把自己隔绝在外。

良久，夜北枭抑着眼眶的酸涩，将碎片一张张捡起来。

他又站了好一会儿，才落寞转身离开。

屋内，南曦慢慢走到窗边，看着那消瘦了许多的身影迎着晚霞远去。

她忍不住红了眼，但终是收回了视线回了房。

两天后，吴晖康复出院回到公司上班。

得知南曦和夜北枭两人不仅没有一丝进展，关系反而越来越僵了后，又开始担心起来。

特别是夜北枭最近的状态，面色憔悴，开会的时候老走神，甚至会忘记开会的内容。

吴晖也暗中去看了南曦，发现她的气色也没有多好。

他不住地叹气：“何必闹成这样呢？”

不过发现裴亦川带着南曦往海城最大的游乐场去后，吴晖赶紧跑回公司把这个消息告诉夜北枭。

一旦南曦觉得有裴亦川的陪伴很开心，那自己老板挽回南曦的几率就更小了。

然而夜北枭却只是目光闪了闪，淡淡地哦了一声。

他去了又能怎么样，还是会惹南曦不高兴。

吴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夜总，您不能遇到一点打击就放弃了啊。”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比起南曦受到的屈辱和冷落，夜北枭这点打击真不算什么。

夜北枭抿了抿唇，犹豫了好半晌才默默地起身走了出去。

游乐场。

今天有些热，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甜味，四周都是坐过山车、海盗船的人的尖叫声。

南曦的身体不能坐太刺激的娱乐设施，只能跟着群小朋友坐上了旋转木马。

也许是被周围一群小孩愉快的气息感染了，她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栏杆后的裴亦川一边朝她招手一边拍照：“曦曦，看这里！”

相机刚将南曦的笑定格，助理林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木马伴随着音乐的停止而停了下来，南曦走了出来，见裴亦川突然愁眉深锁，不由问：“怎么了？”

裴亦川看着她，眼中满是歉意：“对不起曦曦，公司那边出了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闻言，南曦忙说：“没事，工作要进，你赶紧去吧。”

“我先送你回家。”

南曦摇摇头，望向那些小孩：“我想再玩一会儿。”

裴亦川看她难得有兴致，便嘱咐道：“那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

目送裴亦川走后，南曦又忍不住多看了孩子几眼。

如果自己和夜北枭结了婚，孩子应该也和他们一样可以上幼儿园了吧。

突然，一支玫瑰花挡住了南曦的视线。

她一愣，转身望去。

是一个人偶熊。

第三十三章 星

南曦接过玫瑰花，疑惑问：“给我的吗？”

人偶熊点点头，大大的脑袋晃得模样又可爱又滑稽。

南曦被逗笑了：“谢谢。”

这时，人偶熊将一张纸举到她面前，上面写着“恭喜你成为我选中的幸运之星，今天我将属于你”。

南曦看完后抬头望了眼头顶的烈日：“你不会一直要穿着这么厚的服装陪着我吧？”

人偶熊又点点头，将纸抽开，后面又是新的一行字：如果可以让你开心，就是我的荣幸。

南曦有些感动，但更加心疼这些工作人员。

她叹了口气：“好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说完，南曦望向不远处的碰碰车，眉眼一弯：“我们去玩那个吧。”

她拉起人偶熊毛绒绒的手，朝碰碰车走了出去。

欢快的音乐和笑声充斥在整个场地，南曦操控着碰碰车，身边坐着人偶熊，在里面很是注目。

不少小朋友指着人偶熊让家长去撞南曦的车。

人偶熊紧紧抱着头，好像在害怕，又好像怕自己的脑袋飞出去一样。

南曦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纯粹的因为开心而笑。

玩完碰碰车，南曦迫不及待地拉着人偶熊去玩旋转咖啡杯。

也许是不愿意让里头的人晒太阳，她选的都是些室内娱乐设施。

“害怕吗？”南曦看着一手抓着杯沿一手捂着脑袋的人偶熊，眼中满是笑意。

人偶熊点点头，还真有些可怜模样。

南曦坐了过去，轻轻扯了扯它的耳朵：“别怕，不会把你的脑袋甩出去的。”

杯子缓缓旋转，南曦身子的重心都往人偶熊那边倒去。

久违的游乐场体验让她有种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感觉，也暂时忘了这些日子的烦恼和悲伤。

将室内的设施玩了个遍后，南曦去买了两瓶饮料。

她将其中一瓶递给人偶熊：“谢谢你，我玩的很开心，还是先透透气喝口水吧。”

然而人偶熊却晃了晃脑袋，小跑着从商店那儿拿了纸和笔过来坐下。

南曦坐了下来，喝了口水，不太理解地看着它。

人偶熊在纸上写了一会儿，而后举起来给她看。

“我也很开心。”南曦念完后笑了。

人偶熊又低下头写了起来，几秒后，一行看起来更加稚嫩的字让她微微一顿。

“接下来我是你的垃圾桶，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扔给我。”

南曦摩挲着手中的瓶子，心情有些复杂：“不开心的事……”

她看着人偶熊，却是有种想要一吐为快的冲动。

良久，南曦叹了口气后缓缓道：“我还把你当做一个聆听者吧。”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家庭其实不太好，父母很早离了婚，叔叔婶婶又不待见我，从小我就跟着奶奶相依为命，除了奶奶，我心里还有另外重要的人。”

南曦目光渐渐飘远，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如果说男人用白月光形容初恋，那他对我来说就是太阳，温暖了我一大半的青春。”

人偶熊拿着笔，一动不动地好像真的是个静静聆听故事的人。

“但我的太阳还是在三个多月前消失了……”

第三十四章 两难

南曦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眼圈一红：“其实我现在很迷茫。”

她目光一转，落在了人偶熊身上：“一个是你放不下的人，一个是对你情深有恩的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闻言，人偶熊似是犹豫了。

它抓着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写着，将近一分钟，它才缓慢地举起纸。

——你爱谁——

南曦神色微凝，因为这三个字而陷入了沉思。

她缓缓收紧了手，低喃：“他帮了我，我不想对不起他……”

说完，南曦眼眸一震，罪恶感顿从心起。

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爱谁，但下意识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南曦眼底划过一抹慌乱，站起身僵硬地笑了笑：“谢谢你，今天我玩的很开心，不过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你也快去换衣服吧，怪热的。”

说完，她落荒而逃般地朝游乐场出口走去。

人偶熊默默看着，直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它才缓缓摘下沉重的玩偶头。

汗水一滴滴从紧贴苍白的脸的黑发滑落。

夜北枭微喘着气，红着眼看着南曦离去的方向。

他不想南曦陷入两难之地，但更无法放手。

也许让她无法面对和自己感情的因素就是因为裴亦川的恩情。

离开游乐场，南曦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老年医院。

南奶奶坐着轮椅，依旧攥着那张旧照片在窗户边打盹儿。

她会跟所有人提起南曦，可真当南曦出现在面前，她却还是认不出。

“奶奶。”

南曦轻轻叫了一声，但南奶奶好像睡着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坐在地板上像小时候那样伏在南奶奶膝盖上。

“奶奶，我现在心里好乱……”南曦望着窗外，眼神渐渐迷惘。

有时候她会想当初是不是因为自己贪恋久违的温柔才向裴亦川提出交往的请求。

也正是因为她那一份冲动造成了现在进退两难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