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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一下，带着方霖萧无可言说的痛楚和挣扎。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劫难。

等他发泄了自己的怒意，才意识到，冰冷的雨水下，邹诗的肌肤滚烫。

她发烧了。

方霖萧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次，不再是公寓了，而是方霖萧曾经给他和邹诗准备的房子。

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将邹诗带来，就发生了夏莉安的事情。

但这个地方，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来过。

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一样一样弄好的。

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年，方霖萧不想再错过了。

他将邹诗的衣服褪去，认认真真的给她收拾好，然后叫来了家庭医生，自己才去洗澡。

出来时，邹诗昏沉的睡着，医生开口：“给她打了镇定剂，也吃了退烧药，等她醒来再看情况。”

方霖萧应了一声，才发信息给朋友，让他们别找了，又顺带给赵曼发了地址，让她来照顾一下邹诗。

赵曼接到电话后半个小时就出现在了这里，方霖萧起身：“我出去一趟。”

他神色疲惫，眼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光亮，来到了一家疗养院门口。

这里是富人专门的养病处，一个月的治疗费用，低得过小康家庭一年的收入。

方霖萧下意识整理了一下着装，才朝里面走去。

时间刚好八点，但疗养院的人年纪不算小，觉少。

方霖萧走到一个病房门口，看着里面起身正在坐着瑜伽的女人，喊道：“妈。”

那人转过头来，看见方霖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随即便是无措的起身，她说：“你……你怎么来了。”

方霖萧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他问：“您认得我了？”

她攥紧了拳，轻声喊他：“霖萧。”

十五分钟后，方霖萧和方母坐在了疗养院的长椅上。

方母看着远处，轻声道：“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她比了比，又看向方霖萧：“可现在，你长得这大了，霖萧，你跟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方霖萧勾唇：“那是您想象力丰富。”

方母盯着他，半天才开口：“你父亲来看过我很多次，每次都会带来你的消息，他说你知进退，识大体，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

“我那时不相信很是不屑于他嘴里的优秀，可现在看来，是我的偏见了。”

方母抬手，小心翼翼的覆盖在方霖萧的手背上，她有些难过：“霖萧，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恨过我？”

第43章

方霖萧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反握住母亲的手，声音邹柔：“我知道您也有难言的苦衷，我从没有一刻，忘记我还有个母亲。”

方母登时红了眼眶。

两人谈了许久，方霖萧才说出自己来的目的：“我准备订婚了。”

他虽然自幼缺少母亲的陪伴，但方臣仁一直告诉他，母亲只是生病，并不是不爱他。

所以方霖萧对母亲的感情也不淡薄。

方母看他一眼：“可你看上去并不开心。”

方霖萧一僵，方母邹柔的开口：“婚姻，是两个人共同携手共度一生，不应该掺杂任何利益与算计，你应该高高兴兴的踏入婚姻，而不是权衡利弊去做选择。”

她想起什么，神情有些痛苦：“霖萧，我和你父亲的婚姻并不幸福，我在无数个夜里都在后悔嫁给他。”

方霖萧怔怔的看着她，对她的痛苦不解困惑，却又觉得难过。

方母脸上浮现笑意：“不过，妈妈唯一不后悔的是，成为你的母亲，霖萧，你需要自己好好想想。”

方母说完，站起身朝着远处的小姐妹走去。

方霖萧坐在长椅上，很久之后，他心底的困惑散去，眼神里渐渐闪着跟平常全然不同的光亮。

他现在很想邹诗。

方霖萧跟方母告别后，快步走出疗养院。

刚坐上车，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怎么，事情有结果了？”

沈青岩语气有些沉重：“你如果有空的话，来我这里一趟吧。”

方霖萧敏锐察觉到他话语中的欲言又止，他皱了皱眉，思索片刻才说：“好。”

而在另一边，邹诗在床上醒来，意识有些低沉，身上也无力。

也是在这个时候，程向东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语气里透着难言的欣喜：“邹诗，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邹诗迟钝的开口：“嗯。”

她拿着手机，慢慢的滑到程向东的名字，将定位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程向东便出现在门外，看着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房子，他眼里闪过复杂之色。

这时，方霖萧留下的医生开口：“抱歉，方先生说了，她不能离开这里。”

邹诗看向他：“可是我并不是方霖萧的谁，你没有道理留下我。”

病中的邹诗，前所未有的执拗，也带着害怕。

这段时间跟方霖萧的接触已经太多，而他已经表明自己要结婚的事实，她怕继续相处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邹诗想到这，靠近程向东，轻声道：“带我走吧。”

医生拦不住，只能打方霖萧的电话，却显示正在通话中……

沈青岩家。

方霖萧看着桌上的东西，神色一片平静。

沈青岩不由开口：“这些东西，都是我这段时间查出来的，霖萧，这些事，足够夏莉安进去了。”

方霖萧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

是啊，利用舆论让两个女生死亡，私下交方只为让施暴者毁了邹诗。

他自认为明察一切，却不想最后，识人不清是他，盲目信任也是他。

沈青岩看着方霖萧不说话，又说：“如果你想要保下她，这些东西我会……”

方霖萧沉沉开口：“拷贝一份给我，剩下的事，依法从严。”

片刻后，方霖萧带着东西出了沈青岩家，直接去了方氏。

方臣仁很少见他来公司，不由惊讶：“怎么了？”

方霖萧将东西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跟夏家的联姻，不必了。”

他直起身，眼帘微垂，看上去很顺从，说的话却是：“我想娶的，另有其人。”

第44章

方臣仁和方霖萧怎么谈的，谈了什么，旁人自然无从得知。

但方霖萧走出公司时，脸上的轻松惬意，却再明显不过。

他这才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静音，而医生，给他打了五个电话。

方霖萧顿时心里一沉，回拨了过去：“什么事？”

“方先生，邹小姐跟着一个男人走了。”

方霖萧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她是跟程向东走的。

他这才想起一些他竭力忽略的事情，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内心如何，可邹诗，却不是在原地等着的，她有新欢，不会再记得他这个旧爱。

方霖萧捏紧手机，片刻后，他发动车子朝程向东家驶去。

刚到楼下，就见邹诗独自一人从里面走出来，她也看到了方霖萧。

邹诗走到方霖萧面前，轻声道：“昨天的事，谢谢你。”

方霖萧盯着她：“我们之间，除了谢谢，就没有其他的可以说了吗？”

邹诗笑笑：“方霖萧，如果你是说周家的案子，我现在无可奉告，如果你要说其他……”

她顿了一下：“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你已经要结婚了，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此，也别再来往了。”

邹诗转身要走，却被方霖萧抓住手臂：“邹诗，我没有要结婚，除了你，我不想娶别人。”

他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说的这么顺畅，他只是觉得，如果今天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像是瞬间，又似乎是永远。

邹诗如同一个伤兵，失聪的双耳里，响着遗憾的挽歌。

她轻轻将手抽出来，伸出右手，摊在方霖萧面前。

“对不起，十分钟前，我答应了程向东的求婚。”

昨夜下过大雨，天空依旧阴沉的如同塌陷。

在这漫天的暗沉中，邹诗以一种极其难过又复杂的眼神看着方霖萧，她说：“方霖萧，我们错过了。”

方霖萧刹那间眼眶滚烫。

他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在邹诗无名指那枚钻戒前，被碾得粉碎。

一句错过，抹杀他心底翻涌的海啸，决绝的斩断了他们的一切有可能的联系。

邹诗对他笑，可方霖萧却觉得钻心的疼。

最后只能看着她转身离开。

方霖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律所的，但夏莉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霖萧？你终于回来了。”

方霖萧顿住，然后慢慢转头，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目光看向她：“你怎么在这里。”

夏莉安一怔。

方霖萧没心思跟她绕圈子：“我知道你来想干什么，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帮你，所有人做错了事都要承担责任，我这个人，最恨有人逍遥法外。”

一股寒意从夏莉安的脚底升起，她仓皇的想要拉住方霖萧的手：“不是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可得到的回应，却只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夏莉安颓然的瘫在地上，不久后，她面前停下了一双皮鞋，她木然抬眸，顿时瞳孔一缩。

那人肩章闪亮，正气十足的对她递出一张传唤书：“夏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45章

邹诗和程向东的婚礼决定在九月中旬。

婚礼前夕，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