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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冉紧紧攥着病历本，从妇产科出来。

医生的话在周冉脑海中回荡：最近要注意心情，孩子的胎不是很稳。

刚下到门诊付钱，一抬眼，眼前场景让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大概只有笑才能对眼前这荒唐场景做出回应。

——柳如音倚靠着肖筵，排在她前面。

柳如音说：“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家庭。”

肖筵回答：“记得。”

柳如音又问：“如果我也怀孕了，你会离婚娶我吗？”

肖筵一怔，想说什么，一转头正正撞上周冉直直的目光。

第8章

四目相对，肖筵愣了一下。

周冉竟笑了一下：“好巧。”

每个人的痛阈值都有一个界限，痛到顶了就不痛了。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对此时荒诞的一幕，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平静。

柳如音眼底一丝尴尬闪过，很快又掩埋下去，她轻柔一笑：“抱歉啊姜秘，刚只是在开玩笑，你不会介意吧？”

周冉只直直看向肖筵，声音很轻：“我觉得应该不是玩笑吧，你看他为了你都没有陪我产检。”

肖筵这才想起今天是周冉的产检。

心猝然一紧，他急忙解释：“抱歉，我没有看手机……”

靠近的男人，让周冉下意识退后一步：“没关系。”

她说完，甚至又笑了一下：“你们继续。”

话落，周冉转身就走。

越走越快。

突然，一只手猛然拉住她。

她被迫停下回望来人。

肖筵看着周冉通红的眼眶，只觉口干舌燥，声音不由放轻：“对不起，是我太忙了忘记看时间，只是如音发烧了，她在海市没有朋友，一个人我不太放心才……”

这一刻，周冉觉得，肖筵的歉意，比他的冷言冷语还像刀。

柳如音是他的朋友，可自己难道不是他的妻子？她怀着的不是他的孩子？

12月的冷风，带走周冉身上最后的一丝温度。

她从喉间挤出声音，沙哑而轻柔：“不用道歉，你去陪她吧。”6

肖筵顿住了。

周冉又笑了，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艰涩。

“肖筵，你有没有听人说过，三个人的关系里，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像第三者一样？”

她问得真心实意，肖筵听得死死拧紧了眉。

他下意识否认：“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这句话说的周冉又想笑了。

短短几分钟，她都快笑累了。

前世，肖筵和她离婚后，迫不及待就就娶了柳如音。

胡说八道几个字，应该说的是他肖筵。

周冉摇摇头，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你上次说离婚的事让我考虑清楚在决定，我现在想清楚了。”

“过完这个年，我们就离婚吧。”

给彼此一个体面，也给她对他的爱最后的缓期。

说完，周冉径直走入人群。

肖筵凝望着那逆着人流决然的身影，心莫名一空。

可不知为何，脚步却再也迈不开。

次日的天空黑压压的。

一大早，周冉收到通知要召开董事会。

周冉刚走进会议室，一抬眸，脚步一顿。

只见所有董事几乎到齐，她扫视一圈，肖筵在主位，柳如音在侧位，每个人都表情严肃，充斥着恭候多时的意味。

周冉心里“咯噔”一下。

坐定后，一名董事果然率先发难：“周冉，有人举报你在一年前‘美林酒店’的项目，涉嫌贪污回扣，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周冉脑袋空了几秒，随即不敢置信道：“什么？贪污？”

她压下荒谬的情绪，冷静道：“我不知道谁举报的。但首先，这个项目完结时所有账目经过财务审核，之后的报告书我也都交接给了柳如音。”

讲到这，她停下扫视一圈。

“我自问在职期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在一切没有证据的情况，公司竟然如此大的阵势向我兴师问罪。”

柳如音却在这时道：“我没有收到‘美林酒店’的交接文件哦，姜老师，你没有把这个文件交接给我。”

周冉望向神态自若的柳如音，一下明白了。

恐怕连举报都是这个女人在做局。

她冷笑一声：“柳秘书，讲话是要负责的，你能为这句话负责吗？”

柳如音被呛到，却是轻声细语道：“姜老师，我只是个新人，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咄咄逼人。”

她的楚楚可怜更显得周冉咄咄逼人。

周冉不想和她再无意义地争辩，直接看向肖筵：“顾总，文件在我这从未出过错，交给柳秘书后却不见了，追究的不该是她的责任吗？”

闻言，柳如音脸色瞬间白了。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坐在主位的肖筵。

肖筵面容晦暗，周冉看不懂他的神色。

半响，便他吐出一句冰冷的话：“周冉，暂时停职调查，这段日子不必再来公司。”

第9章

周冉直接愣在当场。

这一瞬，她不知自己是愤怒更多还是悲哀更多。

她只听见自己冰冷的质问：“你就非得这么护着她？”

瞬间，会议室静的可怕。

肖筵感受着众董事各式各样的眼神，深深看了眼周冉，终是冷冷道：“你的银行流水显示，在一年前，打了三百万给你家人，这钱从哪来的？”

这句话如同一个榔锤重重击中周冉。

他对她居然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她紧紧攥住双手，一字一句问道：“钱是我存下的，你信不信？”

肖筵只是沉默。

这沉默像刀一样连血带肉剜掉周冉整颗心，他不信任的目光，让周冉的一直挺拔的脊梁都难以维持。

她的唇发着抖，非得死死攥紧手，才能让眼泪不在此刻掉下。

良久，周冉才深吸口气，直起身扫了一圈董事会的人，认命道。

“我接受这个决定。”

她再也不看一眼肖筵，径直走出门。

迎着无数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周冉走到工位开始收拾东西。

赵瑰丽担心的跑过来，显然已经收到消息，她小心翼翼道：“老姜，你没事吧？”

周冉缓慢的摇头，什么都没说。

她如同一条落败犬，灰溜溜的狼狈窜逃。7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去哪里。

浑浑噩噩回到家，却见姜母站在门前，嘴里骂骂咧咧的。

一见到周冉，姜母眼睛一亮，立马冲上前：“周冉，肖筵只打了一半的钱，我找他要，每次都是那个狐狸精接的，居然还把我拉黑了！”

又是钱。

自她成年后，除了要钱，姜母好像没再跟她说过一句其他的话。

周冉白着脸，不抱希望，但还是问了出来：“妈，除了钱，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了吗？”

姜母却翻了个白眼：“说什么！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弟弟的房子等着付尾款呢！既然肖筵不给，你就给你弟补上！”

周冉彻底心冷：“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一年前那三百万，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这话一出，彻底点燃战火。

“我是你妈！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姜母表情瞬间突变，狠狠的上前一把抢夺周冉的包。

周冉蒙了一下，下意识往回扯。

一股推力将她扑倒在地。

下腹剧烈绞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

她痛的直冒冷汗：“120，妈……打120。”

看到的，却是姜母逃窜的背影，甚至跑前还不忘捡起她的包。

周冉举起的手，颤抖着放下了。

一刹那，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无尽的痛意涌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周冉忍着痛意爬向拿到手机。

血迹随着匍匐的拖出一条鲜红的刺眼的血路。

“滴~呜~滴~呜~”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小区上空。

送进医院时，周冉痛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联系上病人家属了吗？病人情况危急，需要马上签字动手术。”

“医生，病人母亲的电话打不通。”

“打她老公的。”

过了不知多久，护士着急的声音传来：“她老公电话不接，短信也没回，怎么办医生？”

周冉鼻子插着吸氧管，颤巍巍伸手：“给我打。”

她眼前一阵一阵的黑，索性闭上眼睛等待。

“滴~滴~滴~”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接听。

她麻木的固执的一遍一遍的打。

终于，接通了。

周冉用尽力气想要说话，手机那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