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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子”嘶哑的声音叫唤着车上的老头，老头面黄肌瘦，两只眼睛深陷在眼眶中，如同一个皮包骨的骷髅头。

露在外面的两只手像鸡爪一般弯曲着，听到老婆婆喊他，老头费力的睁开眼睛：“咋了，老婆子？”

“你听到没，有人说可以用柴火换馒头？我去捡，你就在这里啊，别睡着了。”老婆婆耐心的叮嘱着，就准备离开。

“老婆子，别，别去。”老头费力的手抓住老婆婆的衣袖，想阻止她。

“没事，以前都是你和孩子们伺候我，该我伺候你了，或许……”老婆婆没说完，就坚定的离开。

她没说完的后半句，老头心里也明白，怕他再也没有机会等着她伺候他了。

年轻的时候总有人笑他怕老婆，整日里围着老婆转，他总是淡淡一笑：“自己的媳妇不对她好对谁好(๑•̌.•̑๑)ˀ̣ˀ̣”

其实也不是多好，无非就是媳妇做饭的时候帮忙烧火，切菜的时候帮忙洗菜，洗衣服的时候帮忙晾个衣服而已。就这，也让小媳妇跟着他熬成了老太婆。

结果老了老了，遇到旱灾，儿子媳妇和他们在逃荒的时候被冲散了，而他也因此伤到了脚再也站不起来。

这一路上，是老婆子拿着她唯一剩下的银簪子和人换了这辆板车，一路拉着他走，没嫌弃过他。

只是，他的脚因为受伤，伤口日益严重，已经腐烂了，他疼啊，疼得想立马就死去，可是又不放心老婆子一个人。

他熬啊，熬到现在，可能熬不过明天的太阳了。

老婆婆佝偻着身子，把捆在身上的腰带解下来，用来绑柴火。

树林里有零散的枯枝，但是这几日晚上被难民们拾来烧火了，并没有多少。

想了想，老婆婆朝那座削平了的大山走去。

她刚才听到了，那声音没有强求要干的，她就想趁着老头子临死前，给他吃上一口馒头。

不然，人家说饿死鬼是投不了好胎的。

刚才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她听到了，也看到了，山坡下有很多被拔起来的小树，她去拖一棵树过去，应该不止五十斤吧？

和老婆婆有同样想法的有几十人，大多都是一些相依为命的人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来拾柴火。

而大部分人，依旧麻木，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婆婆瞅准一棵不是很大的树，蹒跚着走了过去。

这棵树有碗口那么粗，她试了试，根本就拽不动。

想了一下，她把裤腰带绑在树干分叉的地方，然后把这头绑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拉板车一样的朝前拉着。

可是她低估了那棵树的重量，才拔起来的树是湿的，别看只有碗口粗细，却树冠茂密，足有百多斤重。

单凭她一个人，想把这棵树拉到追鱼这边，根本就是难于上青天！

宝儿一直在周小竹身边站着，她的娘亲在死后就按照她的要求立即下葬了。

用她的话来说，这里太脏了，爹爹和哥哥还在等娘亲，娘亲快点下葬，可可以快点去找她爹爹，这样，娘亲就不怕黑了。

看着老婆婆费力的拉着那棵树，半天才挪动一小步，宝儿没说话。

追鱼这些人都在忙，没有人注意到小小的宝儿突然就冲到了那边的山坡。

她跑到老婆婆的身边，用吃奶的力气帮忙拉着那棵树。

汗水从老婆婆的脸上流了下来，深深的砸在地上。

第235章最后的人性

费了半天劲，树连个窝都没挪动一下。

老婆婆擦了一把汗水，可又有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她别过头看着宝儿，难受的说：“孩子，婆婆不行了，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你去找你娘吧！婆婆谢谢你了。”

她没办法拉动这棵树，她没办法换到馒头，她没办法让濒死的老伴吃上一口馒头，她真的没用啊！

“婆婆，我们加油，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小小的宝儿不服输的吼叫了一声，她和娘亲逃荒的时候就看到过这个老婆婆了。

和她一样，都是可怜的人。

一路上都是这个老婆婆用羸弱的肩膀拉着一辆破板车，板车上躺着没办法行走的老爷爷。

她已经失去了娘，不想让这个婆婆和她一样，成为孤家寡人。

一老一少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拉这棵树。老婆婆枯瘦如柴的手拽着那根裤腰带，手上青筋毕露。

宝儿的嘶吼声惊到了追鱼，她沿着声音看过去，却没有动弹。

因为在那棵树的后边，缓缓走来了两三个衣衫褴褛的看着年轻人。

追鱼警惕的看着他们，随时准备着冲过去。

但是很快，那几个年轻人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帮着把树干提起来，然后一齐用力，把那棵树抬了出来。

原来是那棵树卡到石缝上了，有了几个年轻人的帮忙，树干被提起来，老婆婆终于能拉动了。

一步，两步，就连宝儿也在用尽力气帮忙。

这支奇怪的队伍，拉树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身边跟着“嗨哟，嗨哟”用力的是一个小孩。

而在他们身后，是那三个瘦弱不堪的青年，帮着把这棵树所有的重量都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追鱼站在原地，带着欣赏的目光的看着这一支队伍。

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帮助他们把这棵树弄上来，可以后呢？

现在，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人性，团结以及不服输的精神。

等到几人齐心合力的把这棵树抬到地方，老婆婆已经是热泪盈眶，她回过头，对着几个年轻人连声道谢。

追鱼看着他们，从旁边的箩筐里拿出六个馒头，帮忙的年轻人每人一个，老婆婆两个，宝儿一个。

“大娘，这棵树有一百来斤，你是第一个送到柴火的人，虽然是湿的，但是我也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湿的树肯定是烧不燃的，自然没办法用来熬药，但是追鱼没有拒绝。

她相信，更多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后会付出行动。

老婆婆浑浊的眼睛泛着泪花，颤抖着双手接过馒头，把馒头小心的揣进怀里。

“谢谢姑娘，谢谢各位恩人，我乔婆子永世不忘各位的大恩大德。”

“乔婆婆，你快去看看乔爷爷！”宝儿在催她，她心里害怕，怕那个爷爷等不到乔婆婆的这个馒头。

乔婆子忙不迭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