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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凉扶额倚着小几，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耳畔似有丧曲从记忆深处传来。
前世就是这次的战役，她外祖领兵，战事僵持不下，屡屡吃亏。
皇帝派了监军将她外祖替了下来，由副将沈涉重新协领，一举拿下了金国。
可她外祖重伤，舅舅惨死，表哥断了一双腿自那以后一蹶不振，自刎而亡。
顾凉前世一直以为，这一切只是战场上的事，可后面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蓄意图谋！
顾凉怒火中烧，将小几掀翻在地，烛火滚落闪烁几下便熄了。
“小姐！你没事吧！”
玉壶闯进里间，月光从支摘窗下照进，顾凉半张脸在月色下，明灭间看不清表情。
脸上少许泪痕已经风干，冷声道：“无碍。”
翌日，顾凉正用着早膳，凤箫脚下生风走进屋内。
“小姐，查到了！”
顾凉手里的勺子掉进碗里，微微瞪大眼，“这么快！”
说着，立即接过了凤箫手里的东西。
凤箫：“小姐昨夜那么急，属下找了些人连夜把事情给小姐查清楚了。”
“对了小姐，方才属下经过王府，王爷直到今天早朝结束才回来。让属下转告您，监军的人选定下了。是皇上身边的曹公公。主将如今朝中无人能上任，皇上委任了老将军的副将沈涉。”
凤箫说着，看顾凉的眼神带着惊讶，试探道：“小姐怎么算到，皇上会找曹公公做监军的？”
这消息今日早朝才被放出，可昨夜顾凉让她去查的这个人，居然正好跟曹公公，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顾凉先是看了凤箫带回来的东西，确认以后，阴沉一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仔细收好，慢条斯理地说：“因为他要的不只是一个监军……”
还是一个带着他的秘密任务，前去铲除他心腹大患的走狗。
凤箫道：“小姐别担心，虽然皇上没让王爷去，但王爷手下一个将军是这次援军的头领。王爷说会襄助老将军他们。”
顾凉鼻子一酸，前世外公跟她说过，若不是裴聿的人暗中帮助，他或许也没法活着回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说：“先把曹勇看起来，想办法把他的贴身之物，找几个给我。”
凤箫依话照办，这件事很快也传进了裴聿耳中。
他略一思考，便知道顾凉猜到曹公公的原因，眉头皱了皱，有些忧心顾凉。
戌十一啧啧称奇，“这永宁郡主消息这么灵通？曹公公这么藏着的人都能被她找出来……而且她怎么猜到，监军是曹世成？”
凤箫看了他一眼，小作推测，“郡主说，皇帝想要的不只是监军。是不是郡主猜到，皇帝想要对沛国公不利，而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就是跟了他几十年的老太监。”
裴聿道：“让跟过去的人盯住曹世成，还有他手下那些援军，如果有人要下手，立即除掉。”
戌十一抱拳应是，立即去办了。
裴聿看看凤箫，“她这几日情绪若不好，你们两个多安抚她。不要让尚书府的人到她跟前惹她心烦。”
“王爷放心。”
沛国公领兵吃了败仗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般，几天内传遍了邺京的大街小巷。
百姓听说皇帝要更换主将，个个人心惶惶，生怕在即将过年的前夕，传来不好的消息。
顾凉窝在房内三四日，这天听见鞭炮声，望着从大门方向传来的烟，拧眉找来一人去打探消息。
不久后丫鬟回来说：“三小姐，沈姨娘带着二小姐回府了。还有沈家大少爷也一并跟来了，方才ᴊsɢ的炮就是他们放的！”
顾凉险些掰弯了手里的毛笔，眼底凶光毕露。
终于回来了，她已经等了沈氏很久了。
这个伪善恶毒，设计陷害了她娘私通，最后成功上位的无耻小人。
丫鬟还在她身边喋喋不休，“奴婢听说，是因为沈姨娘的弟弟沈副将，被皇上委任为新的将军，所以沈家人才会放炮庆祝。”
顾凉撂下笔，前世也是这样。
沈氏的弟弟沈涉领兵后大败金国，从他表哥身边一个小小副将，一跃成了少将军。
沈家也从州郡知府，升迁为正三品提刑按察使，地位水涨船高，在邺京风头无两，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顾凉闭了闭眼睛，沛国公府也正是从沈家兴起时，开始慢慢衰败的。
她娘也因为沈氏的得宠，在府上步步维艰。
可沈家翻身之前，一直是倚靠沛国公府的！沈氏甚至是因为叶氏，才得以嫁给顾臣烨。
什么叫小人得志？
沈家是最好的例子。
院外传来脚步声，管家走进外间，停在屏风处，对里间的人影说道：
“三小姐，沈同知前来拜访，大人叫府上的人一起过去小叙。”
顾凉应了一声，换了衣裳去了前堂。
堂内顾臣烨和沈氏的兄长沈通正互相奉承着。
顾臣烨说：“此次沈涉遭皇上提拔，可见以往的表现就叫皇上十分看重。若能拿下军功，前途无量！”
“我知道，这少不了妹夫你对阿涉的用心。阿涉会记着你这个姐夫的情的！”
沈通面露红光，笑着点点顾臣烨。
坐在沈通身边，身材娇小，容貌秀丽的妇人就是沈氏了。
她肤白貌美，杏眼桃腮，温柔笑着的时候，就像一朵开在水中不染淤泥的洁白莲花。
“老爷，怎么没看见夫人和大小姐她们？”
顾臣烨笑容收敛三分，温声说：“叶氏和玉珠在普陀寺还没回来……”
沈氏笑说，“大小姐和夫人醉心佛理，一向虔诚。”
一道声音打断了沈氏，“什么醉心佛理……只是长姐重伤禁不得奔波，才没回来罢了。”
循声看去，说话的正是顾笙。
她小脸瘦尖，说话时一股子刻薄相，一点没有了以前还算憨厚可爱的样子。
沈氏不禁奇怪，她省亲这些日子，府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爷，大小姐重伤是什么意思？”
顾凉正巧在这时走进堂屋。
顾笙冷笑说：“这可要说到三姐了。长姐重伤她可是‘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