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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朕闭嘴！”

顾识低喝一声，钟白却是眼睛一亮，谢宅太大了，他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在找人，跑的腿都直了总算是听见了顾识的回应。

“皇上，您可算是听见了，臣这嗓子都喊哑了。”

顾识咬牙切齿：“朕看你嗓子好得很，老实在门外等着就行了，朕难道不会看时辰吗？喊什么？”

钟白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您吃火药了？这么大火气？”

顾识冷笑一声，你床都没坐热就被人叫魂叫起来试试，他脾气已经够好了。

“她还睡着，你就在这里候着，等她醒了送她回去。”

“那您呢？”

“朕自己想办法。”

钟白不大放心：“要不臣还是先送您回去再回来吧，坐马车的话路也不算多远，臣这马车赶得可好了，又快又稳，用不了多少功夫。”

“不用。”

“可是臣觉得您腿着回去不大好看，好歹是皇上，是不是有点丢……”

“闭嘴，”顾识忍无可忍，得亏这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然他一定把钟白远远地打发出去，“在这老实等着。”

他大踏步走了，钟白抬手挠头：“大清早这么暴躁……皇上，要不要臣去给您弄点菊花茶啊？这茶清热去火，还很好喝。”

顾识头也没回。

钟白叹了口气，见廊下挂着鹦鹉顿时来了兴致。

等洛曦醒过来的时候，就见那只凤头鹦鹉两脚朝天仰躺在笼子里，顿时吓了一跳：“它怎么了？”

钟白也很是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就和它说了几句话，它就这样了。”

洛曦狐疑地看着他：“只说了几句话？”

“对啊。”

钟白十分无辜。

洛曦没看出不对劲来，只得去看了看那鹦鹉，好在被她一逗弄，鹦鹉又活蹦乱跳了。

她松了口气，钟白越发理直气壮：“您看，我就说它没事，对了，皇上让我送姑娘回宫，现在走吗？”

洛曦的目光不自觉看向远处，固然是要回宫的，可在那之前她要再去一趟谢济的院子，如果谢淮安还在京城，可以请他代为查探那妇人的身份，过去了一宿，她竟仍不能释怀。

萧懿夫人，你该不会真的还活着吧……

第217章给我母亲上柱香吧

谢淮安果然还留在京城，三天后就送了一封信进来。

送信的人来自冷宫，洛曦知道那里住着一位自己的姑母，先前谢家倒台时她也被牵连，在冷宫一住这么多年。

洛曦当年入宫时去探望过，但对方并不肯见她，大约是怕看见故人会伤心，她便也不去打扰，只是时常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却不想对方手里竟还有和宫外联系的路子。

那信看着只是寻常问候，用谢家的法子解读后才知道写的是什么。

谢淮安说他从菜篮入手，找到了卖篮子的商户，又在那附近扮作走街串巷的小贩挨家挨户去敲门，终于瞧见了那位和顾识七分相似的妇人。

对方名唤三娘，今年四十有三，此番进京是为了游玩，一家三口就在西市坊赁了一处民房。

许是怕找错人，信上还附了一张小像。

洛曦抬手摩挲了一下小像的眉眼，像，真的太像了，可一家三口的话，是不是证明自己想多了？

谢淮安还说对方过两天就会离京，问她要不要继续查探。

洛曦正犹豫间，外头就响起请安声，她连忙将纸条放在灯烛上烧了，抬脚走了出去。

顾识已经回了正殿，把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窝在椅子上生闷气，脸拉得老长。

洛曦有些意外，打从太后离京，荀家和宗亲都安生了不少，朝臣们也都看着风向，做事比以往更精心，顾识这阵子心情一直不错，今天是出了什么事?

蔡添喜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一副打算分享内情的样子，洛曦连忙拦住：“皇上的私事我不好过问。”

打从上林苑回来，她就没过问过顾识的行踪，对方回了乾元宫她就伺候着；对方不在，不管是去了御书房还是去了后宫，她都识趣地一个字也不问。

只是蔡添喜似乎总是学不乖，逮着机会就要说顾识身边发生了什么，她不得不警惕一些，一有苗头就拦住话头。

蔡添喜被噎得脸耷拉了下去，满脸都写着憋闷。

洛曦没再理会，见宫女往正殿送茶，便将托盘接了过来。

可她一进门，顾识却将满脸的憋屈都收敛了起来，甚至嘴边还带了点笑：“告诉你个好消息，工部修好了龙船，明天我就会下南巡的旨意，半个月后我们就能南下了。”

洛曦眼睛不自觉睁大，手跟着一抖，茶盏险些打翻。

顾识抬手接住，似是有些无奈：“就这么高兴？”

洛曦没能开口，她固然是高兴的，可比起高兴更强烈的情绪却是大石落地后的松了口气，对于南巡这件事，她一直都没底，如果顾识又是在骗她，她根本毫无办法。

“谢谢。”

顾识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你能高兴一些就是回礼了，但这次我还打算带另一个人去。”

洛曦下意识想到了萧宝宝，也是，南巡一走几个月，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需要的东西奴婢会准备，不会让萧嫔娘娘操劳。”

顾识一愣，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想到……”

“朕叫你宝宝可好？”

沉闷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里，顾识浑身一僵，嘴边的话顿时噎住，他有什么资格去问洛曦为什么会想到萧宝宝，不是他在龙床上，故意喊错了她的名字吗？

“洛曦，我……”

他很想为那天的事情解释，可话在嘴边却又难以启齿，当时气头上他不管不顾，恨不得自己有多疼就让洛曦也多疼，可经历了险些失去洛曦的险境后，那些往事他只是回想，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那天我……”

洛曦没能从零碎的字眼里听出什么，见他吞吞吐吐，满眼都是困惑：“皇上说哪天？”

顾识再次卡了壳，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南巡路上找个机会吧，到时候把她圈在怀里，任她打任她罚，只要她能消了这口气就好。

可现在是在宫里，他不能顶着巴掌印出去，他不怕丢人，可人多眼杂，会横生枝节。

“我没想带她，我说的是这个人。”

他拉着洛曦的手进了内殿，抬手轻轻扣动博古架上的花瓶，架子便挪开，露出一个暗室来。

洛曦并不惊讶，大约是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只是一直都没有提。

“我就知道以你的仔细，肯定早就发现了，进来过吗？”

洛曦摇摇头：“皇上的寝宫，怎么好私自查看。”

“你可以看，乾元宫哪里你都能看。”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洛曦，让她看看自己曾经有多少次言不由衷。

可他又不敢真的剖出来，不是为了别的，他不敢让洛曦看见他内心最真实的，近乎于疯狂的想法，他想让洛曦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想南巡，不想上朝，不想做明君，就想抱着洛曦窝在什么地方，从生至死，身躯腐烂，血肉交融。

可他还有理智，他知道那不对，所以一直死死压着，他做不来祁砚的君子之风，不给洛曦添任何麻烦，但洛曦想要做的事情他也会努力去做，哪怕自己不高兴，也会去做。

暗室的门彻底打开，顾识深吸一口气，拉着洛曦走了进去。

洛曦略有些好奇地打量了这暗室一眼，里头点着两盏灯，虽然仍旧暗淡，却足以让人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这竟是一个简陋的灵堂。

一个略显粗糙的灵位被摆在供桌上，面前摆着新鲜的果子，香炉里已经落满了香灰，顾识上前，十分熟练地清理干净，又在灯烛上点了三炷香：“母亲，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人，今天终于带她来见你了。”

他将香递了过来：“给我母亲上柱香吧，我总和她提你，她一定知道你是谁。”

洛曦指尖一颤，本能地想拒绝。

这灵位对顾识多重要她是知道的，她怕这香一旦上了，死去的萧懿夫人就会认定了她，日后瞧见她出了宫，会给她托梦。

可她更怕的是，被她上香的这个人还没死，万一被顾识发现，这香就会变成天大的嘲讽。

“洛曦，”顾识轻轻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给母亲上柱香吧，这些年只有我在祭拜她。”

他以为洛曦是不肯。

洛曦指尖又是一颤，明知道不该上这炷香，却还是没能拒绝。

在顾识发亮的目光注视下，她接过香躬身三拜，然后将香轻轻抵在了额头，萧懿夫人，晚辈洛曦在此祭拜，若您在天有灵，请原谅我之前认错人的唐突无礼，也请您保佑顾识，保佑他得觅良缘，与我各自安好。

第218章她该在天上

三支香被插进香炉，顾识拉着洛曦在灵位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说过她喜欢江南水乡，她年幼时候跟着祖父去过一趟，可是后来祖父病逝，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出门，就再也没去过。”

顾识笑了一声：“这次我们往滇南去，正好要路过江南，就带着母亲一起去看看。”

洛曦很少听顾识提起他的生母，她以为是母子两人生离死别的时候他年纪太小，记不得多少事情了，可现在看来，他是很有心的。

“你想没想过为夫人正名？前朝有旧例的，可以将夫人迁入皇陵，葬在先皇身边。”

顾识低哂一声：“他配吗？”

洛曦一愣，顾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