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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太子妃，而太子登基后，她却只是一个贵妃。

温穆宁望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轻声道。

“楚怡，你在得意什么？沈景恒说，只要我想要，他甚至愿意把皇后之位给我，而你，曾经是他的太子妃，如今却只能当贵妃，甚至以后都要屈居我之下，你和沈景恒之间发生了什么？你在我面前，又能炫耀些什么？”

此话一出，楚怡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的神色很是心虚，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黑成锅底。

“怎么了？楚怡，让我猜猜，是你做了什么被沈景恒发现了，其实你们早就关系破裂了，如今沈景恒还留着你，是因为他还要和你做戏，还要在世人面前演出一副深情戏码，对吗？”

温穆宁见她脸色变幻莫测，只觉得是她猜中了。

但不等她再次试探，楚怡便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

从此，便再也没来过。

于是，温穆宁就好像与世隔绝了般。

她在这里生生熬着，有时候，温穆宁也曾想骗自己，沈景恒就是有苦衷的。

毕竟温穆宁们是少年夫妻，她也差一点点，就成了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

她出征离开那日，他明明红着眼，死死将温穆宁抱在怀中说。

“宁宁，待温穆宁踏平蛮夷，温穆宁必定敲锣打鼓，用最华丽高贵的方式，接你回家。”

甚至待温穆宁骑着追风走出几百里路，他跑死了两头马都要追上温穆宁，告诉温穆宁这些话。

第21章

凭着这满腔的爱意，温穆宁说服了自己。

温穆宁想刻意不去想那一日沈景恒的无情。

但是记忆总是要钻进温穆宁的耳朵，或梦境。

温穆宁忘不掉那些痛苦。

于是逐渐的，温穆宁变得沉默了。

温穆宁不再想法子逃跑，经常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温穆宁开始怀疑，她拼尽全力的活下去，逃出来，真的是正确的吗？

她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她真的，还能帮助温家平反吗？

温穆宁望着天，不知道正确的答案。

大概是温穆宁的异样终究还是让人发现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翠心和温穆宁说，可以带着温穆宁出门走走。

温穆宁这才有了些精神。

因为温穆宁还没忘温穆宁进宫的目的——找到证据，为温家平反。

宫女翠心扶着温穆宁朝外走去，一边轻声说着：“皇上自从登基之后很少来后宫，后宫中的人也并不多，除了您，就是一个贵妃娘娘。”

温穆宁静静听着，不禁想起出征那日。

沈景恒在人群中，他望着她的双眼，担忧得几乎落下眼泪。

那时候，他当着所有温家军的面，对着温穆宁大喊。

“宁宁，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待你班师回朝，我沈景恒今生绝不负你！”

而如今，誓言仍犹在耳，人心却变了。

温穆宁不愿再回忆这些，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路过一处废弃宫殿时，一些零碎的声响却吸引了温穆宁的注意。

温穆宁下意识看过去，待看清楚一切后，几乎要瞪破了一双眼睛。

那宫殿里，几个宫人正围着一个衣着褴褛的人。

初春的寒意仍然料峭，那被打的人在积雪堆里蜷缩着身体，几个狞笑的太监对他拳打脚踢。

那人，不是别人。

正是顾煜！

“你这废物得罪了皇上身边的苏公公，今日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临死还能给哥几个出气，也是你这个废物的福气了！兄弟们，给我重重地打！到时候才好去找苏公公交差！”

“住手！”温穆宁几乎尖叫出声。

她猛地冲上去护住了雪地里顾煜的身躯。

温穆宁看见他的身上全是青紫的痕迹，嘴唇也早已经冻到破裂发青。

身上的体温冷到不像是活人，要不是他还在温穆宁身后不断发抖，温穆宁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你是谁！？竟然敢打扰兄弟们做事！我们可是奉了皇上身边的苏公公的命来教训这个废物的！要是耽误了进度，你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还不快滚！？”

为首的太监对着温穆宁毫不客气地怒斥着。

直到翠心亮出了令牌，他们才面面相觑，灰溜溜地离开了。

等几人离开，温穆宁才焦急地查看着顾煜身上的伤势。

“顾煜，你还好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煜冻得发紫的面容，听到熟悉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他看到温穆宁的模样，像是狠狠松了一口气一般，大口喘着气。

但，尽管他努力的喘着气，温穆宁却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他早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他张着嘴，虚弱的几张几合，温穆宁才听明白他说的话。

他说：“将军，快逃。”

第22章

顾煜像是回光返照，他握着温穆宁的手，颤抖着嘴唇不断说着。

“将军，主子发现我了，他知道我在帮你，所以前几天找到了我，挑断了我的脚筋和手筋，废了我的武功。”

“他要用最屈辱的方式羞辱我，让我死在宫里，我们的计划彻底暴露了，将军，您逃吧，无论去哪，活着。顾煜，就此，别过……”

顾煜吃力地说着，交待后事一般，将脸憋得更加青紫，才把所有的话都说完。

直到最后一个字节落下，他才用一双充满期望的眼睛看着温穆宁。

随后，断了气。

竟然是，死不瞑目。

“娘娘，他，他死了！”翠心捂着嘴，惊恐的惊呼出声。

温穆宁的心一空，她张着嘴，却像是失声了一般，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抬起头，望着高高的宫墙，嘴角竟然露出一抹绝望的笑。

逃？

她还能逃到哪去？

这天下是沈景恒的天下，他若是想要，掘地三尺也能将她找出来。

天地之大，早已经没有温穆宁的容身之所了。

而如今，既然事情早已经败露，她也不必再掩饰了。

温穆宁想着，含着泪，将死不瞑目的顾煜扶了起来。

“顾煜，走，我找个好地方，将你安葬了。”

冰天雪地里，温穆宁一步一步艰难的行动着。

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几乎像是要流干了温穆宁的泪腺。

“宁宁！”

呼唤声从远处传来。

沈景恒穿着明黄色的龙袍，朝温穆宁飞奔而来。

温穆宁恍惚间，体力不支地倒地了。

沈景恒飞奔而来时，温穆宁竟然仿佛看见了五年前，那个还不是皇帝的小少年。

那时候，他是沈景恒，他是温穆宁一个人的阿恒。

他会为温穆宁四处搜刮可爱有趣的小玩意。

会把所有的珍品送来温穆宁的面前，只为博得她一笑。

他讨好温穆宁身边的所有人，只为让她们能在她面前多多替他美言。

他说想娶她，在爹爹娘亲的面前郑重发誓，会以太子的千金之躯，甘愿下跪。

与温穆宁面对面时会脸红。

会说。

“宁宁，我心悦你，我想娶你，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做你温穆宁的夫婿，别的，我都不要。”

而今，终究是兰因絮果。

他在权利的中心逐渐迷失了自己，让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温穆宁的小少年，彻底走丢了。

他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温穆宁晕乎乎的躺在雪地里，突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那抹明黄终于跑到了温穆宁的面前。

他的手在抖，但还是抱住了她，紧紧地，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肉里面。

“宁宁，你怎么了！醒一醒，我给你去叫太医！来人啊！来人！”沈景恒红着眼大吼着。

温穆宁却晕乎乎。

“阿恒……是你吗？”温穆宁轻声问。

“是我！宁宁，我是你的阿恒……”他将温穆宁的手贴在他的脸上，颤抖着说。

温穆宁静静地望着他，忽然摇了摇头。

“你不是他。”

温穆宁推开了那张脸，望向远方。

“阿恒从来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他只爱红衣，还说我穿红衣服好看，就像是下一秒就要做他的新娘子了一样。”

“但这位公子，你见到我的阿恒了吗？你和他长得好像啊，如果你见到了他，你一定会认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胸膛里的空气愈发稀薄。

温穆宁感觉呼吸越来越艰难了，但还是絮絮叨叨地说着。

“公子，我的阿恒死了。”

温穆宁笑了笑，望着眼前这个和阿恒长得好像好像的男人，轻轻道。

“我要去找他了。”

“你如果能见到我的爹爹和娘亲，还有兄长他他们的话，告诉他们，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温家军。”

“若有下辈子，愿愿他们，平安喜乐，便，再也不要做我的家人了。”

“那我呢？”沈景恒的一滴眼泪砸在温穆宁的脸上。

仿佛千斤重。

温穆宁看着他，仔仔细细地看。

温穆宁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但是现在，我好像要死了，死在你怀里，是不是不吉利？”

“所以下辈子，还是不要见面了。”

温穆宁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世界陷入了tຊ沉静。

远方，似乎能看见一个牵着马走过来的红衣身影。

那好像是她的阿恒。

是她独一无二的沈景恒。

她想：阿恒，我来找你了。

第23章

温穆宁死了。

这一次，她真的死了。

她在沈景恒的怀中断了气，死在了她曾经最爱的那个人面前。

他们是两情相悦，青梅竹马的情谊。

在他第一次出征前一晚，甚至流着泪曾对着一轮弯月起过誓约，绝不辜负彼此的感情。

可是誓言，本就是相爱的人才会相信的谎言，只在相爱的时候生效。

他早就忘了过去，而温穆宁却铭记于心。

所以温穆宁才输得那么狼狈。

想到前世种种，温穆宁只剩一声重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