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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扯动了伤口，她眉头蹙起，脸色更加苍白。

裴川看着，莫名觉得心口一刺。

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那日情急，抱歉。”

一句话，江熙芷心中苦涩如瀑布冲刷全身。

她扯了扯嘴角：“你没错。”

错的是她。

她是个骗子。

就连上天亦看不下去，所以让她遭受如此惩罚……

裴川说完那句抱歉，就再没开口。

屋内气氛骤然低落下来。

江熙芷兀的想起以前他们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回忆裹着无尽的情动涌上来，一想到那些甜蜜的过往再也不会出现。

她心里兀的升起一股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告诉他。

就算死个痛快，也好过这样钝刀子磨肉一般的过下去。

江熙芷攥紧手指，轻声问：“裴将军，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话一出口，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裴川神色莫名的扫了她一眼，正要说些什么。

突然下人来报：“将军，有客人来了。”

裴川喉结滚了滚：“谁？”

那下人鄙夷看了江熙芷一眼：“那人自称是熙芷小姐的夫君，付承，来接妻子回家！”

第6章

那一瞬，屋内的气氛骤沉。

“请进来。”

不知为何，江熙芷莫名感觉裴川说这句话时的声音比进来时更沉。

她还想再问，但门口已经传来脚步声。

那宋安瑶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付承，进来了。

他长相温润，只可惜眉骨处有一道伤疤破坏了温润脸颊，硬生生带出几分戾气。

“颜颜。”他温柔地唤着江熙芷。

好似两人真是一对亲密夫妻。

江熙芷垂眸，手下暗卫早就呈上了消息。

付承便是为了宋安瑶，才被人打至破相。

而身体有缺者不得科举为官。

宋安瑶便毫不留情地舍弃了他。

此刻，付承神色哀恸看着江熙芷：“纵使不能再科举，我也能养活你，跟我回去吧。”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裴川眉头蹙了蹙，眼里满是鄙夷。

江熙芷心口一刺，突然觉得这一切无比可笑。

甚至连伤口处的创痛都更深了几分。

这时，裴川却突然沉着脸开口：“她受了伤，养好再走吧。”

裴川语气不容置疑：“管家，给付公子准备个房间。”

两人俱是一怔，江熙芷还想开口再问。

却见裴川的副将匆匆过来，覆在他耳边轻声道：“将军，无心公子已至。”

江熙芷耳力敏锐，眼眸一凝。

无心公子？那不是南越王朝的三皇子，战神萧无心吗？

裴川生死相交的兄弟。

他来大萧做什么？

她心中一紧，还在思筹。

裴川却已经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屋内顿时只剩下付承和江熙芷。

江熙芷看向付承，直接了当：“我不是你妻子。”

付承眉眼郁气更浓：“我知道，但你现在必须是，瑶瑶随我吃了太多苦，我不能让你阻碍她想要的幸福。”

风骤起，江熙芷只觉得寒意侵入四肢百骸。

即便宋安瑶抛弃了他，他却还是想帮她扫除自己这个阻碍。

她浅淡地笑了一声，原本鲜活的脸蒙上一层暗色：“那付公子当真是情深义重！可我不是你们摆弄的玩物，请回吧。”

两人不欢而散，清池居又静了下来。

江熙芷看着夜色逐渐落下，才遣散身后的丫鬟：“我歇息了，莫要让人来打扰我。”

待丫鬟退下，屋内烛灯熄灭，一只黑鸦飞来。

江熙芷打开黑鸦脚上纸条看完，无声无息闪出——

千醉居，表面上是家高级花楼，实则是暗卫设下的信息收集点之一。

夜越深，这里便越是繁华喧闹，酒色馥郁。

江熙芷急匆匆赶到这里，办完事之后，不想刚拐到楼梯口，便猝不及防与人撞了个对脸。

熟悉的面容和味道，江熙芷惊呼出声。

“裴川？”

对面，裴川正被人扶着，脸色酡红。

身旁副将看见江熙芷，神色一僵，讷讷道：“夫人，您怎么会在此？”

江熙芷心神一紧，下意识扮做了宋安瑶：“当然是来接人。”

裴川掀起眼皮看她：“夫人。”

接着便抬手将江熙芷紧紧抱在怀中，发端落在她的颈间。

江熙芷背脊一僵，鼻尖嗅到裴川身上传来的浅淡血腥味。

下意识地，她垂下眼眸将人抱紧。

紧紧相拥的那刻，她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真的有太久太久，没感受到这个人的温度了……

所以哪怕此刻肩胛骨处的伤口被压得生疼，她也一动不敢动。

良久，她闭上眼，轻声道：“准备个房间，先让将军醒酒。”

不想一进门，她刚将人扶进房间，铺天盖地的吻落下。

几乎让她无法喘息。

两人紧紧相贴，那双粗糙的手顺着宽大衣襟滑入，让江熙芷忍不住战栗起来。

她自有千百种方法对付一个醉鬼，可她无法拒绝这片刻的温柔。

裴川用力得似乎要将她融入骨血。

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呢喃出声：“瑶瑶……”

这一刻，江熙芷心里的弦，根根断裂——

第7章

屋内缠绵悱恻，肌肤相亲爱意升腾。

可江熙芷的泪却止不住的往下砸。

一滴接着一滴淌过鼻梁，滑落到嘴里，苦涩难言。

而后她偏过头咽下眼泪，轻如吸烟的声音满含委屈：“裴川，你真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可裴川突然温柔地吻上江熙芷的脸颊，将她的眼泪吻去。

“别哭。”

他握住她的手，抚上心口。

“你一哭，我这里疼。”

江熙芷的心似被铁丝缠住，收缩间都是莫名痛意，让她无法喘息。

是你教的呀，裴川！

疼就哭出来。

我只是太痛了，痛得几乎就要死掉了。

偏这时，裴川覆上她的耳，醉醺醺声音带上笑意。

“别哭了，告诉你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好不好。”

“我今日杀了一个叛徒，一个我恨之入骨的叛徒。”

江熙芷如水的身体僵硬住，只觉得浑身霎时被凉意覆盖。

转念又想到裴川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她敛下眼眸。

那个叛徒，便是萧无心千里迢迢带来的人吗？

她自嘲一笑，终究是亏心事做多了，便对某些词格外敏感。

裴川还在呢喃。

“我那么信任他，可他却骗了我，还害死了无辜之人。”

“所以，我亲手杀了他。”

裴川声音低沉沙哑，笑容却哽咽到破碎：“我，亲手杀了我曾经的兄弟。”

江熙芷感觉有灼烫的泪落入自己颈间。

那泪像是烧红的利刃，一直贯穿到她的心脏。

裴川问：“瑶瑶，你永远不会骗我，对吗？”

江熙芷呼吸蓦然重了起来，心口钝痛又起。

之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在这一刻变的无比明晰。

只怕若有朝一日，裴川发现她骗了他，恐怕也会毫不犹豫地对她挥刀相向？

她一双盈满水的眸子晦涩难明。

明明两人肌肤相贴，她却觉得这人远得似苍穹遥星。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回答裴川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