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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处的海，像是要将这一切受尽眼底，刻入心中。

下雨天的海比艳阳天下的海还要漂亮，虽然没有湛蓝发亮的颜色，但是却足够朦胧，足够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伞从顾忆的手里掉落在地上，她疲乏的紧闭着眼睛，头靠在轮椅上睡死过去。

身后的沈黎墨急忙小跑上前，用伞遮住落在顾忆脸上的冰凉的雨水，紧紧将她抱入自己的怀中送进病房。

顾忆病情加重，最近经常像这样，坐着坐着就忽然睡死过去。

沈黎墨坐在病床边，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将顾忆苍白的脸上挂着的些许雨珠擦拭干净。

只有这个时候，沈黎墨才敢好好的，认真的看一看这个女人，这个说着连死都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女人。

“小忆，对不起……”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在顾忆睡死过去，自己在一旁自言自语，沈黎墨鼻头趟过一股酸涩，轻轻的抚摸着顾忆纤细毫无血色的手：“我知道，我不配和你说对不起，我没有资格和你说对不起……”

看着眼睛紧闭，呼吸虚弱的女人，沈黎墨总会苍白的说不出其他话，唯独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要说多少遍，才能替代心中那沉重的愧疚和自责……

“小忆，为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去你，却感觉已经失去了你一万次！”沈黎墨紧紧抓着顾忆的手，控制不住的热泪落在顾忆的手心里。

结婚三年，他从不曾把顾忆当回事，他也从不曾觉得自己拥有过顾忆。

可是此刻看来，顾忆曾给过自己无数次机会，可是自己却从不曾珍惜，直到现在，沈黎墨才后知后觉，自己其实已经失去了顾忆一万次……

◇ 第四十六章 一辈子都好不了

握在手里那只纤细的手倏然微微颤动着，沈黎墨惊慌失措，立刻松开，将顾忆的手轻轻放入被子中，抹干眼泪，立即转身离开了病房。

江诺神情的冷淡的朝着病房走来，就看到了慌乱离开病房的沈黎墨：“小忆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面对每天都会义无反顾，不管遭受自己多少白眼和辱骂，甚至为了方便看望顾忆，还在医院附近买了一所房子的男人，江诺已经没有赶走沈黎墨不让他接近顾忆的热忱了。

“嗯，可能醒了。”沈黎墨收敛起伤痛的神情，低着头不看江诺。

“等会她睡着了，我再喊你。”江诺顿了顿，瞥了一眼眼角残留着泪水，眼睛涩红的沈黎墨后转身走进病房。

……

“江诺，刚刚是你在病房吗？”顾忆躺在病床上，皱眉虚弱的问道。

江诺将手里的百合花插入花瓶，一丝不解：“怎么了？”

顾忆眼底透着深深的难过，而后挑嘴笑了笑：“没什么，最近有点奇怪，总是闻到一股特别熟悉的清香味，这股味道好像，好像……”

话还没说完，顾忆脸上的笑意僵住，而后才恍然大悟，这股味道，是沈黎墨身上特有的味道，是他最喜欢的香水牌子……

顾忆心口倏然一阵涩痛，只要想起沈黎墨心头就会泛痛，这种痛比身体各个角落传来的绞痛还要更痛，这种痛不能忍受，这种痛不能形容，顾忆轻轻吁了一口气，刻意让自己保持平静，看着神情疑惑的江诺，摇了摇头：“没什么……”

江诺看懂了顾忆的心思，只有在顾忆想起沈黎墨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才会这样不从容.

江诺余光瞟了一眼门外只露出半个头的男人，而后看着病床上低眸若有所思的顾忆，犹豫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沈黎墨来看你，你会怎么样？”

听见沈黎墨三个字后，顾忆怔住。

她费力的从病床上坐直身子，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缓缓喝了一口水：“我没有期待过，沈黎墨是我已经决定好这辈子都不相见的人。”

不记得是多久以后，没有从口中说出沈黎墨三个字，顾忆手有些略微的颤抖，她偏头看向窗外，不让江诺看到自己已经渐渐泛红的双眼，不让他看到还隐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一股念想。

沈黎墨对于顾忆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里，自己的努力没有换来一丝回报，却得到了一身流着血的伤口和已经残碎的心。

时间不管过去多久，即便是伤口愈合，还是会留下疤痕，你以为不痛不痒，但是，轻轻一碰，伤口依旧会裂开，流出鲜血，发出钻心的疼痛。

顾忆不敢去想，不愿去想……

门外的沈黎墨抵着墙壁，顾忆的一字一句，像是朝着自己射过来的子弹，一颗一颗全都穿破皮肤刺进心脏，发出及其难以忍受的疼痛，沈黎墨隐忍着泪水，捂着闷沉的心脏，怎么办，这种难受大概一辈子都好不了了，沈黎墨大概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 第四十七章 如果绝望有声音

后来，时间就像是倒过来的沙漏，一分一秒，一时一刻，对于顾忆和沈黎墨来说，都弥足珍贵。

昔日那个豪取强夺的沈氏总裁再也没有采取任何手段。

他放下了所有从骨子里透着的冷傲，卸下了所有伪装，一直留在医院，背负着千千万万的愧疚，心中压抑着一股股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躲在顾忆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守护着她，陪伴着她。

深夜冷清的病房，他会在顾忆吃下镇定药熟睡后，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入睡，而又在每一个清晨，天刚刚微亮，在顾忆还未醒来时，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后离开。

他会在白天亲自学习熬制清淡的骨头汤和稀饭，转交给江诺，让他喂给咽不下食物，丝毫没有一点食欲的顾忆吃,哪怕顾忆只吃的下一点点。

他会跟在顾忆的身后，看着她吃药打针，看着她痛苦难受，然后自己的心里无奈的痛苦比顾忆受到的痛苦还要更痛，无可奈何的痛，丝毫没有办法的痛。

他看着顾忆一点一点变得更瘦。

他看着顾忆总是吃完饭后，一口一口含着鲜血全都吐出。

他看着医生每次检查顾忆的身体后，总是皱眉摇头。

……

僻静的夜，隔着窗户，听得到外面的海浪声。

顾忆已经吃了镇定药睡死过去，沈黎墨坐在床眼睛紧紧的看着她，一眼都不舍得挪开。

虽然苍白消瘦，但是，五官依旧精湛漂亮，顾忆永远是个干净让人看着很舒服的样子。

沈黎墨轻轻的抚摸着顾忆已经落光头发的脑袋，语中满是疼惜：“连睡着了表情都是痛苦的，小忆，你现在身体里该有多么疼啊？”

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一滴一滴。

癌症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一颗颗癌细胞像是带着刀的小兵，沿着身子里的每一个肌肉组织侵袭着原本ȵ ɱ ʑ ȴ健康的身体，它们的目的就是逐渐让人变得脆弱，变得无力，变得痛苦，最后死亡。

就这么一整夜，沈黎墨坐在床边看着顾忆一整夜，天微微变亮，海岸线爬起来一丝阳光。

沈黎墨伸着颤抖的手心疼的抚摸着顾忆的脸，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