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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的经历使得她不相信现实生活中会有不顾一切、风雨无阻的爱,她也认为自己没有爱和被爱的能力,更不相信会有人在见识过她的阴暗面和一团糟后会长久地爱她。
“不,你是悲观主义者。”贺妄不解,“未来不一定会发生的事你为什么要用大把的时间和心思去思考,最后得出一个绝望又悲悯的结论?你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了。”
她这一点和他母亲竟然出奇的相似,一个怕他会厌恶她,一个怕她自杀后他也跟着自杀,都是些毫无根据全凭脑补凭空想象出来的结局,偏偏还如临大敌。
“我只是倾向于保持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的安全感。”沈清芜纠正他,“《社会认知》上说乐观和悲观只是在面对人生问题时所选择的思考方式不同,没有好坏之分。”
“但你已经不是轻度悲观了,要维持悲观和乐观的收支平衡才能享受世界。”
“贺妄,我现在没空跟你讨论哲学。”沈清芜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你要是想要跟我辩论,我们下次挑个时间。”
明明初衷是让贺妄回京都去,为什么事情发展到了探讨悲观主义需不需要改的阶段来了?
贺妄欣然应下,“行,明天我们来场辩论,让那什么小棉袄当裁判。”
沈清芜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觉得他给小陶取绰号不礼貌,还是该无奈于他打蛇上棍的本领。
她冷下脸来,“别总是岔开话题,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要陪在我身边的初衷是希望我能有未来,你怕我想不开自杀,我今天已经保证会积极治疗,不会做傻事了。”她正色道,“我也很想活下去。”
她的灵魂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在教唆她就此腐烂,一半还在苦苦挣扎,有时候前一半灵魂会占上风,她看到高楼会萌生出跳下去一了百了的想法,看到刀片会想要用它割伤自己的皮肤看鲜血汩汩,但这并不代表她放弃了自己,发作时候的思想和行为是不可控的,但她已经在努力克制,不断求生了。
如果可以,没有人会想要死在泥沼里。
贺妄收起了轻漫的神态,正色看着她,“之前你说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我以为我们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地开始试验期了,我用行动向你证明我会一直在,你也用事实向我证明你的观点,为什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对,的确改主意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她语气轻轻,“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试验期。”
男人用力攥紧了手,压下了心底起伏的情绪,带着几分苦涩开口,“我哪里做错了吗?我对你不好?”
“不,你没有错,对我也很好。”沈清芜轻笑了一下,但笑意并不达眼底,“但就是太好了才让我恐慌,感到压力很大。”
“我让你感受到了压力?”贺妄的呼吸一窒,“是我之前的话吗?”
他以为沈清芜现在的病情加重都来源于雷浩源那段视频的刺激,却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无形之中也给她施压了。
他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天来的言行举止,自以为除了那句“一切都会好起来”之外没有哪里存在问题。
“不只是这个。”沈清芜说,“我知道贺太太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很认同她的想法。我也知道你现在能出现在我身边应该和贺太太发生了争执。所以我怕我往后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加糟糕,对不起你和家人吵架的满腔孤勇。我怕我之后发病时的行为更不可控,对不起你的小心翼翼。”
“你甚至不用说什么、做什么才能让我产生压力。你一出现站在那里,我脑海里就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一定要好好治疗,快点恢复,这里有个人喜欢你,为你做了很多事,你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悲观又激进,但我病了,有时候脑子里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它的产生却能影响到我,你明白吗?”
贺妄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她的话给了他当头一棒。
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悲鸣忽然涌上心头。
第115章 它是无解的命题
诚然,有一个存在亲密关系的人陪在沈清芜身边会对她的病情有一定的正向、积极的帮助。
但她和贺妄两个人的关系太复杂了,不同于她和小陶之间纯粹,不能一概而论,所以她既需要贺妄的陪伴,也惧怕他的陪伴。
世界上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能做到“既能”和“又能”。
贺妄相当于她的药,就像是她常吃的碳酸锂,虽然能控制她的双相,却也给她带来了的副作用。
碳酸锂的副作用是手抖和心悸,贺妄傅副作用是让她常在午夜梦回时对他心生愧疚,从而对自己越发嫌弃。
原本这些话她不愿意跟他面对面讲出来,“你的存在会让我病情加重”这句话实在太重了,不管贺妄的内心有多么强大都一定会被它痛伤。
但沈清芜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焦躁—病情加重—更焦躁—病情更重”的恶性循环当中。
贺妄对她来说既是拉住她的风筝线,也是压住她的千斤石。
到最后,她总该做出取舍来。
所以她才在现在把事实掰开了、揉碎了展露在贺妄面前,一把无形又锋利的刀像是一下捅穿了他们两人。
他们面对面站着,二者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温热的气息,但却让沈清芜生出一种他们站在两个极端的错觉感来。
贺妄缓慢地点点头,嗓音喑哑,“所以你做出的取舍是丢掉我带来的副作用,也顺带丢掉我?”
“我挺舍不得你的。”沈清芜清透的眼眸注视着他,“但是我也挺想活下去的。”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了,“没有人让你不活,没有人逼你。”
“我知道,是我在自己逼自己。”她眸底显露出几分茫然来,“但是我能怎么办呢?”
贺妄看着她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和眉眼间的挣扎,倏地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想要陪在爱的人身边,但沈清芜也只是因为他这颗药的副作用太大了,从而在摒弃对她病情不利的所有因素。
他们都没有错,却沦落到一起走上了一条死路的地步。
贺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回到京都之后,可能会重新遇到一个人,我会追求她,和她结婚生子,你明白吗?”
沈清芜点了点头,竟然有些如释重负,“嗯。”
那一刻他心如刀绞。
当初母亲逼他和沈清芜分开时,他觉得母亲荒谬得有些不可理喻。现在看来当初她没必要剖心剖腹地跟他讲这么多,因为到最后沈清芜会用更加残忍直白、也更具有说服力的语言来劝他离开她身边。
贺妄清楚地知道自己说这一番假设的目的,他想让沈清芜吃醋乃至生气,骂他也好对他动手也好,至少说明她的选择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事实却是,她仿佛放下了背在身上的一块巨石一样,倏然轻松了许多。
或许对于沈清芜来说,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构建家庭是能减缓她愧疚感和自我厌弃的方法之一,或者准确来说,沈清芜希望看到他不要在她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她甚至会觉得他找一个身心健康的女人共度一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沈清芜看着眉宇阴鸷的男人,忽然没由来地想到了贺妄知道她是双相患者的那个晚上,两人带着阴潮湿濡的雨夜相拥,硬是滋生出了一线生机,现在距离那天甚至还没过去半个月,在天高云淡,阳光和煦的此刻却犹如已灰之木。
她轻声说,“我约心理医生,时间要到了,我先走了。”
医生昨天给她的建议是住院治疗,她有些犹豫。
沈清芜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贺妄高大孤寂的身影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
不知多久后,他走出了病房,去楼下找了个长椅坐下,忽然很想抽一包烟,用尼古丁来纾解胸膛中横冲直撞又郁结的情绪。
但他已经戒烟有一段时间了,甚至连以前把玩的那只浮雕打火机都放在家里落灰了。
贺妄掏出手机给温如琢打了一通电话,“她说我对她太好了,她很有压力。”
后者倒是接受良好,“很正常啊,因为她在乎你,所以才会有压力,要是你对于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她才不会为你考虑,巴不得你为她奉献一切,燃烧生命。”
“我之前接诊过一位宫颈癌患者,她和她丈夫两人都是丁克,三十好几了感情还跟热恋期似的好,确诊当天患者想要跟丈夫离婚,两人在我的诊室又吵又哭,我都不敢吭声。因为他们感情好,所以女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