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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神情凝重:“她做引产手术的亏虚还没好全,车祸又让子宫受了严重损伤,所以不可能再怀上孩子了。”
听到这些话,邵云谦心更觉难受。
短短几天,她接连失去孩子和母亲,现在又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她真的承受的了吗?
面对他眉眼间的担忧,陈医生叹了口气:“尽量等家属情绪平稳了后说吧。”
邵云谦嗯了一声,道了谢后朝办公室走去。
见惯了生离死别和人间疾苦的心本不该有太多波澜,可关乎俞清付,总是无法控制。
他停住脚,转头望向窗外。
渐暗的眼神掠过丝自责。
如果当年能勇敢迈出那一步,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她是不是也不用吃这么多苦……
天渐黑。
重症监护室,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相互交替。
隔着观察窗,司忱凝着俞清付苍白的脸,双手慢慢紧握。
不知何时,邵云谦站到了身边。
寂静片刻,邵云谦突然开口:“俞清付以后我由来照顾。”
第13章
对邵云谦的出现,司忱本想视而不见,却不想对方会说出这句话。
“邵云谦,你是以什么身份,又是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他孤傲的气势像在睥睨一场闹剧。
邵云谦转目直视司忱冷厉的眼神:“她已经被你伤够了,难道你还不打算放过她?”
视线犹如水火,夹杂着各自不肯退让的锋芒。
良久,司忱率先打破沉寂:“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她以前不属于你,以后更不会。”
话落,他转身离去。
邵云谦看着那决然的背影,脸色难看。
司忱和十年前一样自信,更多了分说不的狂傲。
仿佛对俞清付,他已经势在必得。
望向俞清付紧闭的双眼,邵云谦沉叹了口气。
街灯昏暗,天空飘起了雨丝。
一小时后,总裁办公室。
司忱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带着几分疲倦地坐下揉着眉心。
四周越静,耳畔俞清付的声音就越清晰。
“当初结婚,你不是说过,婚姻存续期间只要我一个人吗?”2
“如果我答应,是不是也跟你一样,把婚姻当成了交易。”
“我妈去世了,她的遗愿是,我们离婚。”
他下颚一紧,只觉大脑中无数神经被牵扯成麻,痛意顿生。
半晌,司忱才按下满心混乱开口:“唐辉。”
听见声音的秘书唐辉从隔壁的秘书室应声走了进来,语气恭敬:“池总。”
“我书房的书桌右边抽屉里有个空白文件袋,你去拿过来。”
闻言,唐辉点点头:“是。”
脚步声远去,司忱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霓虹大厦出了神。
如果一切像邵云谦说的那样,那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俞清付了……
半小时后,唐辉回来了,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后。
犹豫了一会儿,司忱才打开它,尘封已久的记忆也随之在脑中浮现。
一张泛黄的照片,一封陈旧的粉色信封。
仅有的两件东西仿佛承载了所有的青春。
一旁的唐辉看向眼照片,不觉讶然:“这是……夫人吗?”
整个公司,除了必须帮司忱处理私事的他,没有人知道俞清付是司忱的妻子。
可也仅仅是知道。
照片中的俞清付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婴儿肥未褪的脸上漾着灿烂的笑容。
司忱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信。
紧绷的脸色又多了丝迟疑。
当年和俞清付结婚前夕偶然从旧物箱的书包里翻到这个,起初的心动在看到里面通篇“云谦”的字眼后戛然而止。
见司忱表情越来越难看,唐辉大气不敢出。
良久,才见对方把信塞回信封后递来:“拿去做笔迹鉴定,尽快给我。”
唐辉愣愣接过。
“我这几天的行程延后,工作上的事暂时交给副总裁,如果有重要文件就线上发来,我亲自处理。”
听司忱这么说,他欲言又止,但还是被对方冷冽的视线呵退。
“好的,池总。”
唐辉颔首,转身离开。
再次陷入沉寂,空荡伴着微刺感裹住司忱的心。
他摩挲着俞清付的照片,好半天才在电脑中的查找栏输入“渐冻症”三个字。
下一秒,满屏的患者惨状让他瞳孔骤然紧缩!
第14章
病床上的患者,一个个四肢干瘦如柴,蜡黄的脸颊深深凹陷,两眼空洞的毫无生气。
“比癌症更残忍的绝症,80%患者五年内死亡!”
锋利的字眼像刀划过司忱的眼眶,痛感让他呼吸发窒。
恍然间,每个患者的脸都成了俞清付的模样。
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像这些病患一样无法动弹,每天目睹自己走向死亡。
“砰”的一声,笔记本电脑被猛地合上。
司忱倚着椅背大口喘息,仿佛他才是需要治疗的病人。
看着照片中俞清付红润健康的笑脸,一点点收紧的痛刺入心口。
几声闷雷滚过,雨忽然大了起来,化雪的寒凉渗进空气。
许久后,司忱将照片收进胸口的口袋,起身拿起外套离开。
医院。
已是深夜,走廊只有值班护士的脚步声。
输液管内的药水静静滴落,刺鼻的消毒水充斥在重症监护室的每个角落。
司忱坐在病床边,深凝着俞清付苍白的脸。
已经忘了上次这样认真看她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那时她脸上还有着暖阳般的笑容,眼中也藏着星星似的光亮。
握住那纤细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喉间一紧。
他以为自己的手已经够冷了……
司忱抑着心尖上的涩痛,抬手轻抚俞清付的脸颊:“等你醒了,我们……”4
沙哑的声音顿住,良久后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无言中,只有心电仪中线条浮动的提醒。
微弱的光线下,一滴泪水从俞清付眼尾滑落。
次日。
“池总?池总?”
唐辉压低的声音惊醒在走廊座椅上浅眠的司忱。
他还没彻底回神,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挪到观察窗前查看俞清付的情况。
她还躺在那儿,一个护士正在换药水瓶。
眸光暗了些许,司忱揉了揉额角:“什么事?”
唐辉将一分印着“笔记鉴证”的文件递上:“鉴证结果出来了,信里并不是夫人的字迹。”
闻言,司忱面色一沉。
抽出文件里的鉴证书,上方是几张字迹的对比图。
左边是俞清付在教案书上的字,右边是情书上的字。
被放大的字图有了更明显的不同,相比情书,教案上的字更加流畅苍劲。
他眉目紧拧,细思高中毕业时的事。
情书是高考后离校那天被放进书包的,而出校门时碰见一个小区的许明薇。
因为要去医院看生病的奶奶,她主动提出把他书包送回家了……
许明薇?
司忱眼神渐暗。
确认俞清付目前情况还算稳定,转身大步朝医院外而去。
唐辉赶忙跟上。
“让许明薇一小时内去别墅见我。”
听到这话,唐辉脸色微变:“池总,许总监今天一早就提交了辞职报告,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