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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言愣住，没想到秦小宝会这样郑重地回答。

他张了张嘴，神情有些呆滞：“保护更多的人吗？”

李辞慕也经常说类似的话，但是李新言并不理解。

人活在世，不就是为了自己与自己在意的人吗？

因此，李辞慕没少训斥他，如今在秦小宝这里听到类似的话，他依旧不懂。

秦小宝见他疑惑，也没多说，个人志向不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移开眼，继续挥着手中的木剑。

李新言就站在一旁，看着秦小宝一下又一下，足足挥够了一千下才停下来。

他看了看日头，又找了一下毫无踪影的念空：“小宝，我带你下山吃好吃的吧？”

“好吃的？”秦小宝擦着脸上的汗，看向在不远处打扫院子的戒空，微微皱起了眉头：“念空不会准许的。”

秦小宝总觉得念空虽然看起来清冷不问世事，但是比戒空还要一板一眼，要是被念空知道他们要下山，肯定要责罚他们了。

李新言却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以前我就经常偷偷下山，念空师父从来不会责怪我。”

秦小宝有一点动摇。

李新言瞧她表情就知道有戏，继续道：“山下可有糖人糖葫芦这些，你当真不去吗？”

糖人糖葫芦……

秦小宝下意识吞了一下口水。

这些东西她只远远见过，但要尝，是绝无可能的。

秦小宝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性：“我没钱。”

李新言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本少爷可是丞相之子，有的是钱！”

在他一而再的劝说下，秦小宝终于松了口，跟着他一起避开戒空偷偷下了山。

秦家老宅的位置处于京城的边郊，秦小宝曾经只在那周围活动过。

这一次，李新言直接带着秦小宝去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秦小宝顿时就看得眼花缭乱，心里最后那一点偷偷下山的愧疚也抛之脑后。

一直疯玩到月上枝头，李新言才带着秦小宝回到静安寺。

秦小宝原本心情忐忑，但是回到寺中之后，除了戒空询问了几句他们的去向，念空并没有出现，这让秦小宝心里稍稍安稳下来。

念空一直都没有出现，李新言每天都会在秦小宝练完剑之后带着她下山。

直到这一天晚上他们回寺的时候，发现念空站在静安寺门口等着他们。

念空脸色阴沉，看着他们的眼神更是冰冷。

秦小宝心里一突，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念空，我……”

她从来不叫念空师父，念空也从来不要求她。

但秦小宝并不认为自己在念空这里有什么特权。

念空对她很严厉。

相对于秦小宝的紧张，李新言并不觉得念空此时会责罚他，便语气寻常地喊道：“念空师父。”

念空只是毫无波澜地看着秦小宝，好似根本没有听见李新言的声音，语气稀疏平常：“跪下。”

第35章

虽然念空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秦小宝却莫名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失望，当即便跪了下去：“小宝知错。”

李新言见秦小宝跪了下去，当即便有些不爽：“念空师父，是我带小宝下山的，你要罚就罚我，不要……”

“闭嘴，这里没有你的事，回去休息！”

念空看过来的眼神暗藏恼怒，让李新言直接闭上了嘴。

平时他害怕并且敬重念空，但念空从来没有呵斥过他，这导致他愈发地恃宠而骄。

念空这一呵斥，让李新言又开始害怕起来。

他看了一眼跪得笔直的秦小宝，又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念空，最后还是乖乖地离开。

静安寺门口就只剩下秦小宝和念空两个人，念空只是垂眸看着秦小宝，一言不发。

月光皎洁，洒下一地银辉。

秦小宝低着头，只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头顶，让她倍感压力。

良久，她才感觉那道目光从自己头顶离开，念空的声音也响起：“可知错在哪里？”

“小宝错在不应该受山下的诱惑偷偷下山，小宝知错，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秦小宝语气坚定，字字铿锵。

让念空不由得又想起以前。

秦意欢因为馋德聚楼的烤鸭偷偷跑出将军府，后来被秦老将军知道的时候，她也是如此认错。

当时那一顿家法，还是他冲上去挡下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承诺以后都会保护他的阿郁不受伤害。

并没有得到回应的秦小宝抬头，就看见了念空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总觉得那笑里面有太多的复杂感情。

念空的出神只是瞬间，秦小宝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更多的东西，便听他道：“既已知错，便罚你跪到子时方可起来，可有异议？”

“小宝无异议。”

念空深深看了秦小宝一眼，才转身离开。

秦小宝跪着，心下安定。

这几日虽然天天下山玩得很开心，但其实每次回静安寺她都觉得心里不安。

现在她才知道，这种不安的情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现在因此受了罚，反倒舒坦了很多。

念空离开没多久，李新言就偷偷摸摸又跑了过来，神情担忧：“小宝，你没事吧？”

秦小宝摇头。

“对不起小宝，我不知道会这个样子，以后我再也不会临阵脱逃了，”李新言蹲在秦小宝旁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去找念空师父求求情，跪到子时你明天可能都站不起来。”

说完，李新言就要起身，却被秦小宝抬手压住了肩膀。

秦小宝看着李新言的眼睛：“做错了事就应该受惩罚，念空曾教过我们无规矩不成方圆。”

“可是，这种规矩听听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错。”

李新言不以为然，秦小宝却摇头：“不，若人人都是这种想法，只会酿成大错。”

见李新言还是满脸的迷茫，秦小宝又解释。

“就像是丞相府中的某个侍卫本应该今晚值夜巡逻，却觉得自己休息一时半刻也没关系，这一时半刻的时间，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足够做很多不利丞相府的事情。”

“如此，你还觉得规矩不应该遵守吗？”

李新言沉默下来。

暗处，念空看着秦小宝，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

第36章

半晌，李新言才开口：“念空师父常说，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也是这个意思吧？”

以前念空教导他的时候，他总是一知半解，无法理解其中缘由，今日却是理解了很多。

“可是，小宝你已经知道错了，我们都是念空师父的学生，但他罚你罚的太重了。”

“若跪在这里的是一个陌生人，你还会觉得罚的重吗？”秦小宝定定看着某个方向，让站在暗处的念空觉得自己已经暴露在她视线之下：“做人不能徇私枉法。”

不管是李新言还是在暗中看着的念空皆是一怔。

念空手中捻着的佛珠拨动得更快，彰显着他心里的不平静。

他总觉得此时是秦意欢在透过秦小宝的口，将这句话说与他听。

当年阿郁确实是女扮男装进入军营，欺君之罪，他动手在情理之中。

念空垂下眼眸，遮掩住自己眼中的愧疚。

阿郁懂事不会怪他，但是他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心里的自责惊涛骇浪，澎湃到念空站立不稳。

他看着仍旧在跟李新言说着话的秦小宝，只觉得这种画面无比的刺眼。

他眸子一暗，转身离开。

回到禅房之中，念空看着立在床头的红缨枪，走过去将其握在手中。

“阿郁，真的是你回到了我的身边吗？”

念空低声道。

他总有这种感觉，阿郁换了个身份，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但他总会下意识的去否定自己的这个想法，他的愧疚让他始终觉得，阿郁在恨他，阿郁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可秦小宝每一次说话，都让念空感觉到，阿郁换了一种方式重新陪在了他身边。

念空坐在床边，双眼看着黑暗之中一个点出神。

另一边，秦小宝一直跪到子时，才回到自己的禅房。

刚准备休息，就见念空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罐走了进来。

“我来给你上药。”

秦小宝不疑有他，直接将裤腿给撩了上去。

膝盖处已经红了一片，她虽然不喊疼，但是此时念空一关心，却莫名觉得委屈起来。

冰凉的药膏抹在膝盖上，引得秦小宝倒吸一口凉气。

念空眸子一暗，低声开口：“以后还敢犯错吗？”

秦小宝摇头：“不会再犯了。”

她看着念空冷硬的侧脸，莫名觉得念空突然变得温柔了很多。

念空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秦小宝的头：“你会，怪我吗？”

“不会，小宝知道你都ๅๅๅ是为了我好。”

念空一怔。

眼前秦小宝与记忆中秦意欢的样子再次重合。

为何这么听话呢？念空心想，阿郁如此，小宝也是如此。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