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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昭衍这时低下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缓缓展开。

　　是那张离婚报告。

　　上面两个人的签名一左一右，如参商两星宿。

　　而字迹一遒劲一娟秀，怎么看都不相配。

　　她看着这两个签名出神，忍不住感叹：“果然，我们真是哪哪都不相配，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字迹……”

　　这带着惆怅的喟叹话音还没落下，梁昭衍忽然将纸张横了过来，刺啦一声！

　　这张离婚报告竟被他撕成了两半！

　　“你做什么？！”周晓芸惊呼出声。

　　梁昭衍面无表情地将离婚报告撕得更碎，随手丢到一旁的撮箕里：“周晓芸，这张离婚报告我没有递交上去，离婚证我们也还没领……”

　　“所以，你仍然是我的妻子。”

　　周晓芸呆呆地看着他这一举动，实在不解：“何必呢？我已经死了……”

　　就算撕了离婚报告也不耽误再娶啊。

　　梁昭衍目光落在那一小撮碎纸片上，正要说什么。

　　大敞的院门外忽然有几个村妇经过，看见院子里蒙着白布的遗体，怪叫了声。

　　“啊呀！我才听说周家那丫头被人捅了好多刀，这盖着的不会就是周晓芸吧？”

　　周晓芸面无表情地听着，早就已经麻木了。

　　梁昭衍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另一个村妇就拉了她一下，跟着说：“这不就是报应？她跟她妈都那么喜欢勾引男人，现在不得好死了吧！”

　　“是啊！”她一拍大腿，大着嗓门阴阳怪气地说，“她妈一个寡妇，平常就喜欢对别个屋里的男人发骚，老狐狸精生个小狐狸精，也骚得很！”

　　周晓芸脸色一变，恨恨地瞪着那几个村妇，不甘示弱地骂回去：“你们几个长舌妇，一天到晚就知道编排我妈，就不怕我晚上去找你们！”

　　那几个村妇还在津津有味地朝里面指指点点。

　　“我听说这周晓芸，二十好几了都没嫁出去，就到处造谣说自己嫁给了营长！我呸！人家那军官，是她能勾搭的？”

　　梁昭衍眸光骤冷！

第15章

　　“哼，现在她们家里人都死完了，没人给她收尸，还是得麻烦军人同志给她收尸，也算是如了她的愿了！”

　　有个村妇好事地朝梁昭衍露出一个笑脸，语气热络地招呼道：“同志，这家绝户啦！你们把尸体随便拖到山上埋了就行，别等了！这女人晦气得很！”

　　梁昭衍冷着脸站起身，一字一句沉声道：“我就是周晓芸的丈夫！”

　　那几个村妇顿时跟吞了哑巴药一样，瞬间噤了声。

　　她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脸上都看见了同样的尴尬。

　　先前说得最起劲的那个村妇艰难地开口：“你……你是周晓芸的丈夫……你就是梁……”

　　她话还没说完，两辆军卡由远及近，在院子外停下。

　　“营长！我们来了！”

　　年轻的战士们接连跳下车，一副崭新的棺材被抬了下来，各类丧葬用品源源不断往院子里送。

　　“营长，您节哀，夫人的葬礼就交给我们！”

　　营长夫人？这个称呼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现在听着，周晓芸也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梁昭衍点点头，转而看向那几个村妇，强压着火气开口：“死者为大，请你们不要再编排我的妻子！”

　　那几个村妇连忙点头应下，匆匆离开了。

　　周晓芸坐在院墙上，看着战士们帮她收殓、搭建灵堂，这小小的院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她没想到，从前因为和梁昭衍的关系而受尽冷眼的自己，竟然在死后还能享受这么大的排场。

　　梁昭衍靠坐在门边，点起一根烟，看向远方。

　　他那俊朗深邃的眉眼在烟雾缭绕中有一瞬间的模糊。

　　连带着那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似乎也都被吐出的烟一同带走了。

　　……

　　那时周晓芸给阿妈办葬礼，停灵三天，来吊唁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现在她坐在墙头，看着源源不断前来的各路军官、军属、名流。

　　宾客之多，可谓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冲着梁昭衍来的。

　　周晓芸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葬礼，撑着下巴喃喃：“这么多人，得摆多少桌席啊？人情能收不少吧……”

　　“拿着这笔钱去上海深圳买房，往后三代都不用愁了……”

　　正在跟前来吊唁的付师长握手的梁昭衍神情一僵。

　　付师长没注意到梁昭衍的反应，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不无惋惜道：“前两天我还在说，等任务结束，我跟你一块儿去给晓芸好好解释，我还开玩笑说到时候我帮你……让她别给你跪搓衣板……”

　　他说着说着，已然红了眼圈。

　　梁昭衍薄唇紧抿着，面部线条变得十分紧绷刚硬，太阳穴都因为他死死咬紧牙关而凸起。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声音低哑又颓然：“是我的问题，我应该……早一点跟她说清楚。”

　　周晓芸听着他们的话，深深皱起眉头。

　　她丝毫不觉得安慰，反而心里泛起一阵阵酸楚。

　　大概这就是命吧，总是在错过、误会、差那么一点……

　　周晓芸幽幽叹了口气。

　　“昭衍！”乔知滟跟在乔师长身后出现，刚下车就匆匆奔上前来，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听说那个凶手很危险，我都担心死了……”

　　这副担忧的模样落在周晓芸眼中刺眼极了，她默默移开目光，胸口一阵阵发堵。

　　梁昭衍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避开了乔知滟伸过来拉他的手，语气疏离：“乔同志，这里是我的亡妻周晓芸的葬礼。”

第16章

　　乔知滟面色一僵，随即眉头皱得更紧，泫然欲泣：“我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人就没了呢……”

　　“要调情不能换个场合么？来我的葬礼上装什么？”周晓芸皱起眉，不悦地嘀咕，“我看你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滟滟。”乔师长微微皱着眉走上前来。

　　乔知滟神情一僵，默默退开了些许。

　　梁昭衍没说什么，向乔师长敬了个礼：“乔师长。”

　　乔师长和他握了握手，感叹道：“节哀啊。”

　　“我们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