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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看见你失望冷漠的样子……但现在能再看见你，我真的很高兴。”

“对不起。”

话落，齐修文便推门走了出去。

走下楼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齐修文站在深宸露重的黑夜中，突然就弯下腰大口地呼吸起来。

仿佛溺水的人爬上岸。

月阑梦悄然无声地驻扎进他的身体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理所当然的存在，所以离开的时候才像是用刀把那一部分血淋淋地砍了下来。

齐修文痛了，才知道自己早就离不开对方。

他爱她。

可偏偏要痛了才知道。

就像绝症病人，只有在得知自己生命仅剩一个月时，才会发觉生命的可贵。

因为各种事情而感到后悔不已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是其中一个。

齐修文漆黑的瞳孔里布满血丝。

楼上的灯还没熄灭，他最后看了一眼，抬脚上车，驶离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而另一边。

月阑梦看着在眼前被关上的门，耳边却还回响着齐修文刚才说的那些话。

突然，她浑身一震，紧接着就抬手捂住了头。

这痛来得又急又块，月阑梦承受不住，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小筱！”

听到关门声就走出来的谢骆神色骤变。

但他没有先去扶她，而是冲进她的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瓶药。

回到客厅，谢骆忙扶着月阑梦坐起来，然后把数好的药放进她嘴里。

来不及喝水，就那样生咽下去，像一把刀子在喉咙里割下。

等药效完全发作，疼痛渐渐消退，月阑梦背后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双眼黯淡地看向谢骆，发出的声音只剩气音：“谢谢……”

谢骆抿了抿唇，忽视了这句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月阑梦却没有回答。

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低喃道：“我必须……快点跟他离婚。”

======第二十三章======

齐修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记得从那里离开之后，他就如同身处冰天雪地一般。

四肢百骸僵硬，连血液似乎都凝固。

齐修文清晰地感觉到，月阑梦正在离开他的世界，也许是永远。

正晃着神，手机倏地响起。

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齐修文眉心紧锁，随即挂断。

他身心俱疲地坐在沙发上，一抬眼，便看见客厅墙上他和月阑梦的婚纱照挂画。

那是在月阑梦离开后，他在家里好不容易找到的。

照片上的齐修文穿着一身笔挺黑色西装，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羞涩美丽的月阑梦，而她也回看着他，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齐修文一瞬不瞬地看着，眼睛莫名开始发疼，脑袋更疼，但最疼的还是他的心。

他的心快要裂成两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将它切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离开他，月阑梦也不会离开。

于是他仗着有她的偏爱为所欲为，越来越不在乎她的感受，三番两次地与她争吵，自以为是可以解决好所有事情，最后却搞得一团糟。

早知道……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齐修文悔恨不已，终于明白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亲手推开了自己最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这感觉实在痛苦。

没有月阑梦，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了。

要怎么做，她才会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

……

在缓了许久之后，月阑梦才恢复力气。

她起身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一走出浴室，便见客厅茶几上放着杯热气腾腾的水。

走过去摸了摸杯壁，果然是温的。

等谢骆从另一件浴室走出来时，月阑梦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百无聊赖的电视剧。

而玻璃杯里的水，被喝了个干干净净。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隔着一块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亲密，也不疏远。

谢骆正要开口，只听月阑梦声音轻淡：“今晚的事……抱歉。”

他顿了顿，眼底极快地划过抹复杂，脸上却扬起了温柔的笑。

“说什么呢，我们是正式的交往关系，情侣之间本就应该亲吻，不是吗？”

月阑梦默默地垂下眼帘，但没说话。

她和谢骆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可认真说，两人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他为了她算是放弃了一切，然而自己无以为报，除了这层关系，什么都再给不了他。

三年前，月阑梦离开北京，离开齐修文，彻底孑然一身。

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是真的没有依靠。

如果没有谢骆，她或许早就……

而她也没有偏齐修文——她是真的需要谢骆。

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月阑梦缓缓开口：“我要准备起诉了。”

谢骆怔了一瞬，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月阑梦倏地轻笑了下。

她侧眸看向他，语气也含着笑：“身为心理医生的你，是在担心身为律师的我不能赢下这场官司吗？”

“当然不是。”谢骆猛地抬眸，想都没想就否认。

他的心在眼眸撞上月阑梦的双眼时毫无征兆地一颤。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谢骆缓缓垂眸：“小筱……其实刚才在书房里，齐修文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你真的没有心软吗？”

======第二十四章======

闻言，月阑梦脸上的笑僵了些许。

没多久，这笑便彻底消散。

她扯了扯嘴角，眸光黯淡下来：“没有。”

过去几年的一次次争吵，早就把月阑梦的心撕成了碎片。

她的每一次歇斯底里，都是希望齐修文能跟她解释，能给他安全感。

可是，他没有。

齐修文的冷漠让月阑梦知道——

原来年少时的两情相悦，也终究会变成相看两厌。

什么都没用。

定情信物没用，对天发誓的诺言没用，结婚证没用，孩子没用。

感情没了就是没了，不能将就。

唯一能让两个人坚定选择彼此的只有真心。

可真心……似乎也有保质期。

得到答案，谢骆松了口气，但看见月阑梦颓然的模样，他的心隐隐作痛。

她没跟着齐修文离开，还坚持着要离婚，分明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还在担心受怕什么？

谢骆喉咙微动，向月阑梦那边靠近了些，而后伸手在她的发顶轻抚了两下。

“别再想了，还有我在呢，快早点去睡吧。”

感受到发间传来的暖意，月阑梦缓缓回过神。

她看向满眼温柔情意的谢骆，心底有些发酸，倏地倾身过去抱住了他。

“我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听我说谢谢，但是谢骆，我是真的很开心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所以……谢谢你。”

说完，月阑梦就松开手起身，像是落荒而逃地跑进了房间。

快速合上房门，她靠在门板上深吸了口气，以此来平复狂跳不止的心脏。

过了半晌，她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刚才……谢骆应该没看见吧？

这一夜，月阑梦莫名睡得很安稳。

但齐修文却与她截然相反。

他半夜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着，做了梦。

而梦里的场景十分破碎混乱。

刚开始梦到的还是他大学和月阑梦谈恋爱时的回忆，紧接着画面一转，却变成了月阑梦站在风雨交加的夜里，一脸冷漠地对他说：

“齐修文，我不爱你了。”

那场景实在太过真实，齐修文直接就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本能地大口喘着气。

好久，那种来自心底的颤栗停止，齐修文才起身走去卫生间。

一抬眼，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全是血丝。

但他却想起了梦中的月阑梦和不久前刚见过的她。

判若两人！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曾经的月阑梦是那么地活泼，现在的她却仿佛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具空壳。

都是因为自己！

齐修文狠狠攥紧手，强撑着走回客厅。

窗外天光大亮——

是新的一天。

齐修文到达律所时才早上六点，他睡不着，索性来工作。

按理说这个时候律所里不会有人。

所以当他看见睡在工位上的夏穗时，眉心顿时深皱。

但齐修文也只是看她一眼，就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原本闭着双眼的夏穗睁开了眼睛。

她死死咬住嘴唇，只觉如坠冰窖。

昨晚她打不通齐修文的电话，担心不已才来到律所等第二天他来上班。

本以为见她这样，他至少也会给自己盖个衣服，可……

夏穗咽下喉间苦涩，重新合上了眼。

直到下午，齐修文因要去法院才走出办公室。

刚要走，一个快递员走进来问：“齐修文先生在吗？有快递。”

齐修文顿了顿，怀着狐疑收下快递，直接撕开了文件夹。

抽出来，是法院的传票——

“被传唤人齐修文请于2020年4月1日到帝都人民法院接受离婚审判……”

而起诉离婚的人，正是月阑梦！

======第二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