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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囊被他抛到空中，划出一道痕迹，然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江月泠的手上。

待江月泠看清之后，才发觉这个香囊如此烫手。

这个香囊，是她在最爱郁墨渊的那一年为他绣制的。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她低低念出这个香囊上绣下的诗，心中只觉得讽刺。

只是半晌，她都没听见郁墨渊再开口说话。

她忍不住抬起头望向郁墨渊所在的地方。

才发现，郁墨渊的眼睛里满是探究。

“朕从来不知道，那个香囊上提的诗，是这两句。”

第24章

完了，她好像犯了错误。

她下意识就直白的说出了口。

这个香囊似乎只有上一世的自己和郁墨渊见过。

可是现在，郁墨渊那是什么表情？

郁墨渊的表情，是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吗？

江月泠的额间浸出几丝冷汗。

这样下去可就不太妙了。

郁墨渊眸色幽深，看向江月泠的目光里都带着审视。

这个香囊是江月泠多年期那给他绣制的，只是除了香囊上的两只鸳鸯，那两排小字像两排蚂蚁一样，他实在看不出来江月泠绣的是什么。

问她她也只是娇羞笑笑，说才不告诉他，让他自己猜。

他还真的……没猜出来，之后这个香囊就被忘在脑后。

要不是今天存了些试探的心思，他怕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自然而然，他看向下首女子的眼神就微妙了起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如果我有幸活着，那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如果我不幸死了，那我也会永远想念你。”

这句话还真是……相当惹人不悦。

因为江月泠没有回到他身边。

“我戴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而你从未见过你的姐姐，你又是如何得知这香囊上绣的是这两句诗？”

一种滑稽到不可思议的念头油然而生。

但是他并没有明说，他倒是想再看看眼前的女子会怎么解释。

江月泠脑海里思量许久，最后缓缓开口道：“皇上可曾听说过双生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虽然很多地方都视双生子为大忌，但是双生子之间都会存在类似通感的情况，臣女认为，这也许就是臣女能认出姐姐绣的是什么诗词的原因。”

郁墨渊勾唇轻笑：“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他缓缓收回落在江月泠身上的目光。

江月泠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暂时骗过去了。

幸好，她还找得出靠谱又合理的说法，不然都不知道如何蒙混过关。

看起来，郁墨渊应该是对她的说辞没什么多余疑问了。

她悄无声息的舒了口气。

却不知，郁墨渊把她的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眼神有些许眷恋，江家诞下双生子这件事虽然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

看见眼前这个女子，他总还是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愉悦。

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子，其实就是江月泠。

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他轻咳一声：“你姐姐似乎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撒手人寰了，你要和朕一起去看看你姐姐的陵墓吗？”

她自己的陵墓……？

江月泠的表情有些怔愣和复杂，郁墨渊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他刚准备再进一步，可是事与愿违。

门口传来了赵公公的声音：“皇上，江婕妤来了。”

紧接着，一道娇媚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皇上，臣妾给您做了新的荷叶饼，你看……”

江春盈领着一个食盒就这么娇蛮的闯进了大殿，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瞳孔骤然紧缩。

“妹妹……怎么在这？”

第25章

江春盈不敢置信的盯着大殿中的二人。

江月泠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记恨。

她轻轻一笑，俯身行礼：“既然江婕妤姐姐来了，臣女就不过多叨扰了。”

江春盈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笑着开口：“想来是妹妹和皇上有要事讨论，是我不知礼数了。”

没有郁墨渊的召见，她一个太傅之女也进不来偌大的皇宫。

这个不知道哪个山沟旮旯里出来的乡里村妇，倒是凭借一张和她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就获得了郁墨渊的青睐。

真是让人好生恼火。

郁墨渊收住了脸上的笑意，表情淡淡：“有劳江婕妤费心，只是，这茶点送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江春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她恨恨的瞪了一眼江月泠，江月泠却好像没看见一般。

她悻悻：“臣妾也是体恤皇上辛苦……”

江月泠心中暗自摇头，江春盈还是没有长脑子，郁墨渊的脸色都看不出来。

果不其然。郁墨渊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朕和月颜还有要事要讲。”

这就开始叫上月颜她？

江春盈几乎快把牙龈咬碎。

但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是，臣妾告退。”

话毕，她还是带着食盒退出了大殿。

殿内又安静下来，郁墨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刚刚为什么不反驳？”

江月泠一愣，她竟然有些听不明白郁墨渊在说什么。

反驳什么？

和江春盈说，我和皇上有要事要谈，姐姐请你先行离开？

她才刚重生，脑袋还要不要了？

上辈子被江春盈毒害的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心头。

她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反驳？

万千思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她还只是低眉顺眼：“婕妤姐姐也是我的姐姐，臣女十分尊敬她的。”

才怪。

郁墨渊似笑非笑：“你倒是个有礼貌的。”

江月泠牙酸的都感觉自己快演不下去了：“谢皇上谬赞。”

郁墨渊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朕刚刚说的事，你考虑一下？”

什么事？

观看自己的陵墓？

虽然他的确给了自己死了之后的体面，但是自己还活着，就要去看自己陵墓这件事，怎么想都好像都有些太超前了。

江月泠斟酌着自己的说辞，最后忐忑道：“皇上，虽然臣女仰慕姐姐，但是贸然带上臣女去祭奠先皇后娘娘，总有一种不妥的感觉。”

就算她死了又活了过来，她也希望她的陵墓那边，能够好好的安宁。

郁墨渊恢复成了冷淡的面色：“朕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通知你。”

他必须要通过这个女人的反应判断出，事实是不是跟他猜测的一模一样。

老实说，她刚刚的双生子言论，其实自己只信了一半。

一个农女，也许他会知道双生子代表不祥，但是绝对不会知道双生子之间存在的那种名为心电感应的联系。

他可不认为一个农女这么博学多才。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江月泠……

那么，他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放她走了。

第26章

哪料，江月泠拒绝的十分干脆。

郁墨渊瞬间就变了脸色，他产沉声问：“你想好了？”

江月泠感觉脖子不肯服输。

郁墨渊气极反笑，一拍桌子：“来人！”

郁墨渊这个人强硬的到江月泠想象不到。

就算她不答应，他也可以唤来侍卫，把她捆了，然后压着自己送到他面前。

怎么会有人接受他这么恶毒的统治？

他怎么当帝王的？

真的会有人服他吗？

江月泠咬着牙愤愤不平，但是也只能碍于郁墨渊的淫威，不得不妥协。

皇陵的隧道漫长无边，但是总有走完的时候。

皇陵的尽头深处，一道大门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郁墨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刚刚直接喊侍卫抓他的底气也荡然无存。

他没再多说一句话，又变成了沉默不语的样子。

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孤傲孤寂。

皇陵的门就这么被他赤条条的打开了，江月泠终于得以看清里面的建设环境。

这里面除了阴冷之外，其他倒还好说。

没有什么刺鼻的味道，也没有什么令人害怕的诡异氛围。

阴冷也只是因为这样一个偌大的空间里，居然还放着一具冰棺。

这里放着的只有两具棺木，一具空棺，一具冰棺。

江月泠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她的双眼。

冰棺里放着的，正是她上一世的躯体。

这样说起来好像有些诡异，不过是真的。

江月泠在活着的情况下，看到了自己的尸体！

他扭过头来，缓缓看着郁墨渊，眼睛里面有迷惑不解，更多的是震惊。

“这是你做的？”

郁墨渊沉默着点了点头，好像自从进了，他的情绪变逐渐低落了下来。

他有什么好低落的，他不应该高兴吗？

高兴江月泠终于死了。

她心中满是涩然。

这才应该是郁墨渊应该有的样子。

可是，郁墨渊缓缓开口：“感应寺的乌檀木可保尸身，但是只能保七日，所以我命令打了一副冰棺来存放先皇后的遗体。”

江月泠没有想到他可以做到这一步。

她有些哑口无言。

半晌，她小声开口询问：“她对你很重要吗？”

问完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

郁墨渊好像从来就不会觉得，谁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但是，他还是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体面。

郁墨渊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轻轻笑了：“是的，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现在好像有什么坚硬的地方，突然开始坍塌，露出了柔软的内核。

郁墨渊的话音刚落，皇陵的长明灯一闪一闪，似乎在认同他的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