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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员用特别标准的普通话讲解，梅花儿听得云里雾里，马燕和八日相对年轻，听得比较清楚。满仓虽然普通话听得也有些费劲，大致意思是明白了——他们不必担心。

本也是过来凑个热闹，这下就当出来放松了。

梅花儿听到最后揉着额头叫苦不迭。

“老天爷，这闺女太能讲了，讲得我头疼。”

满仓就取笑她：“活该是个文盲，人家讲给你听都听不明白。”

“你有文化，你有文化咋不见你当官儿，二十年前可是考上个中专都能安排工作。”

满仓嘴不饶人，梅花儿不怯他急了眼，两人你来我往地差点打起来。

柯袆良赶紧将两人拉开：“这是人家公司，别把事儿给搅黄了，你们拿不到钱可不要怪我！”

果然，只有切身利益才能叫人感觉到疼，梅花儿来这一趟其实已经确定了自己会签，不过还是梗着脖子嘴硬。

“我可没说签字！”

高一夫懒得理会她，自己四处看看。梅花儿见无人理会她，自己慢慢觉得无趣，消停了下来。

来一趟旗里，柯袆良本想吃个饭再回去，但大家都急着回村，在旗里吃顿饭大家觉得贵。

“夜市什么的还行，一顿饭十块钱就能吃饱了，下馆子一个人还得二三十才能吃饱，不划算。”

八日倒是有钱，但大家都说不吃，他也没有必须要吃的东西。

回村儿赶紧把字儿签上才是最重要的。

大家就怕快刀手的钱废了，以后没了影儿。

柯袆良回村发现三十一夫妻正在办公室等着他。

“主任。”

三十一还是一如既往笑得谄媚，但美惠的脸色着实说不上好看。

“叔，婶儿，这是有啥事儿？”

“哦，我们家也想着租出去算了，反正我俩年纪也大，种不了多少地，平常都是为了口粮，这不是托主任的福，我们就等收钱享福了。”

三十一说着好话，等柯袆良拿出表来签了字。美惠笑得尴尬，一瞬间有不真实感，他们夫妻俩此刻好像丢了大脸，浑身都不舒坦。

柯袆良接过三十一手里的表格：“今天有一半多的人都签了名字，水稻田很快就能租完了，按照程序很快就能赔偿款很快就到了。”

“是是是，主任为咱们村可是操碎了心，我们可是系着你的好呢！”

柯袆良对于三十一说这些话听了大半年早已经练就了脸不红气不喘的功夫，看在美惠的眼里却分外刺眼。

腾的一下站起身，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主任，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三十一跟在美惠身后，赶紧追了出去，刚刚追上人揪着她的衣袖道：“你干啥?”

“我能干啥，我看他不顺眼，签完字想赶紧走不行吗！”

美惠白他一眼，真是受够了这窝囊气，男人男人不争气被人压在头上拉屎，弟弟弟弟让搞得不回村子。

曾经村子里最风光的妇女，没了往日的风光，哪儿哪儿都感觉不舒坦。

偏偏这时候满仓捧着一个黑黢黢的袋子过来，美惠因为生着气没怎么看路，满仓又低头不知道干啥，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还是满仓突然感觉不对劲及时拐了个弯儿。

“走路不看道儿！？那得什么东西一股酸味儿。”

美惠语气不好，满仓也听得不舒服，直接呛声。

“村路这么宽敞，谁知道你低着头干啥，我要撞到你是我的不对，那不是没撞到嘛，嚷嚷啥呢。我这袋子里可是我们亲戚从山里面捡的木耳，老新鲜了，我给柯主任送过去嘿嘿。”

最后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刚好往火上浇了一盆油，将她的怒气烧得更旺了些。

三十一还是顾忌着自己在村子里的形象，赶紧拉着美惠离开。

第91章告一段落

“莫名其妙。”

满仓捧着一袋子木耳到了村委，径直走进办公室放在柯袆良的办公桌上。

只见到睡眼惺忪的光荣，两人不算熟悉，大眼瞪小眼的说什么都说不上，干脆放下东西就走人。

四天的时间，有水稻田的人家基本都签字同意，只有仅剩的两家人还在犹豫，不为别的就像多要点儿钱。

柯袆良看着黄二条，他都不知道说什么。

“主任，你上回都答应了我把所有地都报成水稻田的嘛怎么又变成了就拿几亩，那够几个钱？”

“嫌钱少，你可以不租。”

黄二条不乐意了，拉着柯袆良就要往炕上坐下，这一次连个地板革都没有垫起来，完全原汁原味的炕，上头还有黄二条黢黑的脚踩上去的脚印子。

柯袆良也无所谓了，第一次见到是震撼，多来几回，感觉自己快免疫，如果暴风雨即将来临，不如让它来得更猛烈一点吧。

一屁股扎扎实实地坐在炕上，看黄二条如何舌灿莲花。

“主任，是我给的不够多？哎呀，那等你把我家的地全弄成水稻田咱们赔偿款不就有了嘛！到时候还能少了您老的？”

“二八分，我八你二。”

柯袆良一言不发，黄二条越说越起劲儿。

“三七？”

“四六？”

柯袆良还是不说话，黄二条撇撇嘴：“行行行，五五就五五！”

柯袆良看着屋外的大太阳，又瞧瞧黄二条的脸色，堂而皇之对着他搞贿赂？

“黄二条，上一次我就跟你说过不可能，这事儿啊你就别想了，水稻田你都已经签了字现在又反悔，你想干啥？其他的地片儿都后续有了规划自然会通知你。”

“干啥吗，我肯定不能少了你的那份！”

柯袆良听得有些生气：“我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我来新河村又不是图那点钱。”

虽说自己的工资挣得是不高吧，但不知道在这样的事情当一个贪官，总不能来当个村官还放纵自己走上歪路吧。

真要做出来黄二条口中的龌龊事儿，自己或许会被伙伴们笑话死。

黄二条见自己怎么都没办法说服，撇撇嘴就算了，他不如建国那些人狠，只会耍无赖，无赖没人理会，自然没了别的法子。

“你还签不签字，不签我直接上交名单了。”

黄二条赶紧把正要站起身的柯袆良拦住。

“我签我签，主任你别生气。”

别让他水稻田的钱都拿不到了，不管多少，能拿到就是好事。

黄二条虽然很贪，却怎么也硬气不起来，面对柯袆良的坚定，坚持了不到几分钟就败下阵来。

还想和柯袆良谈谈呢，柯袆良径直就要离开，顿时讲的他不敢再作妖。

“主任，别走啊，我...”

柯袆良一点没有理会黄二条的叫苦，出了院门，黄二条还紧紧跟在身后不放。

“主任，您不在考虑一下？”

“你再说一句，我可再也不管你家的地了啊。”

黄二条只能闭上嘴，跟着柯袆良到村委签字。

*

最后剩下的一户，不是别人，正是梅山。

柯袆良十分为难，一是联系不到人，自上次之后再也没有回过村子。二是对方显然不会因为对他们说服其他村民的条件所诱惑。

梅山名下的地正好在最东侧挨着邻村的地，属于最好的一等的。

柯袆良想通过三十一夫妻联系，美惠却不愿意待见他。

“不知道，我自己都联系不上他。”

一句话给他搪塞了过去，柯袆良无奈只能想到梅山在镇上的宴会厅。

搭乘正要去镇上诊所的高一夫的车到镇上。

宴会厅最近生意不太好，或许是临近秋收，大家伙儿都忙着呢。她俩去的时候刚好碰上梅山抱着自己儿子在门口晒太阳。

见到柯袆良和高一夫前来，还亲热地打着招呼。

“你们好！”

梅山似乎没有了那么从前的愁苦和戾气，变得祥和温柔。

相比起一开始柯袆良在摸排走访村子各户情况的时候，变化很大。

柯袆良直接开门见山：“村子里现在在进行土地流转，就是你不种的水稻田直接租借出去，得到一笔赔偿款。”

“我不想租。”

很简短的一句话，语气平淡温和，没有为难人的意思，大但给实际工作增加了许多难度。

“每亩八百块左右的估价，一年一算...”

“不好意思啊小柯我真不想租。”

称呼早已经从“柯主任”变成了“小柯”，可见人家的态度十分明确，就是不想租。

充分尊重个人意愿，但是梅山的水稻田位置太好了，恰好在两个村子的田地接壤处，恰好给那一片地方挖出来一个“凹”字。

不管柯袆良怎么努力，梅山就是笑呵呵地拒绝他。即便想发火都没处可发。

高一夫将车子停在路边，走过来就听见梅山的话，心里也觉得憋屈，这片地位置过于特殊，他很是鼓足了勇气直接说出来。

“叔，您是不是记恨着我们把您的低保弄停了。”

“没有，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