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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一如既往无视掉周翊礼刀子般的眼神,从容离去。
一时间,病房陷入沉寂。
司烟转头望向窗外,全当几步外的男人不存在。
她刻意的冷漠让周翊礼心狠狠一揪。
他宁愿她叫自己滚,或者痛骂自己,也不想被这样忽略。
想起医生的话,周翊礼生生压下胸口的妒意,上前将从护士那儿临时借来的热水壶放下。
而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热水袋,灌满后将它放进被子中。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司烟浑身一滞。
她转过头,只见周翊礼脱掉了大衣,卷起袖口后把热水倒进洗脸盆中。
“你干什么?”司烟怔愣问。
话音刚落,热毛巾贴上了她干涩的脸。
周翊礼动作很轻,眼神认真地像对待一件决定命运的大事。
“做一个丈夫该做的事。”
说话间,他小心避开司烟手背的针头。
没有预想的讽刺和冷漠,这让司烟很是猝不及防。
然梦里的画面再次浮现,她挪开视线后抽出手,冰冷甩出一句。
“等我能出院,我们去把离婚证办了。”
第20章
病房再次安静。
周翊礼手僵在半空,定定望着不愿看自己的司烟。
哽在喉咙的解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良久后,才悻悻放下手:“好。”
听着周翊礼毫不拖沓的回答,司烟眸光一怔。
明明已经死掉的心又在隐隐作痛。
可下一秒,耳畔又传来周翊礼低沉的嗓音:“在此之前,我会照顾好你。”
司烟愕然看向他。
他不应该质问自己和邵云谦的关系吗?或者出言讽刺自己吗?
她正想开口,可周翊礼并不给他机会,端起洗脸盆出去了。
回避的态度搅乱了司烟的心。
总以为足够了解他了,可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看透他……
水池前。
来来去去的家属看见西装革履的周翊礼,不免有些惊讶。
看他的穿着,怎么也像个该请护工的老板。
周翊礼并未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布满血丝的眼中是藏不住的挫败,还有一抹难以自抑的担忧。
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司烟。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周翊礼的思绪。
低头一看,竟然是许久都不联系的父亲。
当年父亲将许明薇赶走后便去了国外分公司,之后也就在自己和司烟结婚那天回来过一次。
走到楼梯道,周翊礼才按下接听键:“有事?”
电话里,池父的声音沙哑却不失威严:“你就这么跟父亲说话?”
周翊礼不言。
他们父子关系一直很不好。
他六岁那年,母亲病危,父亲却迟迟不来。
直到母亲去世下葬,父亲都没出现,甚至开始周旋在各种女人之间。
商场的人有惧于他的雷厉风行,有恨他的手段狠辣。
而情长的女人不过是惦记他的钱,她们没有真心,他也不会动心。
没有听到周翊礼的回应,池父重新开口:“我明天回国内总部,顺便看看你跟司烟,她怎么样了?你们没吵架吧?”
周翊礼望向司烟病房的方向,面色微沉。
良久,他才回答:“她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
“什么?”
池父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斥责道:“你一个男人,连自己老婆都照顾不好?”
这话让周翊礼立即冷下脸:“在照顾老婆的问题上,你没资格说我。”
话落,他直接挂断电话。
没一会儿,池父再次打来。
周翊礼没有理会,静音了后便回了病房。
正在闭目养神的司烟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被子下的手不由握紧,却没有睁眼。
他的动静很轻,像是怕打扰到自己。
紧接着,身上的被子被往上提了提,带着薄茧的手擦过脸颊。
细微的摩挲感让司烟眼睫颤了颤,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难以理清。
“司烟。”
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沙哑,又带着某种犹豫。
她装作睡着,没有回答,也不愿理会。
周翊礼接着说:“我知道,等我知道真相后一切都迟了,但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至少不是现在结束。”
远处的车流声传进病房,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听着周翊礼坚定的口吻,司烟内心五味杂陈,更觉无力。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给她选择的机会。
第21章
下午。
派出所,拘留室。
民警推开门,径直过去解开许明薇的手铐:“你可以走了。”
原本焦躁不安的许明薇愣住:“什么?我可以走了?”
“没错。”
民警没有多说,批评教育几句后让她签完字便将她送了出去。
踏出派出所那一刻,许明薇才觉自己逃出生天。
可放松后又不免心生疑惑。
按照周翊礼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可又听说是因为周翊礼不追究,自己才能这么快出来,不安的心又落了下去。
许明薇扬起下巴,恢复以往的高傲。
看起来周翊礼也不是那么爱司烟,反而会惦记和自己之间的感情。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火噌的冒了起来。
许明薇跑到马路对面,才敢接起电话,劈头盖脸就骂:“李云铭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蔑的嗤笑:“你从池氏弄了一千万,连五十万都不肯给我,那是你自己活该。”
闻言,许明薇更是怒不可遏。
她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你明明知道那一千万我都用来还债了,哪儿还有钱?”
“怎么,不能回池氏了?”
“……暂时回不去。”
想着还欠赌场的那五百万,而且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还款期,许明薇烦躁又害怕。
正想着怎么重新获取周翊礼的信任,便听李云铭又说:“你认识的老总又不只周翊礼一个,正好借着他的名头,更别的老板套套近乎。”
听了这话,许明薇愣住。
思绪打转间,一抹阴狠从她脸上闪过。
天渐黑。
睡了一下午的司烟悠悠转醒。
环顾病房,不见周翊礼,但他的大衣还放在桌子上。
像是本能一般,开始担心这么冷的天他会不会感冒。
等反应过来,才挥去那些本早该摈弃的多余关心。
喉咙的干哑让她不由望向桌上的水。
右手输着液,只能尽力伸着左手过去。
从腰一下就像被冰冻住了,无力又无知觉的感觉让司烟心底掠过丝不安。
失神间,才碰到杯沿的手一抖。
“咵嚓!”
刺耳的碎裂声在病房里炸响。
几乎是一瞬间,一声“司烟”伴着周翊礼的身影出现。
见司烟耷拉着左手,只是打碎了个杯子,才松了口气。
倒了杯水,舀起一勺喂给司烟。
然而司烟只是定定看着他,没有要喝的意思。
周翊礼皱眉:“怎么了?”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过又被她深深伤害过的男人,司烟满心复杂。
“周翊礼。”
第二次叫他全名,依旧有陌生感。
周翊礼嗯了一声,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气氛微凝中,司烟重新开口:“我有渐冻症,无法治愈,以后生活都不能自理,也可能几年后就死了。”
周翊礼握着杯子的手收紧:“我知道。”
“孩子和我妈,都因为我们才会死。”
“我知道。”
两人的声音都逐渐沙哑,平静中又夹着些许波澜。
司烟眼尾泛红,一字字说:“那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第22章
不知道是因为晚冬残余的寒意,还是司烟的话,病房的温度突然骤降。
门外原本在跟周翊礼说话的陈医生见病房两人僵持着,便转身离开了。
沉寂中,周翊礼只觉每一次心跳都像被鼓槌重重捶打。
他怎么会不知道司烟恨自己,只是此时此刻,他根本回答不了。
看着沉默的男人,司烟鼻尖酸涩。
这句话她早就该说了。
“我妈说过,单方面付出的婚姻无法长久,爱情也一样,有些人无论怎么追赶都追不上,他也不会回头。”
司烟抑着心尖上的痛:“我累了,也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无言了几秒,周翊礼语气平稳:“说完了?”
见他不仅没生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司烟不由怔住。
她越来越猜不透他了。
周翊礼缓缓坐下,比起以往的冷沉的压迫气势,现在的他温和了些许。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你可以恨我,更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把我对你的恶劣行径公之于众,但我始终只有那句话,在那之前,我会好好照顾你。”
一字一句,倾注了全身心诚恳般的态度。
司烟怔望着他,一时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好半晌,她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什么话都没有说。
对方的冷漠让周翊礼心头一颤。
到现在他才发现,比起司烟的责骂和怨恨,自己更害怕她的视而不见。
试图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最后只能落寞放下。
“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将吸管放进杯中,又把杯子放在能让司烟拿到的地方,周翊礼才离开。
听着远去的混乱脚步声,司烟看向水杯,眸光渐暗。
……
之后,周翊礼几乎一直都守在司烟身边,可整整一个月,她只跟他说了几句话。
只要他一说到两人感情问题,她就闭上眼休息。
哪怕是池父的关心,她也只是简单地点点头。
雪早已经化尽,晚风还残留着冬季的寒冷。
住院楼下,路灯昏黄。
周翊礼站在灯下,脚边落着几个熄灭的烟蒂。
他吐了个烟圈,微红的双眼凝着司烟病房的窗户。
“怎么不去陪着司烟?”
从住院楼下来的池父走了过来,看到地上大片的烟蒂,皱起了眉。
周翊礼收回视线,微垂的眼眸透着丝狼狈:“她不乐意见我。”
看着从小到大高傲惯了的儿子满眼挫败,池父冷着脸:“这都是你活该。”
第一次,周翊礼没有反驳。
他抽了口烟,嗯了一声。
见他这样,池父顿觉一拳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