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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星辰心中巨大不安浮现,忍不住上前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齐无赦抿了抿唇,沉声开口:“芷烟,我打算先将柳如涵抬进府。”
第3章
燕星辰抬眸看他,眼里满是伤痛至极的情意。
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信誓旦旦说孩子生下来就将柳如涵送走,转眼却要将人抬进府中!
燕星辰心尖被刺得鲜血淋漓,下意识想起成亲那日。
齐无赦在龙凤烛前许下誓言:“齐无赦此生只愿与燕星辰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今不过五年。
所有的誓言便随着那燃尽的龙凤烛一般,烟消云散。
她蓦地捂住胸口,额头沁满薄汗,脸色苍白至极。
齐无赦过来拥住她,低声哄:“母亲知道了,一切都是她安排,她进府后,母亲便不会再为难于你。”
若是以前,她一定不疑有他。
如今,却不知这话几分真,几分假
谢夫人眉毛一横,眼神凶狠的像是要将燕星辰生生活剐:“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生了,哪家不是三妻四妾,这点心胸都没有,不如领封休书趁早滚回家去。”
齐无赦冷着脸打断:“母亲!我已依你的意思接如涵进府,我和芷烟的事你少插手。”
谢夫人却不依不饶,指着燕星辰骂:“我知晓你这女人神神叨叨,有几分本事,若我孙儿不能平安生下来,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谢家宗祠,家法冷酷不比天牢差!”
“母亲慎言!”齐无赦沉声打断。
他们争吵着。
燕星辰怎么会不知道谢家宗祠的冷酷家法呢?
刚嫁入谢家时,齐无赦当值。
燕星辰便被谢夫人各种刁难,天不亮就起来立规矩,半夜侍疾。
她不愿齐无赦被为难,被磋磨到形销骨立……
但此时,她已经无心理会,浑浑噩噩回了自己院子。
因她修道,齐无赦便在这里为她修了个道堂供奉祖师爷。
她来到祖师爷神像前跪下,虔诚叩首。
与齐无赦曾经的柔情蜜意一幕幕在脑海中交错,却又被轰然击碎。
怔然良久,拿出许久未动过的龟甲,想为自己和齐无赦卜一卦。
算一算这段感情将何去何从?
岂料刚抬起龟甲,手臂便如冰灼火烧。
手一抖,龟甲铜钱落地。
她看着那卦象,一张脸惨白得毫无人色。
坎卦,坎为水,行险用险,下下卦!
怔愣片刻,她抿紧唇,将那龟甲捡起,又算了一次。
又是坎卦!
她不信邪般再次捡起,再算。
直到唇边逸出一丝鲜血,她终于无力地闭上眼。
一连十六卦,卦卦皆大凶!
身后,门被推开。
熟悉沙哑的声音唤道:“芷烟。”
齐无赦来了。
燕星辰背脊一僵,却不敢回头,慌乱抬手抹去唇边鲜血。
齐无赦丝毫没觉察到她的异样。
他走到她身旁的蒲团跪下,虔诚祈求。
“祖师爷在上,是我对不起芷烟,我知道错了,只是子嗣是父母毕生所愿,我不能不孝。”
“我发誓,只要孩子生下来,我就让柳如涵消失,否则就让我死无……”
燕星辰心脏骤缩,立即制止:“锦安,慎言!”
齐无赦身躯一颤,贪恋地握住燕星辰的手:“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原谅?
燕星辰攥紧手指,喉头像被什么堵住,痛不可言。
齐无赦眸光黯淡下去。
沉默良久,齐无赦猛然转头,拿起装满签文的竹筒。
“祖师爷,望你懂我诚心,让麟儿平安诞下,我与芷烟从此再不分离!”
说完,他开始晃动签筒。
一道卦签落地。
燕星辰下意识垂眸看去,接着瞳孔一缩,如遭雷击!
卦象显示,这个孩子——
注定夭折!
第4章
案上香云缭绕,祖师像庄严肃穆。
齐无赦看见燕星辰煞白脸色,心中不安浮现:“芷烟,这卦怎么了?”
燕星辰知道齐无赦和谢夫人的执念,也知道整个国公府对这孩子的期盼。
她看着地上的签卦。
‘注定夭折’这四字如重石压在心上,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齐无赦却不依不饶,沉声催促:“说。”
燕星辰眼眸变换片刻,还是说出实情:“卦象显示,这孩子将胎死腹中。”
齐无赦一愣,旋即变了脸:“你胡说什么!”
“他只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地位,你怎能这么咒他?”
他的诘问如利刃,直直插进燕星辰心口。
相识至今,齐无赦对她从来温声细语。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齐无赦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燕星辰身子一晃,自虐一般又想起从前。
与齐无赦成亲后,京城有许多人背后嚼她的舌根:“道士也能下山结婚?太清宫的人向来清心寡欲,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贪恋红尘富贵的……”
传到齐无赦耳中那刻,他一家家上门找麻烦。
更放出话来:“我夫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再让我听到她一句不是,定不会轻易善了!”
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争执。
偶尔有,张扬肆意的齐无赦也会为了她,先低头。
回忆刮骨,燕星辰捂住抽痛的心脏:“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齐无赦也终于意识到这话太过伤人,讷讷解释:“芷烟,我不是那个意思……”
偏话未说完,门外有人来报:“将军,柳姑娘突然腹痛如绞。”
突如其来,像是应了这卦象一般。
齐无赦当即起身出去,走到门口却脚步一顿。
语气的情意凉下去:“无事的话,你便不要再出这院子了,好好为孩子祈福吧。”
燕星辰浑身血液都冷凝,冻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攒出几分力气,看向祖师爷,渐渐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天色亮了又暗。
外面有丫鬟婆子低语传来:“夫人还要跪多久啊?”
“不知道呢,将军只吩咐我们看着不准夫人出去。”
“唉,听说了吗?新进来的夫人胎像不稳,将军放心不下,宫里的御医都请来了,咱们夫人是不是要失宠了?”
“噤声,你不怕被下咒……”
言语如刃,划过燕星辰心脏,疼得她几乎窒息……
又煎熬了五日后。
齐无赦终于出现,一来便上前紧紧抱住燕星辰。
来力道大得燕星辰几乎喘不过气,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她知道不该,可心却不受控制,近乎贪恋地汲取着这久违的温度。
可下一秒,齐无赦却贴在她耳边轻声问:“芷烟,你一定有办法让那孩子平安降生的对吗?”
燕星辰血液直冲天灵穴,瞬间遍体生寒。
逆天改命,为天道不容!
就算是她,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她颤着声拒绝:“我不能……”
齐无赦漆黑瞳孔深不见底:“不能,还是不想?”
燕星辰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
齐无赦抬手,温柔地覆上她的脸。
“芷烟,我幼时救过你,现在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你们修道之人不是最讲因果,你就当了结因果,救这孩子一命!”
齐无赦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说。
实际上却是字字句句都在提醒燕星辰。
她欠了他一条命。
现在,到她还债的时候了。
燕星辰的心脏像是被捅了个对穿,鲜血淋漓的疼。
幼时她贪玩跟随师兄弟下山,于灯会上走散,就在她被人贩子抓住即将卖入妓院时,是齐无赦救了她。
她以为自己与齐无赦天定良缘。
现在想来,不过是一段孽。
对峙良久,齐无赦叹道:“芷烟,我爱的只有你,可人活于世,不能如此由心,我还有该担的责任。”
“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若出了事,孩子也能给你和母亲一个慰藉。”
他言之凿凿,句句占理。
俊美的摸样与以往无异,眼里的情意也好像从没变过。
可燕星辰看向他,却只觉得陌生。
以前的齐无赦不舍得她受一点伤。
现在的齐无赦却能冷着脸提醒她,恩情是要还的……
第5章
燕星辰闭上眼藏住伤痛,哑声道:“我会想办法。”
此话一出,齐无赦凝成坚冰的眉眼又化成了春日暖阳:“这几天苦了你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可回到卧房,齐无赦又匆匆离去。
她眼眸黯淡地发了半晌呆,压下疲惫起身来到书房,翻找着自己从观里带来的典籍藏书。
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救齐无赦的孩子。
挑灯翻书,整整一夜。
天色大亮时,燕星辰却脸色灰败地放下最后一本书。
所有古籍皆警示,换命之术逆天道。
轻则施术者殒命,重则亲近之人都无法幸免……
燕星辰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阖眼休憩一会儿时。
齐无赦着急地走进来,带进来一室寒意:“芷烟,可有法子?”
燕星辰强忍着心痛,起身:“我还在寻,一会儿我出门去一趟城隍庙寻老天师。”
一连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