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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纸扇轻摇:“我曾与孟指挥使交谈,你不信我,亦或者说,你不愿与我为伍,然而我现在有你的把柄,孟指挥使现在可改变主意了?”
穆宁抿唇不言,她讨厌这种被威胁的感觉。
萧憬榕倒也不恼,始终挂着一层笑意,慢悠悠说道:“我知道孟指挥使并不想卷入皇权斗争之中,可皇宫只有这么大,资源争夺难免殃及池鱼,你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别人也会觊觎。”
“你今天不愿意与我为伍,难道就不会卷入皇权之中吗?”
“你进了太傅的暗室,太傅现在不知道是谁,可几番追查之下,依旧会查到你的身上,届时你再求我,是否就太失体面了?”
穆宁道:“他不会查到。”
“是吗?”萧憬榕道,“可若是我告诉他呢?他纵然不会信我,我只需提供一些线索,他自会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穆宁眼神骤然暗了下来,语气也沉入了湖底:“七皇子今日无人跟随,即便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手缓缓往身后匕首处移动,千年玄铁所铸的匕首见血封喉。
她眼中凶光乍现,真正的动了杀心。
萧憬榕却不急不缓的说道:“只要,你做的到。”
穆宁眸光一闪,刚要动作,颈部却骤然一痛。
她脚下一顿,意识瞬间模糊了。
却还是强撑着往后看去,只见邢泽帆不知何时已然恢复,就站在她的身后。
失去意识前,穆宁听见了他冰冷的声音。
“愚蠢。”
第24章
这不是穆宁第一次犯这种错误。
十三年前,她初进无命营,还是会怯懦会害怕。
邢泽帆是第一个递给她刀,教她如何在这里存活下去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她本以为他们是同伴,可这幻想却在七年前被彻底打破。
风雨楼的规定,无命营之人,入风雨楼之前,必要经过百人囚笼。
而百人囚笼只活一人。
她与邢泽帆约定解决完所有人后,来一场公平的对决。
于是她十分信任的将后背交给对方,换来的却是一把锋利的刀,和后背一条从肩胛至腰部的疤。
七年前,还在风雨楼时,便已经犯过这样的蠢了。
没想到在七年后,她依旧会因心软,再次中套。
黑暗中,七年前与失去意识前的场景不断闪现,转换之间,不变的始终是邢泽帆那双幽暗的透不进一丝光亮的眼睛。
虚伪而又无情。
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穆宁坐起身,习惯性环顾四周,一个陌生的环境。
装潢十分豪横,一看便知是在七皇子的作风。
她在萧憬榕的府中。
穆宁眼眸一顿,运了内力,却发现并没有任何堵塞,没有被点穴也没有任何不适。
疑惑间,门被打开了。
她抬眼看去,便见邢泽帆走了进来,昨晚虚弱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阴冷而柔和的笑意。
“醒了?”
穆宁冷哼一声,起身一掌便劈了过去。
邢泽帆侧身躲过:“孟指挥使是否过于鲁莽了。”
穆宁道:“小人。”
“你说的是。”邢泽帆不气不恼,承认的干脆,“不过都是为了利益而来,我为东厂谋取些利益,又有何错?”
穆宁道:“是吗?萧憬榕究竟给了你什么,让你甘愿做他的狗。”
邢泽帆摇了摇头,并不同意她的看法:“利益上的往来罢了,直白些说,便是将整个锡县的兵马交给了我。”
穆宁眉间一皱:“你想造反?”
锡县是曾经三王爷的封地,三王爷造反失败后,皇帝念七皇子有功,便赏赐给了他看管。
虽说是赏赐,可锡县早已因三王爷反叛而搬空,不过是让他收拾烂摊子罢了。
七皇子自是知道他父皇的用意,却也接了下来。
皇帝本以为这事就此过去,可不过两年时间,萧憬榕竟在锡县开拓了一个马场,用以暗自驻兵,若不是锦衣卫发现,只怕皇帝还被蒙在鼓里。
因此,皇帝对萧憬榕有赞赏,亦有担忧,太子之位最终落在了三皇子的头上。
穆宁不是没想过萧憬榕会造反,却不曾想过,邢泽帆也会牵扯其中。
邢泽帆摇了摇头:“师傅的下场你看见了,我还没那么蠢。”
穆宁冷笑一声:“所以,为何要将计划泄露给萧憬榕?”
其实想想便很好猜了,知晓整个计划的人,不过三人,皇帝、她与邢泽帆。
而昨晚的行动,也不过是邢泽帆和她知晓罢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邢泽帆看向她,眼眸深邃如海,阴鸷而深不可测。
“不做这场戏,他又如何会信我?”
第25章
“做戏?”穆宁看着他,“做戏的目的又是什么?”
邢泽帆道:“想必你也猜到了,太傅叛国一案并非如此简单。”
穆宁默然,邢泽帆说的不错,潜入太傅府,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在密室中,都没有任何关于姜国的东西,甚至锦衣卫来报,查清太傅日常生平,也没有任何关于密谋亦或是隐藏的东西。
无论是时间线,亦或是接触的人脉,似乎都对不上。
唯独一个疑点,那便是何为的尸体为何会在太傅府中。
如若何为当真与太傅联盟,当初叛乱太傅为何一点痕迹也不曾露出?
诸多疑点,都往一个方向指去——真相隐藏在更深处,太傅并非背后主使。
可亦有另一种可能。
“太傅身上的子蛊,是用来威胁他为姜国做事?”
邢泽帆眸光一顿,蓦地看向了她,眼底闪烁着幽暗的光:“太傅身上并未有子蛊。”
穆宁道:“有母蛊必有子蛊,不在他身上又会在谁身上?”
“在我身上。”邢泽帆云淡风轻的说道,“昨夜,你不是看见了吗?”
穆宁一愣,邢泽帆继续说道:“你昨夜要杀我的模样,我看见了。”
就在她将他放进山洞之中,伸手去摸他脉搏的时候,他分明感受到了杀意。
主宰东厂如此久,想杀他和试探他是否活着,他还是分得清的。
若不是考虑到萧憬榕在场,想必他已经死了。
“你说我在做戏,你不也一直都在做戏吗?”邢泽帆道。
穆宁一顿,脸上的茫然与疑虑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意。
邢泽帆问道:“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子蛊在我身上。”
穆宁静静的看着他,半响,说道:“从你提出暗访太傅府时。”
“太傅府守卫并不森严,这处暗室锦衣卫早已查到,我本不欲骗你,只是你的目的性实在是太明显了。”
带着那样强的目的来到锦衣卫,让她一同去夜访太傅府,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穆宁继续说道:“所以我让锦衣卫事先查过此处,缠丝蛊如此明显,一探便知。”
“本以为你是为蛊而来,你确实也是为蛊而来,只是却是为了解蛊。”
昨夜她看似在找暗室中的路,实则却一直在看着邢泽帆。
见他亲手取出母蛊从而反噬之时,她便知道,来对了。
若非让他亲眼见到,有了解蛊之术,恐怕这件事他便会这样瞒一辈子。
穆宁道:“所以,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五年前的案件,与你有关。”
昨夜太傅府中的守卫追来时,她分明听见了惊诧之声。
却并非是惊讶有人闯进了暗室,而是因为发现了居然有个暗室。
如此惊讶,想必并不知晓暗室的存在,可太傅若真要藏,暗室必然会让人着重看管。
如此一来,便又有了另一种猜想,那便是整个暗室,太傅全然不知情。
中蛊之人是邢泽帆,藏尸身的人亦是邢泽帆,骨笛也是邢泽帆给墨夫人的。
她所追查的一切,都只是邢泽帆在五年前布下的一场局。
第26章
昏睡期间,她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按照现在已有的所有线索。
一切开始的时间可以追溯回五年前,甚至更早。
何为与三王爷勾结谋反,事先在东厂布下了一枚棋子,便是邢泽帆。
为了让这颗棋子乖乖听话,于是在他身上种下蛊,若是他脱离控制导致整局失败,何为死后邢泽帆也活不了。
于是在和邢泽帆理应外和的前提下,第一个死的便是东厂的厂督。
东厂既倒,何为连结禁卫军反叛,逼宫进行的万分顺利。
却在最后被自己一手铸就的锦衣卫拦住了去路,穆宁与何为交战,最终两败俱伤。
邢泽帆为防止何为死去,母蛊作祟,所以带走了他。
而另有一处细节便是,太傅五年前上位,府邸便是那时置办,为其置办府邸的人,恰好便是当时邢泽帆上位的东厂。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邢泽帆将何为的尸体藏在了太傅府邸的暗室之中。
并在这里制定了他的所有计划。
利用了七皇子萧憬榕的野心与不甘,与其结盟,在锡县驻马场暗屯兵马。
若非东厂有意掩饰,这事早该在有苗头之时便被发现,何至于暗地发酵两年,锦衣卫才能得知?
而甚至吏部尚书大抵并未与姜国有任何关系。
最初一切开始全是因为那把姜国的刀,可在锦衣卫到场之前东厂就已经在了,东厂做事一向严密,邢泽帆杀伐果断的作风贯彻人心,那天怎么有人敢偷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