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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大舅母和表哥们说话，忽然觉得，这或许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吧。

这天过后，两位表哥就不见人影了。

据说是跟着大舅舅在忙外公的事情，赵月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事情，阿好也打听不出来。

没过两天，她新作的衣裳就送过来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郡主，别来无恙。”

月光皎洁，元卫屹就站在院子里。

漆黑的眸子装着她，朝她露出了一个以前从不曾有的笑容。

直叫她皱眉不已。

第十八章丹红太艳一多年不见，他变了很多。

像是一坛老酒，变得醇厚又醉人，那双深沉的眸子越发的沉静。曾经面对她，他还会露出愤怒厌恶的情绪。

如今他都藏得很好，只是站在那里对她静静微笑。

可他却不知，时光改变的人不止他一个。

戚绾也变成了赵月，她再也不会以他的喜怒哀乐而转移，她的眸子也不会永远地一直追着他。

她别开眼睛。

“将军在前厅，相国大人走错地方了。”

元卫屹的眸子微微一黯，他看着赵月。

微风拂过，她就站在杏花树下，点点的粉色小花瓣在她的身边飞舞。

她静立其中，天地在那一瞬，黯然失色。

他看了半晌不说话。

赵月见他没有动静，便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郡主！”

元卫屹抬起手，讷讷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赵月从没见过他这般踌躇的模样，那伸出来的手看起来那么地孤单，却又是那样的可笑。

可是那又怎么样，纵使他有千面万面，却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转身又要走。“戚绾！”

一声呼唤，像是要叫出当年未曾说出口的悔恨和隐在心底的爱意。

可她终究是没回头。

“相国大人认错人了。”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眼也没有再看也。

声声念，声声错。

当年他对她不假辞色，见她为自己付出一切，心中却丝毫不动。

仿佛在看一个台上的丑角，看她在众人前的窘迫，看她为他而辛苦劳碌的痕迹，还看她从不掩藏的爱，可他却只是觉得可笑。

为什么会有一个人会为了其他人付出一切而无怨无悔呢？

他不相信。

可每一次，她被人嘲笑奚落，被人推倒在地，却又都会撑着自己站起来，朝他露出一个丑的十分难看的笑容。

每一次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他的心就揪得发痛。

所以他越发地讨厌她。

他也是过了很久，在他终于失去她之后才明白，原来他心底一直爱她。

他习惯了她跟在自己身后的模样，习惯了她不顾一切的付出，习惯了她不管怎么被打倒，也能自己一个人站起来的模样。

所以他就忘了，她也是个人啊。

她也会痛会心伤，会想过要放弃……

如今，她终于醒悟过来，放弃了他。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过是他活该罢了。

元卫屹在院子里面站了好半晌，直到天边下起了绵绵的春雨，他才黯然离开。

他人一走，躲在廊后的阿好就跳着去了赵月那里。

“小姐小姐，那个相国大人走了！”阿好是个活泼性子，她叽叽喳喳说了起来，“您说他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迷路到您院子里来呢？这里明明是最里面的院子，难道是闻到了杏花香过来的？”

赵月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被雨打湿的粉色杏花。

“谁知道呢。”

反正跟她也没有关系了。

“小姐，新做的衣裳到了，您要不要先试试？”

阿好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的情绪忽然低落起来，她回想了许久，她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得体的话呀？

赵月瞥了一眼那捧在侍女们手上的华美衣裳，上面的纹绣栩栩如生，丹红色的料子上绣着浅粉色的桃花，一眼看去，好像真的绽放在上面似的。

她伸手抚过那温柔的面料衣裳，浅声道：“这样的花，应该要绣很久吧。”

想她当年，可是连一朵都绣不出来。

戚氏嘴上说着把她当做女儿，可却连一点绣花的技巧都不愿意教给她。

说来说去，不过是看不上她罢了。

“小姐，这件好看，我们宫宴就穿这件如何？”阿好看着那件丹红色的衣裳，眼睛都在发亮。

赵月却转过头。

“丹红太艳，还是素一点儿吧。”

如果可以，她压根不想去这什么劳什子的宫宴，也不想见到那些不愿见到的人。

第十九章暗流涌动一

四月转眼就到，大舅母拉着赵月去看给她新打的首饰。

足有指甲盖大小的南珠珠花，足金足两栩栩如生的蝶花钗，还有—整套的红宝石头面，看得人眼花缭乱，好像进入了梦幻霞彩的珍宝世界一般。

大舅母让赵月换上新衣裳，又给她一个个试着这些首饰，看起来很有兴致。

大表哥赵子昂温和沉稳，送了首饰便走了，二表哥赵子川则是个明朗大方的性子，赖着留下来看着赵月打扮。

“啧啧啧，看我妹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那个男子有这个好命能娶了去！”

他看着换好衣衫首饰的赵月，忍不住赞叹。

赵月选了件青碧绣海棠上袄，搭配着深黛色镶戚斓边湘裙，看起来好似春日里清丽的海棠，姝妍清丽，气质清婉。

赵月被他这么一夸，脸上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微微低下头，朝着赵子川行了个福礼。

“二表哥仪表堂堂，二表嫂才该得人羡慕才是。”

倒是用他的话来说他！

赵子川一张俊脸也泛红起来，他急忙指着赵月：“你、你别排揎你嫂子！当心以后她给你小鞋穿！”

大舅母走过去在他头上一拍。

“你胆儿倒是肥了，还敢威胁你妹妹！”

赵子川立马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委委屈屈地捂着头：“娘，妹妹还在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

赵月捂着嘴笑。

大舅母也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但是很快又故意板起脸来。

“你还要什么面子，去去去，女儿试衣服，你们男人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里碍我们的事。”

大舅母将赵子川赶走了：“让他笑你，以后再这样就让他去罚站校场。”

赵月噗嗤一声笑起来：“好啊，看二表哥不愁眉苦脸地过来找我道歉。”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赵月顿时露出惶恐的神情，她有些无措，虽然大舅母对她很好，但是她怎么能说出这么骄纵的话来呢！

可大舅母却泪盈于睫，伸手揽住了赵月的肩膀。

“好孩子，你受苦了…以后啊，你想笑就笑，想骂就骂，你外公你舅舅，还有你两个表哥，全都替你撑着，你再也不用害怕了…”

赵月听得心里发暖，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她倚在舅母的怀里，觉得舅母的怀抱好暖，如果她有母亲的话，应该也是这样的温暖吧…

将宫宴要穿的衣衫换下，她换回了平素的衣裳去给赵戚天请安。

却没想，又看见了元卫屹。

今日的他穿着朝服，看模样是下朝就过来了。

不仅如此，就连赵戚天身上的朝服也没有换，舅舅赵建也陪在一旁。桌上的茶满着，说不定已经续过一轮，糕点也空了几块。

赵月心想，他到底有什么事，最近总是来将军府不说，今日更是这样的着急？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元卫屹见她过来，便起身跟她见礼。“郡主安好。”

眼观鼻鼻观心的，一眼也没有乱看。

“外公，相国大人，舅舅。”赵月也规规矩矩地行礼，“既然外公这里有客人，那月儿便先行退赵戚天似乎也不想她多听，问了她几句日常起居还有新衣裳首饰的事情，她都一答了。赵戚天这才挥挥手，让她下去。”

经过几年相处，赵月差不多也摸清了自己这个外公的性格。

越是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越是不动声色。

换做平常，外公不会这么事无巨细地询问她，尤其是还有外人在场的时候。

离开的时候，赵月忍不住抬头悄悄看了元卫屹一样。

却正见他也看了过来，眸色深沉。

她心中莫名一慌，赶紧低下头，步履匆匆地走了。

第二十章需要你的帮忙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赵月天天都听到阿好说相国大人来了。

她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偏偏舅母对这些一无所知，还天天拉着她说要给她再打些镯子璎珞之类的。

赵月不想让舅母也跟着担忧，便不动声色地陪着她做这做那。

但离开之后，他又去找了赵子川。

“怎么了？你来找我什么事？”赵子川有些匆忙，“大哥还让我出府办事，你的事情需要出府么？要的话我就顺路帮你办了。”

他还以为赵月是想让他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呢！

赵月有些生气，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会的人了，她应该要冷静点，好好思考着之后再行事。

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赵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子川先是一惊，随即皱眉：“没有！赵家怎么可能出事，你听谁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