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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是爱?
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标准和理解。
不久之前,谢鹤逸也曾扪心自问过,他先是回想了下被爱的感觉,大概是在孟臾不遗余力对他好那几年才有的,那种感觉很舒服,说是让他欲罢不能也不为过——她很乖,很听话,总是小心翼翼揣测他的情绪,随时随地退让妥协哄他高兴,事事以他的意愿为先,一心一意为他着想,甚至生死关头都能毫不犹豫以身相替……如果说这就是爱的表现,那么显然他没有做到。
索需远大于给予,怎么配谈是爱?
他做的不好,不,简直是糟糕透了,一面可耻地享受着她的爱,独占着她的人,发觉任何将要失去的苗头就近乎癫狂地强制性掐灭,一面又冷静地游离于情爱之外,美其名曰是出于人求生的本能,只有不爱才能确保不出现极端情绪,他深陷其中的稳定生活模式才不会脱轨。
但他架构的模式里最核心的因子,同时也是最大的变量——是孟臾,事实证明,他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掌控,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回家谈结婚这次,父亲训斥说他刚愎自用,其实不止,他还自大,自我,自以为是,以往所做的一切都是由一己私欲出发。而现在,她依然没有能跟他抗衡的力量,他却已经心甘情愿卸掉了所有主动权——他的大脑在遇到事情时会立刻习惯性进行推演,孟臾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她在为难、挣扎、不舍得离开他?如果是试探,那最优解是尽快给她肯定答复,说不定她就能留下来,但——就算没有其他含义,她只是单纯地要在离开之前消遣他一句,也没关系。
她是自由的——
那么,他至少应该有资格说爱了吧。
孟臾还蹲在原地,并不催促,丝毫没见焦躁,就这么仰起脸看着他,如同最开始到他身边那些年,虔诚地给予他最大限度的耐心。她的头发长了些,挑染的那部分褪了色,已经看不太出来,缎子似的从背脊铺垂下来,像是能把人的心都盖住。
一段默片电影般的空白过后,谢鹤逸的声音终于响起,“爱——”
没有旖旎的尾音,丝毫不拖泥带水,斩钉截铁地坚定,消弭掉了刚才那段静默给孟臾带来的患得患失。
下一秒,谢鹤逸伸手扶住孟臾的腰将她捞起来抱到沙发上,他坐在外边,让她在里边侧歪着,脊背抵在扶手和靠背的角落里,这本该是个压迫感十足的姿势,他明显向后撤退了一些距离,虽然离得很近,但只要她用力,就能轻而易举推开他。
孟臾明白他还有话要说,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按在他左胸口心脏的位置。
明显比平常加速且强烈的心跳声就这么“噗通噗通”地真切传导至她的掌心,是怕她不相信吗?他竟然这样毫无保留。
一向自持的人表述破天荒有点逻辑混乱,“真想把心剖出来……”
但只半句就发觉不对,谢鹤逸长出一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孟臾的思维几近迟钝,她无法思考,凝眸注视着他,谢鹤逸垂首,低下身子在她额上轻吻了下,哑声再次说:“孟臾,我爱你……”
高傲的人终于穿过崇山峻岭,肯低下头主动来就她,不需她再向前一步。一直以来她强烈的主观意志是有意义的吧,孟臾闭了下眼睛,压下那股莫名的灼热,只觉手底下他的心跳好像变得更快了,似乎正和自己完全同频。
鼻翼像是被人用最柔软的毛笔尖蘸了温水擦过,他的吻温柔到近乎缱绻,“我需要你——”
接着是唇角,他的手稍稍用点力气捧着她的后脑勺,辗转着覆下细碎的吻,他说:“我不想失去你。”
谢鹤逸微凉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抚摸她的脖颈,他的拇指有常年写字留下的薄茧,刮擦在皮肤上沙沙的,她的身体根本对他的靠近毫无招架之力。
还未开始耳鬓厮磨,孟臾就忍不住轻喘了下,听见他问:“……一定要走吗?”
语气低沉到近乎忐忑,像是一个站在行刑台上等待她宣判的囚徒。
孟臾把手从他心口处拿开,慢慢坐起身,淡声道:“嗯,还是要走的。”
五十三、前戏足
谢鹤逸脸色不怎么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以为他马上要拂袖而去,却不料他反将身体压得更低,“……没关系,我可以买一架私人飞机,随时去看你。”
尽管有违家训,还可能会因为太过高调而生出些麻烦,但他都能解决。
说到这里,孟臾彻底装不下去了,噗嗤笑出声,“我就去三亚参加个展会,三五天就回来啦,你买什么飞机啊?”
“……什么?”他轻声自语,终于察觉到自己刚才被涮了一场,谢鹤逸本就差的脸色瞬间黑的像锅底,而她不会离开这个事实,无异于从谷底直冲云端,巨大反差所带来惊喜让他无端放松,但仔细想过之后,又觉得自己简直是蠢透了,比十几岁初出茅庐时还不如,多少年积累下识人辨物的功夫全都付诸东流。
他偏过头垂下眼眸,强抑住脾气没发作,呼吸却变得粗重。
孟臾凑上去,双臂攀住他的肩,佯作嗔意:“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这句半真半假的质疑彻底激怒了他,谢鹤逸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看她得逞后满脸舒心愉悦的样子,只得无可奈何地作罢。
她又问:“既然不是假的,那我觉得这个误会很有意义,不是吗?”
谢鹤逸没答话,任她缠着,她又温声解释了句:“我让你上楼,就是想告诉你,我要代表扇庄出差几天,可是你进门看到行李箱,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我要离开你……”
他最在意这个,见缝插针问:“你会离开我吗?”
孟臾以手支颐,斜眼乜他,沉吟一瞬才道:“那要看你表现。”
静默几息,谢鹤逸抬手捏住鼻梁上的那处摘掉眼镜,随手扔在面前的矮几上,一言不发抚上她的侧脸,危险的气息临近,孟臾发觉引火烧身,忙说:“哎,你……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让你在……那方面表现……”
他拥住她,与她交颈,把头埋在她的肩背,笑音明显,“那就再误会一次吧……”
他的吻无比炽热,从后颈亲到她的耳垂,转瞬之间就让她身体的细胞喧腾起来,细碎的呻吟中,孟臾小声抱怨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呢?”
谢鹤逸不理她,亲完耳垂亲脖颈,亲完锁骨一路流连向上亲下巴亲嘴唇,像是没想到这几个字对她而言那么重要的补偿,又像是在宣告什么,他每吻一下就说一句我爱你。
和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玩儿法,孟臾被他亲又热又软,唇舌都被封住,她根本喘不过气来,想表达不满又说不出话,只好用牙齿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他非但没收敛,反而将这个吻变得更加热情绵长——
孟臾觉得自己快要被他亲晕过去了。
毫无间隙地绵密亲吻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只觉喉咙干燥,无法控制不停地吞咽口水,来不及咽下去的津液就这样从唇角溢出来,舌尖好像磕破了,有清淡的咸腥气味蔓延开,酥麻感却还在攀升——几乎是在她觉得自己即将窒息的前一秒,谢鹤逸终于松开了她,轻声问:“不会换气了,嗯?”
快感散去,孟臾憋得满脸通红,大口连续喘气,不满地推搡他:“是你太用力了!”
她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谢鹤逸却丝毫不以为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低声保证:“我轻一点……”
说着,便抵住她的额头,双手都箍在她的颈侧,想要继续——
“不行!”孟臾矢口拒绝,向后撤离几公分,望着他气定神闲地说道:“这次,你必须要听我的。”
大概是觉得她这样有恃无恐提要求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可爱,谢鹤逸忍不住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