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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卓木可才伸手接过令牌，转身朝外走。

直到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将军，末将领命。”

老将军身体重重一颤，他看着卓木可一点点远去的背影，终是红了眼。

他的私心，终究是让这个外孙女和自己生分了。

可是……他看向身后的一排排灵位，再度呕出一口血来！

“可儿……对不起。”

当夜，卓木可还在床上辗转难眠时，门口传进小芝焦急的声音。

“姑娘不好了，老将军……薨了！”

卓木可猛地坐起身来，意识到自己听到什么时，心脏骤然刺痛。

她几乎疯了似的冲向将军府。

可当她赶到时，满府的哀戚压在她心头，让人喘不过气。

卓木可跪倒在门口，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她竟连外祖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一夜，将军府唢呐声不休。

第二日，猎场内旗帜簌簌作响，等在外围的人群不由交头接耳。

“听说昨夜辛老将军亡故，偌大的将军府去吊唁的人竟寥寥无几。”

“将军府若不是辛归安撑着，早已没落。”

“可听说那卓木可却是感染风寒，昨夜还派人进宫请了太医。”

“真是矫情！”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猎场尽头，马蹄声起。

一道身影策马飞奔，面上的寒铁面具泛着冷意。

她勒马停住，翻身下马时身形飒爽。

“抱歉，本将来迟。”

第6章

众人看着那道身影，一时间被扑面而来的威势震住。

闻天衡上前一步，目光灼灼：“辛将军不必多礼。”

卓木可朝他行礼：“多谢王爷。”

言行之间，带尽了边疆将士的无拘和利落。

此刻却有人问道：“辛将军，如今不是在战场，为何你也要带着面具？”

卓木可脚步一顿，冷冷回望那人。

“祖父逝世，本将是念及皇命才来一遭，但圣旨上从未说过，要取下面具。”

她清冷的声音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冻的人再不敢质疑。

卓木可大步走入猎场。

一场围猎，卓木可冷清的坐在那里，既不下场，也不与人交谈。

众人纵使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辛归安向来是这副冷模样。

直到日头西沉，卓木可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站起身正欲离开，却听一阵破空声。

不知是谁喊了句：“有刺客！”

猎场登时大乱。

卓木可抽剑别开那支力道十足的箭矢，清眸四扫：“在东南边。”

不知何时，闻天衡冲到她身边：“跟本王走！”

卓木可心一颤。

却又生生将喉间那句‘如果今天是卓木可站在这里你依旧会如此吗’咽了回去。

她垂下眼：“多谢殿下。”

跟随着闻天衡往外走的时候，卓木可不由心脏狂跳起来。

这些前仆后继的刺客，并非大秦人。

他们要杀的，也不是闻天衡，而是……她！

卓木可心口紧缩，如此多的异族，若不是圣上允许，绝不会出现在京都。

所以，又是试探。

卓木可指尖寸寸发冷。

就在他们要退出猎场时，身后的追兵越发急切。

卓木可死死攥着手。

她不能出手，若是被发现破绽，国公府和将军府，再无活路。

看着不远处赶来的御林军，卓木可心下一松。

可这时，一个人手持弯刀直直砍向背对着他的闻天衡。

卓木可瞳孔骤缩，她本能的拉过闻天衡，生生挨了那一刀。

而她手中长剑也刺进了对方胸口。

动作间，她脸上的寒铁面具，却在此刻掉落。

卓木可心口猛的一缩，她厉声喝道：“清剿猎场，所有刺客，格杀勿论！”

说罢，她用剑挑起面具，快步走出了猎场。

而闻天衡却怔在那里。

面具掉落的那一瞬，他看见了她的侧脸。

竟跟卓木可相似至极！

他牙关紧咬，冷声道：“备马，去国公府！”

半个时辰后，卓木可翻窗进了自己房间，刚换好衣服，便见小芝推门而入。

小芝一愣，疑惑道：“姑娘，您何时回来的？衡王刚才还登门说要见您。”

卓木可眉心狂跳，她将脚边衣物踢进床下，忍住疼意。

“给我上妆，我要去找他。”

小芝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神情有点不安，但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惜春楼。

肖定越看着脸色阴沉的闻天衡，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闻天衡握紧酒杯，一字一顿：“本王怀疑，卓木可就是……”

砰！

门被推开，卓木可探进头来，面色红润朝着闻天衡笑。

“殿下，我刚从城郊回来就听说您找我，殿下是不是终于发现我的好了？”

看着她步伐稳健的靠近，闻天衡倏然起身往外走：“卓姑娘，还请自重。”

他真是疯了，才会将那个护佑大秦的战神与眼前人联系在一起！

卓木可紧跟着他下楼，嘴里不断说着。

“自重是什么？殿下第一次主动找我却没找到，定是生气了是不是？”

“我错了，日后我就时时注意着殿下动向，绝不让您扑空。”

闻天衡越听脸色越难看，他猛地转身：“你！”

“哎呀！”卓木可突的倒了下去。

她神色略微发白：“殿下，我扭到脚了。”

闻天衡薄唇紧抿，几息后，他缓缓背对着卓木可蹲下。

“上来。”

卓木可心底一震，却还是顺从的爬上了他的后背。

闻天衡只觉得身上人轻若无物，他往前走着，却看不见，背上的卓木可发红的眼尾。

疼，太疼了。

卓木可咬着牙，尽量控制着呼吸。

闻天衡身上好闻的青草香萦绕鼻尖，让她有一瞬间的难过。

若是此刻即是永恒，该多好。

等闻天衡回到国公府时，已是夜深。

他疲惫的换下身上衣物，下一秒整个人便是一僵。

在他后背，一团血迹赫然印于其上！

第7章

闻天衡眉心重重一跳。

他眼前闪过辛归安为他挡箭的那一幕。

伤口好似就在这个位置！

他猛然握紧手掌，脑海中思绪渐渐清晰。

若卓木可就是辛归安，那一切便说得通了，若她是她……

闻天衡套上外袍就要往外走，刚拉开门却见侍卫长从门外走进。

“殿下，属下有事要禀。”

闻天衡脚步一停，淡声道：“何事？”

侍卫长面露难色，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京中已有流言，说……殿下与卓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她此生绝不嫁他人……”

闻天衡愣住，不过片刻，黑眸中盛满怒意。

“卓木可，当真是好算计！”

他退回房间，将架子上的衣物狠狠掷在地上。

“拿去烧了！日后不许卓木可踏进王府半步！”

国公府中，卓木可坐在床榻，垂着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轻声开口：“那些话，都传出去了？”

小芝惶然点头：“是。”

她看了几眼卓木可，终究是忍不住。

“姑娘，奴婢觉得……您想靠着这种方法逼衡王殿下，不妥。”

卓木可放在被子下的手一攥，她背过身子躺下，语气里无悲无喜。

“出去。”

随着门关，卓木可才缓缓睁开眼睛。

黑暗中，她的眼泪染透枕巾，却死死咬着牙不敢出声。

外祖父，可儿这样，够不够混账……

次日清晨，卓木可几乎是被小芝摇醒的。

“姑娘，不好了，衡王殿下今日登了城楼，说要对昨日流言进行澄清！”

卓木可骤然清醒。

来不及多想，她披着衣服便大步朝外冲去。

城门口，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百姓，尽皆仰头观望。

卓木可刚赶到时，就听见闻天衡泠然的声音。

“本王在此言明，莫说娶妻，哪怕纳妾，也绝不会考虑卓木可！”

卓木可猛然顿住脚步，她怔怔看向城楼上那道身影。

而此刻，闻天衡也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一人怔然无言，一人厌恶无边。

这一刻，卓木可仿佛听见心脏裂开的声音。

闻天衡当着众人的面走到她面前，冷脸如冰。

“卓木可，与你有牵扯，是本王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就如此玉……”

他张开手，露出赐婚时圣上赏赐的那枚玉佩。

卓木可呼吸一窒，眼睁睁看着他将玉摔在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永无相连时。”

闻天衡何时离开的，卓木可已然不知。

等她反应过来，是小芝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姐，你快放手，你快放手啊！”

卓木可怔然低头，却发觉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