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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她大大方方地坐在那，同威北侯太夫人和齐国公夫人小声地说着话，忽然就听得有人凑过来笑道：“王妃身上这件衣裳是今年江南新出云锦吧？宫里的惠妃娘娘早两天赏了我一匹这样的布料，没想您就已经做成衣裳穿在身上了。”

段如梅并不认得此人，就询问似的看向了身旁的威北侯太夫人。

活到威北侯太夫人这个年纪的人都是人精，她立即明白了段如梅的意思，便笑道：“这位是张惠妃的娘家大嫂，成安伯夫人。”

张惠妃的娘家大嫂？

段如梅就想起江蕊儿曾经和自己吐槽，说张惠妃因为有个会赚钱的娘家大哥，所以承佑帝还在潜邸时，就特别高看张惠妃一眼。

因此，段如梅就忍不住多打量了成安伯夫人两眼，只见她矮矮胖胖的，两只眼睛黝黑黝黑的，却闪着精光。

段如梅其实不太喜欢长着这种面相的人，因为一看就工于心计。

于是她只是同成安伯夫人点了点头，并未与其说话。

就在此时，屋外却有人在笑：“哎呀，来迟了，来迟了，让老姐妹们久等了。”

段如梅正好奇这爽朗的笑声是谁，却瞧见花厅里的众人纷纷起身往门口迎去，这就越发让她觉着奇怪了。

“是安王妃。”坐在她身边的威北侯太夫人也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袍。

段如梅也跟着站了起来。

虽然覃海川平日里并不待见安王，可安王毕竟是承佑帝的皇叔，是覃海川的叔祖。

她和安王妃虽同为亲王妃，可人家还占着“长辈”的名分，因此该有的礼数并不能缺，有些场面上的事也必须要做。

不一会的功夫，安王妃就笑着由众人陪着进得屋来。

让段如梅诧异的是，相对于一头白发的安王，安王妃却显得年轻很多，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秋香色的云锦衣袍，头上戴的却是镶祖母绿宝石的头面，整个人很是雍容华贵。

而让段如梅更诧异的却是跟在安王妃身边，小心翼翼地虚扶着安王妃的人。

因为那不是别人，而是之前去了安王府当小妾的胡轻云。

只是相较于之前她明媚动人的模样，如今的她却显得憔悴了许多，脸上敷的粉竟然比安王妃还要厚。

第286章 不善

段如梅正诧异于胡轻云的变化，就瞧见安王妃在慢悠悠地打量着她。

段如梅便向安王妃福了福身子，而安王妃则一脸漫不经心地问：“这小媳妇是谁？怎么瞧着有些眼生？”

马上就有人搭了话：“这位是宁王新娶的宁王妃。”

安王妃看向段如梅的眼神就有了一丝玩味。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让宁王长跪奉先殿的人？”她戏谑地说着，满是挑衅之意。

段如梅没有接话，而身边早已有了好事的人开始交头接耳。

她们的声音虽不大，却依然有只字片语飘进了段如梅的耳朵里。

段如梅握了握藏在衣袖里的双手，尽量压下了心中的不快，让面上显得波澜不惊。

毕竟今日是在镇国公府做客，而安王妃又占了长辈的名分，自己若是与她起了冲突，传出去损害的只会是自己的名声。

可对于段如梅的忍让，安王妃并不领情。

她在心中冷笑着，暗道覃海川还是太年轻了：娶一个丫鬟为妻，于他有何裨益？说到底，这样出身的女子不过都是玩物而已，喜欢的话，宠着就是，何必娶为正妻？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女子若不能帮着丈夫支应门庭，那就是废物。

一想到这，安王妃就有些得意地瞥了眼胡轻云。

大半年前，这个小胡氏一入安王府就借着年轻有几分姿色将安王那个老家伙哄得言听计从的，竟还打起了她这个王府正妃的主意。好在她发现苗头不对，就赶紧弄了几个长了水蛇腰的胡姬入府。

果然从来只听新人笑，有谁听过旧人哭？

那几个胡姬一入府，老王爷对小胡氏的心思就淡了。她再随便点拨了几句，安王府里的那些女人就都变得不安分，让这个小胡氏吃尽了苦头，一朵娇花差点就这么香消玉殒。

好在这个小胡氏也不是个蠢的。她立即明白了在王府里谁才是那个可以决定她生死的人，从此就收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心思，专心专意地服侍起自己来。

安王妃的本意也只是杀鸡儆猴，并不想要小胡氏的性命。

既然小胡氏学了乖，她自然是不介意将其带在身边给府里的其他小妾做个示范。

“小胡氏，你之前也在宁王府当过差的，可与宁王妃相熟？”安王妃就故意问。

胡轻云就抬头看了眼段如梅，然后低眉顺眼地答道：“回王妃的话，婢妾曾与宁王妃是同住一间屋子的姐妹。”

此话一出，之前那些听到过传言的人，就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就更大了。

段如梅就算再傻，也明白安王妃这是故意想让自己难堪。

她也明白再忍让下去，安王妃非但不会罢手，反而会得寸进尺，然后将宁王府的颜面踩在地上践踏。

怎么说她，她无所谓。

但若伤到了宁王府的颜面，她便不能忍。

段如梅就看向了胡轻云，轻笑道：“不敢当，胡姑娘是江南织造胡家的嫡小姐，我可没有同你做姐妹的福气！”

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就驳回了刚才胡轻云说的那句话，还顺利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胡轻云。

至少段如梅就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宁王妃说的是真的吗？胡家的嫡小姐为何要给人做妾？”

安王妃的眼角微不可见地扯了扯，看向段如梅的眼神就带了些许审视。

段如梅则偏过了头，根本不看她，仿若这屋里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镇国公夫人将这一幕瞧在眼里，就急在心里。

今日她在府里办春宴，这二人若是在府里生出什么龃龉，伤的可是镇国公府的颜面。

她就撺掇着身边的世子夫人：“你想个法子将这两人分开，别让她们共处一屋。”

世子夫人听得这话不禁腹诽：叫她想法子？她能有什么法子？这两位都是超品的王妃，她们怎么可能会听从她的安排？

可就在这婆媳二人心急如焚的时候，就瞧见永宁公主在江蕊儿的陪同下一路施施然而来。

镇国公夫人就在心里一阵叫苦。

她的这个儿媳妇平日都是待在隔壁的公主府不出来，平日里派个嬷嬷过来给自己问安，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恭敬。

今日永宁公主不请自来，也不知是为了哪般。

镇国公夫人心里想着这事，可面上还得表现出很是关切地上前。

国礼先于家礼。

即便是永宁公主的婆婆，镇国公夫人却得先给永宁公主见礼。

好在永宁公主也不是那骄纵之人，她顺势托住了镇国公夫人，道：“我听闻今日宁王妃来府中做客了，便想着过来凑个热闹。”

说着，她就往花厅里看去。

她身边的江蕊儿自是一眼就瞧见了段如梅，便忙指给了她看。

永宁公主就笑着进了花厅，直奔段如梅而去。

“早就想请你到公主府去做客了，既然你今日来了镇国公府，少不了要去我那边坐坐的。”永宁公主一点也不生分地执了段如梅的手，笑吟吟地道。

屋里的其他人也不是第一次到镇国公府来做客了，平日里莫说永宁公主不会特意出来露面，就是想递一句话到她跟前也是不易。而像今日这样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还是她们第一回见，也就忍不住猜想这宁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为何能同永宁公主如此亲昵？

安王妃在一旁瞧着就更不是滋味了。

她来镇国公府不知道多少回了，永宁公主就从未与她如此亲近过。

可人家是公主之尊，自己一个亲王妃，倒也不敢在她面前摆谱。

她只得讪讪地笑道：“公主殿下瞧着有些轻减了，可是金嬷嬷她们服侍得不够尽心？”

安王妃不提这话还好，她一提这话，永宁公主脸上的笑就垮了下去。

“金嬷嬷身体抱恙，我让人送她去庄子上静养了。”永宁公主就有些不高兴地道，然后她环视了一周，拉着段如梅的手道，“这边人多，不如你到我那去喝茶吧！”

也不待段如梅同意与否，永宁公主就带着段如梅离开了花厅。

第287章 渊源

段如梅也没想到永宁公主会这样拉着自己。

可她若不跟着走，拉扯的样子未免会有些难看。

而她确实也不想待在那花厅里同那安王妃共处一室，也就顺水推舟地跟着永宁公主走了。

待离开花厅有一段距离后，她才忍不住问江蕊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之前怎么都没见着你？”

“我和我娘来了有好一会了。”江蕊儿便道，“我只是不耐烦同那些小姐们待在一块，这才去找了公主表姐。”

“成国公夫人也来了吗？”段如梅有些惊讶地道，“为何刚才我没见着她？”

“定是我娘也不想和那些人坐在一起家长里短，避去老夫人那了。”江蕊儿就撇了撇嘴，“你是不知道这些夫人太太们坐在一起嘴有多碎，谁家后院的破事都会被她们翻出来絮叨，真是无趣得很。”

段如梅与那些人都不相熟，自然不好妄加评论，于是就转换了话题：“安王如今应是六七十岁的年纪了吧？为何安王妃看上去却如此年轻？是因为她驻颜有术么？”

没想她的话刚一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