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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湘红着眼望去，是陆景舟。

他朝顾司令端正地敬了个礼后才跨进来，目光扫过那张全家福照片，神情微黯。

顾司令抹开眼角的泪，看着他：“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陆景舟抿抿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声音清晰：“爷爷……不，司令，特战营营长陆景舟，正式向您申请调至西藏边防部队！”

第15章

顾司令愣住：“你说什么？”

许念湘也诧异看着满眼坚决的陆景舟，对他这个突然的决定一头雾水。

面对顾司令不解的眼神，陆景舟又沉声说：“我想去戍边。”

短短五个字，仿佛刻满了他的决心，让许念湘心头划过抹说不出的怅然。

她缓缓站起身，凝着这个曾经深爱了两辈子的男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死在了那儿，所以他才想过去吗？

可他不爱她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

沉默了很久，顾司令放下照片，没有立刻应允：“景舟，所有人都说你是个兵王苗子，但我知道当兵不是你的初衷，而是你对顾家报恩的方式，就像你答应跟念湘结婚一样。”

说着，他憔悴的脸上多了分无奈：“我打了一辈子仗，从没有后悔的时候，但在你跟念湘的事情上，我悔不当初。”

“如果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也许念湘还在，她是我孙女，你是我孙子，但现在念湘已经走了，你难道也要丢下我这把老骨头离开吗？”

听着这些话，许念湘心酸难忍。

她看向目露悲叹的爷爷，胸口就像被狠狠砸了一下，喘不过气。

此刻的老人不再是刚强了一辈子的军人，更像是个需要安慰的平凡老人。

即便知道没有人听见她的声音，许念湘还是忍不住朝陆景舟说：“哥，你别去，替我陪陪爷爷好不好？别去……”

然而陆景舟只是捏紧了拳，语气中的执拗不减分毫：“司令，三年后我就会回来的。”

其实他知道，这些年下来自己的身体已经落下很多战后后遗症，即便不去戍边，过不了多久也会因伤从一线退下来。

如果是那样，倒不如去许念湘去过的地方，也许到了那儿，他可能会像许念湘一样真正释怀。

许念湘凝着陆景舟，眉头紧锁。

即便跟他相处了两辈子，她始终看不透也抓不住他的心思。

终于，沉寂被顾司令的一声叹息打破。

他站起身，拍了拍陆景舟的肩膀：“你去吧，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三年后一定要回来。”而不是像念湘一样……

陆景舟紧绷的双肩微微一松，点点头：“会的。”

天渐黑。

许念湘站在屋檐下，凝望着深蓝色的天空，目光复杂。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让自己以这样的方式存在着，除了什么也不能做的无奈，只有看不到尽头的孤独……

这时，陆景舟从书房中走出来，顾司令将为他扶正帽檐：“我明天要去首都开会，就不能送你了，记住我说的话，要记得回来。”

陆景舟敬了个礼：“是！”

顾司令沉叹一声：“……去吧。”

陆景舟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看着这分别的一幕，许念湘心里五味杂陈。

她走上前，试图触摸老人的脸，可抓住的终究是一片虚空。

像是卸下了满身疲倦，顾司令坐到沙发上，视线落在照片：“念湘，你还是保佑保佑景舟吧，让他平安回来。”

许念湘心头微怔，紧接着，又听他叹息一句：“不然我总觉得，他走了就不回来了。”

第16章

天刚亮，顾司令就出发去了首都。

目送他离开后，许念湘便往自己和陆景舟从前的家去。

身边经过一列列早训的战士，口令声和哨声在训练场此起彼伏。

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

环顾四周，她又一刹那忘记自己已经死了。

回过神，朝训练场看去，没有看见陆景舟。

许念湘皱起眉，平时陆景舟天不亮就训练了，哪怕有伤训练不了也会去盯着，今天怎么不在？

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她加快了脚步。

等一进门，就闻见了一股酒味和血腥味。

循着味道走进房间，只看见陆景舟合衣躺在床上，脸色微白，眉头皱的紧紧的，桌子上放着一瓶空了一半的白酒瓶。

而他腹部、肩膀和左臂的伤口都渗出了血，印在军绿色的外套上格外明显。

许念湘心霎时一紧：“哥！”

她下意识就要去帮他止血，可想起自己根本碰不到他，急的满头汗：“哥？哥！你快醒醒啊！”

恍惚间，陆景舟感觉自己像是浮在水面上。

冰冷的水像是刀子划开了伤口，不知道是水在往伤口里涌，还是血在往外流，总之很疼，让他意识更加昏沉。

可莫名的，一种熟悉的淡淡药香钻进鼻腔。

定睛一看，许念湘的脸逐渐清晰。

她弯着眉眼，眸中犹如流淌着星河，闪耀着他触不可及的温暖。

忽然，许念湘伸出手，像是在发出邀请。

陆景舟目光亮了瞬：“念湘……”

正当他准备抓住那只手时，耳边突然炸开一道雷鸣般的呼唤：“陆景舟——！”

他猛地睁开眼，天花板上钨丝灯在白天中发着浅浅的暖光。

刚刚的声音……

没等陆景舟细想那熟悉的呐喊，崩裂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

艰难坐起身，才发现血已经渗出来了。

他咬咬牙，眉眼间闪过抹烦厌，忍痛换了件外套便出去了。

见陆景舟终于醒了，许念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自顾自喋喋不休：“你能不能关心一下你的身体？总是这样，无论受多少伤都硬抗，你又不是铁打的……”

一路跟着去了卫生队，陆景舟直接把衣服一脱：“伤口裂了。”

卫生队队长一看，不由倒吸口凉气。

他腹部、手臂那些才拆线不久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干涸，看起来异常狰狞。

她连忙拿来医药箱，给他处理伤口：“陆营长，医生不是嘱咐过你要注意吗？伤口反复开裂不仅影响康复，还可能造成感染，你还是重视一下吧。”

陆景舟淡淡嗯了一声，好像根本没有听进去。

许念湘看着，又气又无奈。

他对她冷漠不关心就算了，怎么对自己也这样，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他在乎的？

而陆景舟还在想惊醒时听见的声音。

是许念湘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而且不像是做梦和幻听。

为什么……

队长刚把陆景舟的伤口处理好，一个战士突然站到门口：“报告陆营长！”

陆景舟回过神：“什么事？”

“刚刚公安那边说沈梦妍为了见你撞墙撞得头破血流，现在在医院，公安想让你过去看看。”

第17章

听到战士的话，许念湘心中诧然。

沈梦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