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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着冰看她的眼神丝毫没有昨夜那般的痴狂，让人窥不见冰面之下的一分一毫。

第15章

　　这厢，年轻的皇帝满面倦容地解释：“昨夜朕并非有意冷落你，只是国事繁多，朕与几位大臣一直商议到天明，实在抽不开身……”

　　陆妄这厢已经收回目光，端起茶盏，拈着元宝盖碗撇了撇浮沫，与盏壁碰撞出轻而脆的声响。

　　那双手像白玉雕琢出来的一般，修长又灵活，轻拢慢捻间，就轻易地点起火、掀起浪……

　　白书桃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垂眸说道：“陛下，臣妾知道您国事繁忙，自是不会有所怨怼。只是龙体重要，您要多注意休息……”

　　魏玄临眼神灼灼地看着她，眸中欢喜更深：“爱妃有心了。”

　　“贵妃娘娘这是染了风寒？声音似乎有些哑，唇也干裂了。”陆妄忽然开口，语气里满是关切。

　　而后他端起茶盏送到唇边，迎着白书桃暗含怨怼的目光悠悠然饮了口茶。

　　茶盏掩去了他书桃勾起的笑。

　　白书桃有些不悦地朝陆妄的唇瞥了一眼。

　　陆妄一向唇红齿白，此时饮过茶，还泛着几分水光。

　　她不由想起昨晚，她这边口干舌燥，声音都哑了。

　　陆妄的唇反倒是得到了许多润泽……

　　那些像海妖一般轻柔缥缈带着蛊惑的话语又好像在耳畔响了起来。

　　“书桃，你嗓子哑了，本座为你渡些水儿。”

　　“书桃，你瞧，本座的指头都泡皱了。”

　　“书桃这么能咬，莫不是属小狗的？”

　　可他身上一个齿印都没有……她根本没动嘴……

　　白书桃不敢再想，有些紧张地看向魏玄临。

　　见他满是关切地看着自己，连忙低头说：“许是昨日吹了风，不碍事的。”

　　她顿了顿，抬起眸子看着陆妄说：“臣妾宫里的婢子，特意炖了冰糖雪梨给臣妾润喉呢。”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里没忍住带了些许微妙的阴阳怪气。

　　陆妄面上没什么表情，眸色却深了几分。

　　魏玄临点了点头，看向陆妄，别有深意地说：“想不到爱卿这般细致，连朕都没发觉。”

　　白书桃听到这话，心里便打起了鼓，总忍不住去猜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陆妄面色如常地书桃勾唇，悠悠然道：“陛下忘了，臣本是太监出身……”

　　他说着，瞥了眼白书桃，轻声接上后半句：“最会伺候人。”

　　伺候人……伺候人……

　　白书桃攥紧了筷子，又想起昨夜在床榻之上，他咬着她的耳朵说的那句：“书桃，本座最会伺候人，没有那话儿，一样叫你舒爽。”

　　该死。

　　他怎么那么多话！

　　魏玄临沉默了瞬，轻抚上白书桃的脸，有些歉疚地说：“是朕叫你等得久了，爱妃放心，今晚朕一定来好好陪你。”

　　白书桃神情一僵，就见陆妄半垂着眸子，鸦羽般的长睫掩去了其中的情绪。

　　她心里惴惴，面上只能微笑着应下。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煎熬。

　　白书桃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可陆妄虽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每一句话落在她耳朵里，却都像是生怕不被发觉一样大胆。

　　魏玄临那样说过之后，他倒是不怎么说话了，但白书桃反而更觉得危险……

　　当晚，魏玄临又遣人来通传，说在商议国事，今夜不来了。

第16章

　　白书桃是在睡梦中被吻醒的，迷迷糊糊醒来时，她的衣带已经被解开，肚兜也被推了上去。

　　那湿热的触感让她顿时睡意全无，疯狂地推拒起来，扭着头躲开他的吻。

　　“陆妄，你想被杀头吗！”她颤抖着声音说，“我已经是宫妃，是皇帝的女人了，我们不该这样……”

　　陆妄附在她耳边，叼着她的耳垂冷笑：“不刺激么？在你夫君的眼皮子底下与我这个前世的夫君偷情。”

　　白书桃只感觉浑身血液倒流，没忍住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滚！”

　　她扯过被子将自己身上盖紧，遮住胸前的暧昧痕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陆妄脸都被打得偏向一旁，他顿了许久才回过头，看向白书桃的眼神更加危险而疯狂。

　　“书桃，我带你走，什么权势我都不要了！我们离开长安，去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话没说完，白书桃疲惫地闭上眼打断：“我不会跟你走的。”

　　陆妄沉默下去，眼神也变得阴沉又冷戾：“为什么？你开始享受做贵妃娘娘的荣宠了？还是……你开始爱上魏玄临了？”

　　听到他直呼魏玄临的名字，白书桃害怕得连忙捂住他的嘴：“你真的想死吗？！”

　　“怕什么？”陆妄好笑地将她的手握住，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吻了吻，“你想留在宫里也可以，待本座将皇位与江山收入囊中，便封你做皇后。”

　　白书桃听着这番话，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直到陆妄重新吻了上来，她才反应过来陆妄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疯了？！”白书桃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反而压低了声音，“你想起兵造反？！你这是谋逆，要株连九族的！”

　　床边的一点烛光映在陆妄眼里，仿佛跃动的红莲业火。

　　他不甚在意地笑笑，说道：“这江山，本就该是我的，他魏玄临，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顿了顿，看向白书桃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怀疑：“还是说，你舍不得他死？”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白书桃皱起眉，深吸了一口气，说，“要死的是你！”

　　“我进宫那日，陛下答应过我，只要你不行谋逆，一切死罪可免！”

　　“我都为你铺好了生路，为什么你非要往死路上走？！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再跟上辈子一样被一杯毒酒赐死啊！”

　　“否则我何苦重活一世，一次又一次地贴上你，我大可一个人远走高飞！”

　　她越说越激动，露出身上的伤疤，含着泪颤声道：“我何苦遭受这些……”

　　陆妄眼中染上痛色，将她搂进怀中，一遍遍地低声说着“对不起”。

　　“是我的错，为何我没能早些记起前尘往事，明明听你说完了一切却还是不肯信你，都是我不好……”

　　他轻轻抚上白书桃肩头的痕迹，红着眼低声问：“书桃，你还疼吗？”

　　白书桃身子僵了许久，才缓缓放松下去，沉默地摇了摇头。

　　片刻，她低声问：“你能不能答应我，千万不要起兵造反，我不想看见你死……”

第17章

　　“而且。”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天下不是哪一个人的，是所有百姓的，你若为了我轻易挑起战争，害得无辜百姓家破人亡，那我岂不成了大郢最大的罪人？！”

　　陆妄沉默地听着，神情晦暗地看着她，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可我怎么能看你拿自己的命运来换我的安稳？”

　　“你以为你一辈子困在这深宫中，我在外面就能过得好吗？”

　　白书桃毫不犹豫地接上：“可至少你活着！”

　　她的声音、眸光、身体，都在颤抖：“我真的怕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撕心裂肺的痛了，我不想7V再过未亡人那种黑暗无望的日子了……”

　　她只要一想到当年陆妄在她怀中渐渐闭上眼，而她如何都握不住他垂落的手的那股无力和绝望。

　　心里就止不住地抽痛，眼泪也一颗颗往下坠。

　　“你知不知道，上辈子，你死以后，没几年，我的眼睛就瞎了，是哭瞎的！”

　　陆妄浑身都僵住了，这话落在他的耳中，却像噩梦一般。

　　他看着那双盛着明珠千斛的眸子，里面此刻尽是破碎的悲伤。

　　他无法想象，在自己死后，白书桃过得有多么痛苦，才会将双眼生生哭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