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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内一幅幅国画被嵌在墙上，或者是做成屏风、折扇。

各式各样，目不暇接。

国画种类繁多，有人专画动物，有人专画梅兰竹菊，有人画高山流水小桥人家。

唯独陆子岸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奇才，画什么都极其传神，二十岁那年就凭借一副美人睡莲图名声大躁。

之前我与陆子岸在一起半年，经常看他作画。

他通常下笔如有神，画什么都一气呵成，绝不停顿拖沓。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有许多受益。

我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入了神，连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人都没发觉，往边上挪时，一不小心就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清冽的墨香传来，我赶紧推开他后退一步。

陆子岸眉头微皱，眼里流露出些许不解：“我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吧。”

“当然不是。”

只是于我来说，比洪水猛兽更加可怕。

陆子岸上前一步：“那你为什么要躲我？是有男朋友还是……对男人不感兴趣？”

没想到他的脑洞这么大，我愣在原地，想着到底该怎么打发他。

但是还没想出结果，一道熟悉的人影上前把我护在身后：“她的事情，与你无关。”

是顾彦！

看着他的背影，我眼眶一热。

前世躺在催眠台上时，我不知道像上天祈求过多少次，希望出现在眼前的人是他。

可睁开眼，却只能看见陆子岸……

“顾警官，她都没说与我无关，你又以什么身份来告诫我？”陆子岸冷声问。

顾彦的手指握的发白。

今天之前，他有一万个立场质问陆子岸。

可如今，顾彦只能哑然沉默。

我深吸气，正要开口。

顾彦坚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是我喜欢的人，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我愣了瞬，心里五味杂陈。

分手之前顾彦会这么说我不会意外，但是分手之后，他还这么坚定，让我的心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我真的和他坦白，我们之间会不会还有机会？

不等我想明白，陆子岸的冷嗤声响起：“顾警官哪只眼睛看见我在伤害梁小姐？

他说着，猛的看向我：“我倒是很好奇，在我和你之间，梁小姐会选谁？”

第20章

陆子岸话一落下，我就看见顾彦的脸色苍白下来。

他没有看我，但紧紧抿起的嘴唇却暴露了他的不安和悲伤。

“陆先生，我们才只见过一面，请你自重。”

我看上去像是提醒他，实际是在和顾彦解释。

我们之间的隔阂，和陆子岸无关。

陆子岸脸色不变，眼底满是笃定。

似是笃定在顾彦于他之间，我一定会选择他。

他的家世，他的才华样貌都给了他这样的自信。

可他不明白，这些东西都不是用来衡量爱情的标准。

爱情是一个灵魂和另一个灵魂的共振。

顾彦的脸色缓和下来，想起了正事：“陆先生，我们已经抓到了骚扰你的粉丝，麻烦你辨认。”

说着，他拿出文件夹，将照片一一摆好让陆子岸辨认。

我抓住机会，找了个由头离开。

顾彦和陆子岸都没有跟上来，我松了口气。

……

如果放下执念，时间确实会抹平一切执念。

刚开始离开顾彦确实很难受，心像是被生生挖走一块，做什么都疼。

但只从在老师的安排下学油画之后，我彻底静了下来，全身心投入在画中。

慢慢的，也能克服心底中蚀骨的思念，慢慢放下顾彦。

老师直夸我的画：“终于有了感情，以前看你的画，一味注重技巧和模仿，反而失了个人风格。”

感情。

这是我第一次明白画与画的区别。

尝过各种苦，经历过生死的之后，下笔确实更加有感触，难怪大部分的知名艺术家都无比坎坷。

时间如梭，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

这期间，有几次我出画廊，都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驻足在路灯下。

问过画廊的保安大叔才知道，顾彦每天都来，有时早有时晚，有时匆匆来一趟就走，有时一站就是深夜，有时衣服上满是泥土，有时身上还带着血迹。

我的心在胸腔内狠狠跳漏了一拍。

其实顾彦很忙，警局任务不定，有时昼伏夜出，有时几天都不会回来。

我总是提心吊胆，担心他受伤，或是担心他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

所以每次都会在他回来的时候强迫她好好休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跟我白头偕老，长命百岁，看儿孙绕膝。

想到这，我深深吸了口气，看向路边那道身影时，tຊ满心无奈。

五分钟后，我看着满脸疲倦的顾彦：“不回去休息？”

他呆愣了一瞬，眼里盛满了惊喜：“茜茜……”

胸腔内的心猛然急促跳动，我暗自提醒自己：梁梓茜，他的好以后都要给别人的，你究竟有几条命能耗在上面？

我摸了摸左手手腕上的伤疤，冷下脸：“你不养足精神，怎么去做任务？难道每天守在这里，我就会回心转意吗？”

顾彦眼里的光瞬间寂灭，说话时嘴唇都在发颤：“我知道，我只是……下意识想要离你更近一些。”

闻言，我心口宛若有刀在刺。

前世我去探望他的墓碑时，也是这样的想法。

想见他，想离他更近。

可是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光凭借想就能够实现的。

顾彦眉头紧皱，死死藏住眼里都快要溢出来的深情：“你不要不高兴，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我不会再来了。”

一个“咯噔”，我的心随着他的这句话沉入谷底，下意识的直觉告诉我，顾彦离开的原因，就是接下了前世那个会让他失忆的任务。

下一秒，顾彦轻轻拥住我。

我顿住，刚想抬手推开。

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茜茜，别推开我，如果不顺利的话，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第21章

永远……

这两个字好重好重，重到顾彦一说出来，我就红了眼眶。

我知道他会安全回来，但他回来后，就再也不是爱我的那个顾彦了。

眼前这个人，我以后真的永远都见不到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抬手抱紧顾彦：“其实我有的时候也想的很明白，不论我们在不在一起，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回来。”

但我有点时候也想，要是你活着回来了，却不再爱我，我又该去哪儿找你？

顾彦僵了一瞬，立即拥紧我，用下颌蹭了蹭我的头顶：“茜茜，对不起。”

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谁也不知道，这是我与我的顾彦最后一次道别。

我偷偷在心里祝他以后会幸福。

好久好久之后，顾彦松开手：“如果我活着回来，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最后一个机会，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着，我的心却越坠越深，直到坠进一片黑暗中，再也看不见任何光。

我笑了笑，泪水却突然涌出眼眶。

我多想告诉他，你不用等我的答案，因为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你的世界里就不会再有梁梓茜这个人了。

不管你现在有多爱她，多在乎她。

半年之后，你都只会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神陌生的看着她说：“对不起，我已经有了新的爱人。”

“我已经辜负了你，不能再对不起她。”

我以为我已经心如铁石，但现在一想到这里，依旧像是在一遍遍承受凌迟的痛苦。

顾彦紧张的擦去我眼角的泪水：“不要哭好不好，你一哭，我就心慌。”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结：“如果不想答应也没关系，我只要回来，一定会重新追你。”

我握住他的手，露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笑容：“我答应你。”

得到肯定的答案，顾彦终于弯了弯唇，热烈又诚挚的表白：“茜茜，我爱你。”

说了一遍，他还嫌不够，又补充一遍：“顾彦永远爱梁梓茜，顾彦永远忠于国家人民，忠于梁……”

我立即抬手，遮住他的唇，制止他继续再说下去。

无法实现的誓言我已经听了太多，再听下去无非是徒增伤感。

“平安吧，平安回来……”

我一遍接一遍的叮嘱顾彦，不厌其烦。

顾彦点头，不断的应下：“好，好。”

他温热的手不断轻抚着我的后背，想要安抚我崩溃的情绪。

我的不安却越来越浓烈，浓烈到心都高高提起，哽在喉间不得安生。

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紧顾彦，紧到足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呼吸，紧到像是要将他融入骨血，永永远远的将他刻进我的心里。

偏偏这时，顾彦的手机响了。

他松开我，接起电话。

我听见了对面的命令，叫顾彦马上出发。

他的表情悲伤之余又带了几分严肃：“茜茜，我要走了。”

我点头，挽留的话说不出口。

顾彦从选择这一行开始，就注定这个人不会只属于我。

国家和人民比我更需要他，我不能自私的禁锢住他，不能阻拦他的热爱和使命。

可不管我怎么劝说自己，手却不停使唤的攥紧顾彦的衣角，妄图留下他再久一些。

更久一些。

甚至奢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