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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脱力般跪了下来，将那块布料贴在心口，轻声道：“秋芸……”

第14章

身后的人匆匆跟了过来，见到陈慎行的模样，众人具是一惊。

直到有人眼尖认出了他手里的那块布料，也看到了地上的一大片血迹，这才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这！这是秋芸的衣服！秋芸死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陈慎行也猛地抬起头，他大声怒吼着：“她还活着！她不会死！”

话音落下，陈慎行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

“醒了？”坐在一旁的政委冷哼了一声，端着一杯水上前，“陈慎行，把自己搞成这么个鬼样子，你可真行！”

陈慎行的面容仍然惨白，他没有接过水，只是抬着头急急地哑声问：“唐秋芸呢？她找到了吗？”

政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重重地放下水，指着陈慎行破口大骂。

“陈慎行！你他娘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泡在洪水里导致伤口感染发烧，差点就死了！结果你一醒过来就问个娘们！？”

陈慎行不为所动，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政委，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问你，找到唐秋芸了吗？”

政委铁青着脸，重重呼吸着，没有说话。

陈慎行见状，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险些跌倒在地。6

政委急忙上前扶住他：“你的伤还没好全！你想去干什么！”

陈慎行咬着牙：“我要去找唐秋芸……”

政委满脸恨铁不成钢，刚刚准备说话，便听到屋外一阵唢呐声响起。

陈慎行闻声，面色突变他怒吼道：“外面为什么在吹唢呐？怎么回事！说啊！”

他死死抓着政委的手臂，像是在用眼神确认什么，政委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陈慎行见状，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

他用力挣脱政委的手，扶着墙，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他顺着唢呐声跑到了村口大队部，村口的大坪地里，村民们齐聚。

而正中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唐秋芸的黑白遗像。

他们在给唐秋芸举办葬礼！

这一刻，陈慎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冲上去，几乎疯了般打开棺材，却是一具空棺。

陈慎行的心中升起一股庆幸，他扶着墙，铁青着脸哑声问：“你们在做什么？”

村长搓了搓手，迎了上去：“陈团长，这是大伙自发给秋芸丫头办的葬礼……”

不等村长把话说完，陈慎行已然红了眼，怒吼着打断了他：“她没有死！”

“她没有死，那她在哪！？”身后，政委冷肃的声音传了过来，“陈慎行，你给我清醒一点！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明明知道她凶多吉少了，你还在执着什么！？”

陈慎行看过去，他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而政委的话则狠狠戳中了他的痛点。

这些话自然很有道理，他其实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

只是，他不肯相信。

他不相信唐秋芸就这样死了，就这样离开了他。

他还没和她说清楚，他才刚刚知道一些真相。

她怎么能死呢？

她不可以死！

第15章

想到这里，陈慎行的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鲜血，他咬着牙：“她没死！生要见人，死了，我也要见到她的尸体！”

政委气得差点晕倒，他颤抖着手指着陈慎行，怒吼道：“陈慎行！执迷不悟！你真是执迷不悟！”

陈慎行却没有回应，他拿走了唐秋芸的遗照，用力扯断了屋子里的白布条，这才离开。

抱着相片，陈慎行缓缓走回了家。

抬步走进了屋子里，陈慎行望着墙上仍然崭新的红喜字出了神。

这间不大不小的泥砖瓦房，他从前和唐秋芸共处一室时，他只觉得逼仄。

但如今少了一个人，他竟然觉得无比空旷，无尽的孤独从骸骨蔓延到全身。

他用视线一寸寸临摹所有的陈设，这才惊觉，唐秋芸在这里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痕迹。

炕上有她没看完的一本书，随手垫在枕头下。

桌上，是她剩下的早餐，她用碗倒扣着。

随手用完的火柴也还没来得及收……

陈慎行深深呼吸着，却觉得心头钝痛不已，原来，她已经在无声无息之中，将自己的习惯渗透了这里。

放下手里的相片，陈慎行在书桌边坐了下来。

这里是之前唐秋芸备考记分员时学习的位置，她经常一坐就是一下午或者一整个晚上。

想到这里，陈慎行心中一痛，缓缓地整理起桌面。

他合上面前的书，一本小小的记事本便显露在他的面前。

这记事本很破，看起来是日记本，唐秋芸应该经常在上面记录什么。

陈慎行屏住呼吸，微微颤抖着手打开。

上面记录着从她嫁给了他之后，每天的开销和一些琐事记录。

陈慎行随手放开一页，是唐秋芸将唐允带回家的那一日。

她写着：“我的心很痛，自从父母离开后，我就很少管小允了，我以为小允是亲孙子，是堂弟，便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去，但我没想到，唐霜霜竟然这么对他。她把小允当成狗一样玩弄，用难听的词骂他，他明明住在亲奶奶家，却衣衫褴褛，仿佛一个乞丐！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害的小允高烧成了傻子，如今又这样嘲笑玩弄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把唐霜霜杀了！我要照顾小允，我要好好照顾他，所以我吧小允从老宅带走了。我不知道陈慎行会不会愿意接受他，但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必须好好爱他。”|

这一刻，陈慎行才明白，当唐允走丢时，她为何心如死灰。

“陈慎行，你都做了些什么糊涂事……”陈慎行苦笑着，他猩红的眼睛蕴含着无限的懊恼和后悔。

他一页一页看完了这本薄薄的日记，拿着书起身时，一封信从书本里掉出来。

他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封写着他的落款的情书！

陈慎行愣住了。

可是，他从未写过这样的信！

陈慎行捏着信纸冲了出去，去唐家老宅里找到了唐霜霜。

她和老徐自从下山后便一直被关在大队部的房间里里等候发落，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三四天了。

是陈慎行醒来后，政委见他忘了这二人，才做主将二人放回家的。

第16章

陈慎行到达唐家老宅时，唐霜霜正被唐奶奶抱在怀里哭嚎。

她刚被放出来，如今早就没了过去的清纯模样，衣着和发丝都乱糟糟的，像个疯婆子。

一见到陈慎行，唐霜霜瑟缩了起来，就连哭声都小了。

“慎行哥，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我去给堂姐道歉，求你给我一次机会，都是徐瘸子逼的我，你相信我！”

如今这把火烧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唐霜霜哭得格外真情实感，她应当是真的害怕了。

唐奶奶死死搂着唐霜霜，哭着道：“陈团长！如今唐秋芸那赔钱货都已经死了，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霜霜吧！她是我们唐家的希望，未来唯一的大学生啊！等日后霜霜考上大学，唐秋芸黄泉之下有知，那也是自豪的啊！”

“她没死！”陈慎行应激般反驳了一句。

直到唐奶奶不再说话，他才捏着信纸走到唐霜霜的面前，隐忍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这种信？为什么会在秋芸的书里？”

唐霜霜的瞳孔猛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陈慎行瞬间明白了。

“为什么要伪造这种信？你故意夹在给秋芸的书里，故意让她误会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

唐霜霜的面容扭曲，突然冷笑了一声：“对，我就是故意的！”

她死死盯着陈慎行：“我是故意的，但你就没错吗？陈慎行，你凭什么指责我？你和我一样！你对唐秋芸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霜霜彻底不装了，她从唐奶奶的怀里挣脱出来。

“如果在唐秋芸的心里你是完美的，你给够了她安全感，她怎么可能相信这封信？她又怎么可能被我轻易挑拨？陈慎行，说到底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根本不爱她，也从来没有相信过她，更没有瞧得起她，在你心里，她就是个村姑文盲，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是你人生的耻辱！”

唐霜霜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陈慎行的心里，将他的心脏砸出一个呼呼冒风的空洞。

他在内心疯狂的反驳、怒吼。

不。

不是的。

他不是这么想的！

唐秋芸不是可有可无的，他也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他也不是，不是不爱她……

陈慎行从未感觉他的心脏跳得如此快过。

快到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陈慎行的面容无比冷肃，下一秒，他怒吼出声：“我爱她！”

这三个字说出口，陈慎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眼泪在心脏里流，就要让他喘不过气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虚伪和迟钝。

他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内心。

他喜欢唐秋芸，他早就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不知不觉爱上了她。

可他从不肯承认。

唐霜霜说得没错，他也曾，打心眼里瞧不起唐秋芸。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偏偏是人没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多么可笑……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