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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樾回到秦园，已近十点。

沈清不放心，还在等她，见她平安归来轻道：“言言不肯睡觉，江窈在楼上哄着她呢！你上去瞧瞧。”

裴樾点头。

她上楼时犹豫了下，还是暂时没将孟燕回的事情告诉沈清，怕她伤感。

上到楼上，推开主卧室的门。

起居室里，灯光暖黄。

江窈靠坐在沙发上，小陆言洗过澡穿着雪白毛巾小浴衣，乖乖趴在爸爸的怀里。

当爸爸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给她讲故事。

江窈生得好又温柔，小陆言很喜欢他。

裴樾进来时，小家伙昏昏欲睡了，江窈给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要惊扰到她……裴樾就轻手轻脚坐他身边。

小陆言掀了下眼皮，小声叫了声妈妈。

然后就睡着了！

江窈继续帮她擦干头发，轻拍哄着，最后将小家伙抱到大床上……他看着小女儿的眼神，比夜色还要温柔。

等到小陆言睡熟了，江窈倾身熄掉灯，只留了一盏阅读灯。

他走回起居室里。

今天是裴樾生辰，但是等到夜色沉静，他才得以跟她独处。

裴樾仍坐在那儿出神，江窈猜到她心思，他坐她身边低声问道：“是因为孟燕回吗？”

裴樾抬眼，不期然看见他嘴角的伤口。

她没有问，知道是打架了。

她也没有跟他谈起孟燕回，她只说有些累了，想洗澡睡觉了……她起身的那一刻，江窈捉住她的手，他的嗓音低而温柔：“不包括分享心事了吗？裴樾，从前你有什么事儿，总是很爱说给我听的。”

裴樾心头酸软。

江窈将她拉过去，她站着而他坐着，他的面孔更好埋在她的小腹间，他静静地拥抱着她，姿态低入尘埃。

裴樾心里也不好过，

她低头，细长手指轻轻穿梭进他的发里，声音发紧：“江窈，我们只是临时夫妻！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孩子，我们甚至可以做男女之事，但是碎掉的感情怎么也拼不回来了……今天早晨你送我戒指，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江窈我不想骗你，到现在为止，我的想法没有变……我还是会走！”

江窈等了一天，等到她的拒绝。

他心里失落，

但他没有再说，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他告诉她衣帽间里放了很多礼物，都是亲朋好友差人送的……

裴樾也不想扫兴。

她勉强一笑：“我洗过澡拆开看！”

江窈将她身子拉下来些，他隔着衣服挑弄她，嗓音微哑：“一起洗！”

裴樾轻声拒绝：“我身上来了！”

江窈目光深深。

而后他打横抱起她，将她抱到浴室里，他当然不会在她例假的时候强迫她做那个事情……她今天生日，他只想让她高兴。

但他做得越好，裴樾越是觉得遗憾。

但她不曾后悔决定。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洗过澡后，她仍是没有睡意，于是在衣帽间里拆那些礼物。有一些很得她的心意，比方说李太太送的一条丝巾。

拆到最后，是帝王绿的翡翠镯子。

裴樾立即猜出是谁送的，因这样名贵的东西，在整个B市也找不出几件来。

是陆夫人送的！

裴樾怔忡着，江窈走了进来，看见了镯子。

他拿起来看了看，也猜出是谁送的，他将东西放回去随意扔到一旁，轻声说：“不想要的话，我明天送回去！”

裴樾抬眼望他……

他们同时想起那晚，她在那幢别墅里，无望地等待……等他过去接她回家，她在那里等了半个月，等他过来时，她奄奄一息。

这是裴樾永远的痛！

江窈没有回避，

他半蹲下来，轻摸她柔白的脸蛋，很认真地跟她说对不起……他心里充满了悲凉，因为他发现就算有一天裴樾再爱上他，她也不会原谅他。

爱与恨，从来不相违背的，不是吗？

凌晨的时候，他坐起来，静静地看着裴樾跟小陆言，看着他珍视的人。

半晌，他起身走进书房。

书桌上，放了一份医学文献。其实除了新生儿的脐带血，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重编血亲的骨髓基因排序，然后将重排过的骨髓输入到小陆言的身体，换过一遍。

但抽得过多，或许会死，或许残废。

能做的，只有他跟裴樾。

江窈不会让裴樾去做，他更不会让她知道，他想，如果怀不上的话，就抽他的骨髓吧……

从前，他觉得命运不公平，他的成长那样坎坷。

后来他又遗憾，因为他跟裴樾错过。

但是现在，他又觉得庆幸……

他曾经，那样被裴樾热烈地爱着，即使她现在恨他怪他，但他能感觉到，她仍是对他有感觉，仍是对他心悸。

这就够了！

他慢慢地明白，其实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而是那人幸福。

江窈静静看着那份文件。

他握着笔在上头，签了自己的名字，日期是两个月后……

第191章贺季棠的真正身世！

天微微亮。

江窈回了趟陆宅。

门卫开门时呆了下，因为江窈三年没有回来过了，片刻，黑色宾利车缓缓停在停车坪上。

江窈下车，反手关上车门。

他注视着周遭一切。

长久的冷清，老宅子失去生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明明老太太在时，是最爱热闹的。

别墅里佣人还没有起来，

江窈走进大厅时，皮鞋踩在光洁地板上发出脆的声音，更显得空荡、冷清。

小佛堂里，放着老太太的照片。

笑容可掬。

江窈手指眷恋，轻轻抚摸老太太的照片，轻声喃道：“他回来了，看着很好！老太太可以放心了。”

但回应他的，只有照片上的笑容，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江窈心里酸楚。

他给老太太上香，让老太太保佑小陆言，保佑她长命百岁。

他看着老太太笑的样子，声音发酸：“老太太也会支持我的决定吧！”

“江窈！”

陆夫人从二楼跑下来。

她站在楼梯上，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回来了，激动之下声音带了一丝颤抖。

江窈抬眼注视她。

相对于她的激动，江窈显得冷淡许多，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将那只紫檀盒子放下：“以后不要再打扰裴樾！她连我都没有原谅，何况是你……”

陆夫人怔忡片刻。

而后，她忍不住掩面哭泣：“江窈，你就不能原谅我吗？当年是我做错了，但是我现在是真心关心小陆言，真心关心裴樾的呀！”

江窈看她哭泣的样子。

印象中，他极少看自己母亲失态的模样，她更多的是冷酷和严厉……原来她也会老，原来她也会软弱。

江窈轻声说了句：“何必当初！”

他转身离开。

后面是陆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江窈，你打算把妈妈扔在这里终老吗？你打算跟那个人一样……也丢下我吗？江窈，我太冷清了，我就连找个人说话都找不着……”

江窈眼底微热，他压抑再压抑，转过身子看她。

他没有心软，

他很真诚地建议她：“实在寂寞的话，找个人陪自己吧！下半辈子……会不那么难熬……”

陆夫人呆住，等她回神，江窈却已经走出别墅。

他出去时，

晨曦已然升起，金色的阳光照耀大地，似乎所有一切都苏醒过来，但是江窈的心底却是一片晦暗……

或许是报应，这座宅子的每个人，结局都不是幸福！

坐进车里，他眼底一片晦涩。

放在置物柜里的手机响起，

江窈拿起来一看，是裴樾打来的，他的表情柔和了些，弱化了五官的凌厉感，接起电话时很温柔：“怎么了？”

裴樾声音有些发抖。

她告诉江窈：“言言刚刚流鼻血了，以前吃药就能止住，但这会儿半小时了还在流……江窈……我害怕……”

她在他面前，脆弱不堪……

江窈握紧手机，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很温和：“先陪着言言，我马上回来。”

裴樾嗯了一声。

江窈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