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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抓着她的玉佩，怀里抱着沈蔷的衣物，他才能稍稍朱心。

齐胤开始整日待在她房里不出门，以酒度日，颓废得下属都看不过去。

不过今天......是她父皇母后的忌日吧？

齐胤想起了什么，稍微醒了醒神，终于整理好仪容，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是炽热的盛夏，莺飞草长，生机勃勃。可他却内心犹如寒冬。

那个小女孩，他的阿钗，终究是回不来了。

齐胤独自一人纵马来到郊外一处荒山上。

他徒步登山，山顶上，是他亲手朱排立下的一排排墓碑。

有黎国的帝后二人，薄绿，以及一些叫得出名字的皇室宗人。

齐胤怀着沉重的心情，对着这些空坟磕了三个响头，轻声说：“对不起......”

随后，他来到一处衣冠冢面前。

上面刻着几个字：“爱妻朱氏阿钗之墓。”

齐胤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碑上的灰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他从幼时的趣事说起，一直到后来娶她。哪怕四周只有呼啸而过的风，没一个人听他讲话，他也依旧乐此不疲的说着。

“是我识人不清，我活该，阿钗......”他把头倚靠在墓碑上，亲吻上面沈蔷的名字，“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齐胤盯着墓碑看了一会儿，“阿钗，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他回到京城，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向皇帝辞官，自请发配至边疆驻守，受流放之苦。

文武百官哗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的王爷不做，要跑到边境那等荒凉贫瘠之地去吃苦受罪。

皇帝问他，确定不后悔？

齐胤坚定道，“不后悔，我这一生背负了太多，负了许多人，应当赎罪。”

没人知道，他深深痛恨自己为什么拥有这么大的权柄，倘若不是身为王爷，也许沈蔷的故国就不会遭受灭国之灾。

皇上一直想要收拢兵权，立马欣然同意。

最后，齐胤只带了一半的兵力，踏上了流放千里的路途。

第十四章

沈蔷昏昏沉沉间，感到自己好像被什么温软的东西托举着，滋养着她。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刺得她眼睛忍不住流泪。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就在沈蔷还在迷迷糊糊的回想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时，一道清润儒雅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她记忆回笼，瞪大了眼睛，“我......”

甫一开口，沈蔷的嗓音就沙哑得难听，仿佛指甲剐蹭着粗糙砂纸。

“你躺了这么久，先别说话，来喝了这杯水，润一润嗓子吧。”

说话的是一个男子，相貌英挺，眸若星辰，一举一动令人如沐春风。

沈蔷一边打量他，一边默默接下他手里的茶杯，慢吞吞的小口啜饮。

看样子，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

但是......

“咳咳，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嗓子有了清水润喉，她才缓缓问道。

男子深深的凝视她，眼里满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的手下在乱葬岗附近发现了你，”他叹口气，“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你已经死了，没法救回来，但是我找了个经验丰厚的老医师，发现你还活着，于是便让他救治了你。”

“你难道不知道吗？朱氏皇族，心脏一直都生长在右边。于是你才逃过一劫的，否则按照你左胸口那道直入心脏的刀伤，你焉能有命可活？”

沈蔷面露戒备。“......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朱氏皇族的心脏和普通人不在同一边，这一直是不外传的秘密，作为朱氏皇族的最后一张保命底牌。

沈蔷虽然一心求死，但也没那么好心，真的把心头血给陶婉荷和齐胤。

她恨不得给一碗假的心头血，膈应膈应他们。

在沈蔷毅然赴死的时候，她扎穿的是自己的左心口，而非真正的心脏处。

可就算是这样，她身体虚弱，一直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怎么还被救活了过来......

男子顿了顿，用一种忧伤的表情，望着她，“我是萧韶言，你还......记得我吗？”

沈蔷一愣。萧韶言？这个名字......好耳熟。

等等——“你是岐国的大皇子萧韶言，不是同名同姓？”

“天底下还有第二个萧韶言吗？”

萧韶言轻笑一声，坐在她床边，温柔的说，“阿钗，好久不见，我一直在想念你。”

沈蔷仔细端详着他，忽然灵光一闪，“小七？”

萧韶言颔首，“是我。阿钗现在才认出我来，真叫我伤心呢。”

“为了救你，我可是直接拿来了岐国皇室的秘药，来给你吊命。秘药每位皇子只有一份，已经用在你身上了，阿钗还一见我就防备我......”

萧韶言尾音里居然透着一丝委屈来。

若是让他的手下听见了，绝对惊掉眼珠子。

第十五章

萧韶言和沈蔷自小就认识了。

在黎国与大灏朝交界处的桃花村，不远处还挨着一个岐国。

遇到齐胤的那段时间里，她同样邂逅了当时被人追杀的萧韶言。

沈蔷让自己的护卫救下他，把他带到自己住的小院里面。

小小的萧韶言不爱说话，沈蔷问了他两天，才从他口中得知一个名字“小七”。

萧韶言说，“我在家里排行第七，你就叫我小七吧。”

“你被那些人追杀，是仇家吗？”

沈蔷一眼就看出他气度不凡，也许是大户人家。

萧韶言告诉她，自己家里兄弟争夺家产，自己被逼到这里，他还有个嫡亲妹妹有危险。

沈蔷想了想，说，“那我带人去救你妹妹吧。”

沈蔷的父皇母后宠爱她，给了最厉害的暗卫用来保护她。她也是依靠这些手下，在外面横着走，顺利救下了萧韶言的亲妹妹。

沈蔷带他四处跑，帮他掩盖踪迹，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他很是满足。

萧韶言欠她两条命，临走前，答应会回来找她报恩。

可当他慢慢组建好自己的势力，站稳脚跟后，亲自来找沈蔷，她却不见了踪影。

萧韶言一手创立了自己的情报网，无论什么隐秘的地方都无孔不入。

他查到当年的小女孩就是黎国公主沈蔷，也曾在两国外交时，偷偷摸摸混进使者团里面，跋山涉水，忍耐着艰辛，只为来远远看她一眼。

萧韶言努力的争取，只为了自己能有一天得到滔天皇权，能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求娶他的小公主。

然而，还没等到那一天，黎国就被齐胤的铁骑给踏破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萧韶言还是晚了一步，目眦欲裂的盯着黎国血流成河的、荒废的皇宫。

时隔多年，萧韶言始终放不下她。

他的卧房里，摆满了沈蔷的画像，和曾高价拍下的，她的画作和刺绣。

岐国丞相有意将嫡亲女儿许配给他，他婉拒了。

哪怕明明知道，娶了丞相之女，他的地位会更加稳固，萧韶言也没有动摇过。

原以为自己会孤寂一辈子，但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再次遇见了沈蔷。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