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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白祁安才发觉自己的冷汗把衣裳湿透。
看着兀自抱着头神色痛苦的温清仪,白祁安迈着酸软的腿,找来热毛巾,将毛巾温柔的覆在她的额头上。
或许这一招是真的有效,温清仪渐渐的平静下来。
她看起来疲惫极了。
白祁安替她脱下鞋子,把她抱回卧室,放在被窝里。
就在他要离开时,温清仪忽然拉住他的袖口。
他的心霎时软下来,他轻轻握住温清仪的手,坐在她的床榻旁。
他忧虑的低下头,讨债人能在路上伏击温清仪,说不定是
另一边。
手无寸铁的霍靳臣在击倒讨债人的首领后,自知寡不敌众,飞也似的往前跑。
而那些讨债人也飞也似的在后头追。
直到进入闹市,霍靳臣慢慢停下脚步,最后,他停在了公安局门口。
他粗喘着气,用力站直身子,隔着一条街,那些手持铁棍的讨债人不敢再往前。
他们紧盯着站在公安局门口的霍靳臣,而霍靳臣好不畏惧的回看他们。
他们在暗处,霍靳臣在明处。
霍靳臣毫不怀疑,这群人直到他的住处和工作地点后,会毫不犹豫冲过去报复。
一人和一众人隔着一条街道一直对峙到日头西垂。
霍靳臣意识到马上就是自己上班的时间了,他必须得想办法摆脱掉这群难缠的讨债人。
唯一使他觉得欣慰的是,温清仪顺利的逃走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望警察局里走去。
◇ 第二十五章
那群讨债人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霍靳臣走进公安局。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案底,即便是在邻省也不敢随便进公安局。
霍靳臣气定神闲的对大厅的接待人员说自己想借用一下厕所。
他佯装上厕所,实则从另一道侧门逃走。
他跑的很快,因为上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换上不合身的西装后,霍靳臣想了想,拿出一张夸张的纹身贴贴在脸上。
在此之前,他从没这样谨慎过。
酒吧内外完全是两个天地。
酒吧内震天响的音乐将一切人声都盖过,那些彩色闪烁的灯光扫来扫去,待久了便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好在因为霍靳臣此前几次的不配合,领班把他遣到酒吧外面。ȵ ɱ ʑ ȴ
领班说:“既然你不想靠着你这张脸吃软饭,那我就只能让你靠着这张脸揽客了。”
效果着实不错,酒吧里出现了许多打听霍靳臣的新面孔。
而霍靳臣仅仅只是在酒吧门外站着。
晚风渐凉,站在门外冷的让人有些瑟缩,好在那些鼓噪的音乐被隔开,舞池里香水、烟味混杂着的酒的复杂气味也不用再折磨他的鼻子。
较之前相比,霍靳臣对这份在门外“揽客”的工作相当满意。
霍靳臣望着灯红酒绿的街道,等到后半夜,这条街上就该是满地的狼藉。
呕吐物、碎酒瓶、垃圾和东倒西歪的男女。
霍靳臣不由皱起眉,他想起温清仪。
他知道她已经靠在会所里拉小提琴挣钱好几年了。
那么温清仪日日所见那些龃龉,恐怕比他所见到的要多得多。
旋即他又想,他还不知道温清仪和白祁安住在哪儿,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那条线索断掉了。
他有些欣慰白祁安没有放弃照顾温清仪,又有些吃味他把温清仪照顾的那么好。
原本陪在温清仪身边的人应该是自己的。
第二天清晨。
霍靳臣刚刚结束工作,而白祁安和温清仪则刚从睡梦中醒来。
白祁安醒来时有一瞬的迷茫,片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昨晚竟然在温清仪的卧室里睡着了。
他努力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和温清仪的手像被胶黏一样扣在一处。
他的脸霎时通红一片,他想小心翼翼的把两人的手分开。
温清仪睡得很浅,白祁安醒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她不愿意动而已。
等到白祁安意欲松开她的手时,她才慢慢睁开眼。
看见她睁眼,白祁安浑身触电般震了一下。
下一刻,温清仪眼睁睁看着他白皙的脸庞瞬间红的苹果一样。
她自然而然的把手抽出来:“”我饿了。
其实温清仪并不饿,她只是想一个人理一理思绪。
昨晚被那些尖利的声音折磨的筋疲力尽之后,她沉沉睡去。
睡梦中,等待她的是一个冗长无比的梦。
梦里有母亲温暖的手和父亲和蔼的笑,以及熊熊烈火大厦将倾。
她刚醒来的时候便发觉,身后的被褥被冷汗浸透。
等白祁安讪讪离开,温清仪再度闭上眼。
那场灼热的火灾和父母撕心裂肺的嘶吼,仿佛近在咫尺。
◇ 第二十六章
温清仪下意识觉得梦中的情形是她丢失记忆的一部分,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些片段拼凑在一起,更毋论拼凑出她前二十多年的人生。
她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直到白祁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清仪,早餐做好了。”
温清仪钻出被窝,简单洗漱后趿拉着鞋子来到逼仄的客厅。
这种廉租房没有餐厅,客厅便是餐厅。
裹着餐布的小方桌上摆着香气四溢的粥和小菜。
成为霍靳臣助理的这些年,白祁安太多次照顾宿醉或是生病的霍靳臣,连带着他的厨艺也节节攀升。
白祁安解下身上那条有些滑稽的嫩黄色围裙,替温清仪盛了一碗粥。
“有点烫,慢慢吃。”
温清仪的心思全然没在早餐上,她吞下两口粥:“白哥哥,你今天也放假吗?”
白祁安点点头,抬起温柔的眼眸看着她。
“今天你想去动物园吗?”
白祁安想起从前温清仪最喜欢去动物园。
可温清仪听到他的提议,一反常态的沉默起来。
白祁安忽然懊恼起来,他怎么忘了,霍靳臣和温清仪最后的告别便是在动物园里。
那时温清仪无忧无虑,所有人都以为与霍靳臣的别离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
“你想去哪儿呢?”
白祁安又问,他的声音更加小心翼翼。
“我想去墓园陪妈妈。”
温清仪抬起脸来,她脸上的哀伤让她看起来像易碎的水晶。
白祁安几乎瞬间就答应了她,他补充道:“不知道伯母喜不喜欢吃薄饼,我烙一些薄饼给她老人家带去吧。”
昨日的危机历历在目,白祁安相当谨慎的让温清仪换了身衣服戴上了帽子。
他们绕了另一条路,去往墓园。
今天的阳光依然很好,本意用来遮掩容貌的帽子倒替温清仪挡下烈日。
白祁安像个老妈子一样拎着暖水壶、饭盒等等一系列他认为用得上的东西。
温清仪的头发已经很长了,她走在前面,帽子能盖住她的头顶,却盖不住她绸缎般黑亮的长发。
霍靳臣本来没打算来墓园。
他昨夜在酒吧门口站了一整夜,白天本该是他休息的时间。
可他鬼使神差般带着一瓶廉价的酒,来到温母的墓前。
这片墓地是他当时亲自挑选的,阳光充沛环境极好。
他席地而坐,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被捏扁的塑料杯。
他把软塌塌的劣质塑料杯恢复成可以装酒的样子,粗鲁的咬下酒瓶盖,往酒杯里灌上透明的酒液。
劣酒刺激的味道满溢,酒杯里的酒太满甚至洒下几滴。
霍靳臣将其中一杯放在温母的墓前,自己拿起另一杯。
他呷了一口口感粗劣的酒,英气逼人的双眉仅仅皱起。
“温阿姨,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