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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月怔怔望着，倏而认命又释然的笑了。

“你说得对，我不配。”

心里浓浓的悔意吞噬了叶昭月……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凌溢衡就好了，如果后来没有靠近凌溢衡就好了。

那样叶昭月就可以继续做叶清阳，让兄长名留青史，让叶家满门荣光！

可她醒悟的……太晚了。

叶昭月麻木的跟在凌溢衡身后，她不知道还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

不知还要亲眼见证凌溢衡多少的憎恶与讨厌才足够，才能被放过。

这时，一名士兵疾步走过来：“凌将军。”

“什么事？”

士兵抱拳禀报：“您派去廷阳的人，先凌副将一步抵达，传回消息。”

“第一批归京的军队，将于三日后，抵达京城！”第9章

叶昭月的心瞬间提起来了。

还有三天，凌溢衡就会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那时候，她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叶昭月祈祷着。

凌溢衡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下令：“婚期提前，就选在叶昭月回来那一天！”

叶昭月一怔，最终止于平静：“见证你与她人成婚……是为了恶心我吗？！”

“可惜……不会了。”

叶昭月的呢喃随着风，消散无声。

将军府的下人们正在加紧布置婚堂，为了表达对宁姒儿的重视，凌溢衡下令所有东西都必须用新的。

转眼三日过去，凌溢衡与宁姒儿的大婚就在明日。

将军府内，宁姒儿软在凌溢衡的怀里，一脸娇羞：“溢衡，明日我就要嫁给你，叫你……夫君了。”

最后两个字软糯轻轻，带着一股甜蜜。

凌溢衡却感觉奇怪，他捏紧酒杯，垂眉道：“大婚前夜男女不得见，我命人送你回去。”

宁姒儿察觉到他的异样，但也知道不能坏了规矩。

“好。”

宁姒儿起身离开。

凌溢衡却一直没有抬头看她，自凌自地灌着一口口清酒，不时抬头去看天空的圆月。

叶昭月也看过去，泛着清辉的勾月和边疆夜空，并无差别。3

她想起了三年前的勾月夜，那时自己还是‘叶清阳军师’。

大战连胜三场，凌溢衡气势大涨，邀叶昭月品酒。

“叶军师，末将为初见时说你不堪重用之事，向你道歉，我自罚三杯！”

没等叶昭月阻止，凌溢衡就三杯入肚。

见他没事，叶昭月才放下心来：“凌将军不必在意这些，日后我们还要共同抗敌，共勉共进。”

“说得好！”凌溢衡豪迈一笑，“今有我和军师联手，定能将匈奴杀他个有去无回！”

那一晚，两人把酒言欢，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叶昭月醒来后，身上盖着凌溢衡的红披风。

当时她激动的脸都红了，攥着红披风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凌溢衡那双黝黑的眸子里，从欣赏变成了厌恶……

月光落在凌溢衡的侧脸。

他喝醉了，薄唇嗫嚅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叶昭月望着廷阳在的东方天际：“明天你就要知道我的死讯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风吹散了她的声音，无人听见。

翌日，凌家大婚。

街道上满是飘扬的红绸，百姓们投出祝福的飘带，热闹非凡。

一身玄甲衣的凌溢衡坐在黑马之上，身姿挺拔，气势健似骄阳，剑眉之下一双如寒星的眸子，他如今这副模样比叶昭月幻想中的，还要令人着迷。

可惜，现在的叶昭月心里一片麻木。

迎亲队伍行至一半，迎面遇上了廷阳大军回来的队伍。

比起风光无限的迎亲队伍，廷阳大军没有唢呐，没有击鼓，悄无声息，一片死寂。

大半伤员靠在一起，蹒跚前进。

他们脸上的悲戚，和迎亲队伍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数不清的将士遗体们被封存在黑棺内，密密麻麻，望无止境。

在他们身后，蔓延出一片没有尽头的漆黑。

这时，为首的老兵站了出来：“廷阳大军击败匈奴三十万大军，现已凯旋而归！”

倏地，不知从哪儿响起的呐喊声：“扬千丈白皤，慰万里英魂！”

“扬千丈白皤，慰万里英魂！”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凌溢衡目光沉沉：“辛苦了。”

不知何地传来铃铛响声，叶昭月好似被蛊惑，她一步步往前走，连何时已经脱离了十丈的魔咒，也不知道。

她只是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曾生死相伴的面孔，泪流满面。

“将士们，欢迎归家！”

话落，叶昭月那卡在心头的某样执念砰然落下，魂体蓦地化作星星点点，散于天地间……第10章

风声卷着呐喊声，迟迟不绝。

凌溢衡倏然觉得身边少了一点什么，心也跟着空了一大块。

手中的缰绳攥得死死的，勒出血痕，但是凌溢衡好像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溢衡，怎么了？”身后的花轿里传来宁姒儿娇滴滴的声音。

“没什么。”凌溢衡回过神来，对归来的将士们说：“今日本将大婚，待我拜堂之后，再入宫中，与你们同乐！”

将士们面面相觑，想说的话遏在了喉咙里。

队伍后面有太多棺材，还有叶昭月阵亡的事情，实在不方便在将军大婚之日说出。

领队拱手道：“我等在宫中等候将军。”

说完，手一挥，带着队伍走到另一个街道上去，以免冲撞了喜事。

凌溢衡沉着脸默默看着将士们从身前走过，目光落在一个个憔悴的面容上，却没有一张是他想要见到的。

心中的不安愈发放大。

凌溢衡微微蹙眉，转念又想，大军归京要先面圣，叶昭月做为军师，已经入宫了吧。

他鬼使神差的添了一句：“不准鸣乐。”

“待大军面见圣上后，去将叶昭月带来将军府，参加婚宴。”

“是。”亲卫领命退下。

凌溢衡掩去眼底的烦闷，勒马前行。

整个大街上，除却那一声声呐喊，安静如鸡。

喜队与大军交错而过。

凌溢衡并不知晓，在他走后，前行的将士们统一停下了脚步。

他们回头望着那一片喜色，眼中布满了旁人看不懂的哀戚。1

……

将军府，红绸漫天。

比起上一次被中断的大婚，此回更显重视，盛大。

眼看日头将过吉时，喜官问向凌溢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