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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与寻常没什么两样的普通夜晚，但对于专案组的众人来说，则又是一个未眠夜。

　　王泽涛收起行军床，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刚睡醒起来的甘强和小陆，三个人很默契地刷了牙洗了把脸，拿出各自随身携带的剃须刀对着镜子刮胡子。

　　线索分析的白板上新添了“黄芸静”的名字，打了个关联箭头指向陈晓露，标注“关系：经纪人”的字样，旁边还有两个名字，准确来说，不应该叫做“名字”，只是两个网名，一个叫“唯我静长生”，另外一个叫“今天海盛倒闭了吗”，分别打了两个关联箭头指向黄芸静，关系是“粉丝”。

　　“岳姐，早啊！”

　　甘强打着呵欠，伸着懒腰走过去和岳希瞳打了个招呼，得意地敲了敲白板，道：“昨晚我查资料查到快三点，怎么样，还是有成果吧？”

　　岳希瞳挑了挑眉，笑道：“辛苦了，我过来顺便给你们都带了早餐，叫大家都来吃吧……”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桌面。

　　甘强走过去一看，混沌的双眼顿时一亮，赶紧招呼王泽涛和小陆，“嘿——王队，你看，岳姐给咱们带了包子，还有豆浆，还有皮蛋瘦肉粥，哎，岳姐真是破费了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甘强狼吞虎咽毫无吃相的样子，王泽涛皱了皱眉，端起茶杯走过来拍了他一下，“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吃饱喝足，每个人都满血复活。

　　甘强站到白板面前，拿了支笔指着：“我查了近三年自黄芸静自杀之后到现在互联网上所有相关的资料，这件事虽然在当时很是轰动，但毕竟也已经过去了多年，娱乐圈明星新老交替得极快，互联网有记忆但很短，所以到现在，黄芸静这个名字几乎无人再提起，除了这两位……”

　　说到这里，甘强顿了顿，手中的笔指向那两位“粉丝”，继续说：“我筛查了当年在网上活跃的黄芸静粉丝，发现只有这两位如今都还在坚持说要为黄芸静之死向海盛，向陈晓露讨回公道，尤其是这位‘唯我静长生’还宣称黄芸静生前因为多次拒绝潜规则得罪了大金主，对方迁怒于海盛，撤资了很多项目，所以海盛对网上的抹黑造谣置之不理，甚至还雇佣水军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唯我静长生’认为黄芸静要么是受不了舆论压力而自杀，要么是被陈晓露给逼死的。”

　　小陆突然想起什么，道：“我记起来了，当年有情绪激动的粉丝去围堵海盛讨要说法，陈晓成叫了不少保安去驱赶，方式有点粗暴，有粉丝因此受了伤，那个时候我还在派出所当片警，好说歹说劝了很久才把她们给劝回去，接着‘今天海盛倒闭了吗’这个 ID 就出现了，还在网上发起了声讨，大有遭遇不公，伸冤无门的意思。”

　　王泽涛也点头，接着小陆的话茬说：“我也记得当年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出了案情通报，谋杀之说查无实据，慢慢的也就没什么人附和了，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的这两个人就是目前和陈家算是有‘深仇大恨’的了。”

　　岳希瞳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看着一边说：“网上各大流量的平台几乎都有这两个人的留言，他们言辞激烈，字里行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主观臆断，这种人的性格非黑即白，喜在危机中肩负领导地位，不惧挑战，不平则鸣，确实有做出极端报复行为的可能性，在这样极端性格的粉丝心中，偶像于他们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偶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值得顶礼膜拜，一旦他们认定黄芸静是被海盛或者是被舆论逼迫而死的话……把陈家人的嘴缝上也是反映了一种他们想‘让人闭嘴’的心理。”

　　甘强打了个响指，表示了赞同。

　　王泽涛回想着岳希瞳的那一番话，点了点头，“这是个重要的侦查方向，不过这两个粉丝究竟是不是 H 案的连环杀手，或者只是涉及陈家灭门这一个案子，还需要扩大调查范围，不能只局限于那个女明星的事。”

　　“还有……”

　　岳希瞳喝了一口豆浆，接着说，“赵燕燕被 H 杀手盯上应该也是和李漠的死有关，这两口子藏着的秘密，估计远远超乎咱们的想象。”

　　“意思是还得从李漠那边找突破口死磕？”

　　“就这个意思，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背后的策划者已经现身了，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找到他，但他却时刻在监视着我们……”

　　上午九点，天色已经完全亮起，今天是个阳光晴好的天气。

　　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岳希瞳从不武断地否认任何唯心的观点，今天有阳光，所以今天也会有好的消息。

　　临近中午，小陆去技侦那边还没回来，甘强捧着手机火急火燎地闯进了王泽涛的办公室。

　　“王队，快看！”

　　王泽涛拿过甘强的手机，是直播界面。

　　主播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孩，梳着马尾，戴了一顶棒球棒以及一副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还有黑色的口罩，把模样遮盖了个严严实实，似乎生怕被人认出来，而直播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陈家别墅门口，也不知道在那样严密的安保下，女孩是怎么溜进去的。

　　“宝宝们看到了吗，就是这里，陈家全死绝了……所以啊，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么多年了啊，害死芸静的人终于得到了报应，她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十分钟后直播间抽奖发大红包！”

　　王泽涛诧异道：“这是谁？”

　　岳希瞳捧着平板推门进来，“王队，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人应该就是咱们正在找的黄芸静两个极端粉丝之一，‘今天海盛倒闭了吗’。”

　　王泽涛没料到正在寻找的人能自动送上门来，有些怀疑，“你确定？”

　　“确定！”

　　岳希瞳斩钉截铁地说，“虽然她今天是第一次在这个平台直播，ID 也不是常用的那个，但是我看了她十分钟的直播，发现她使用的高频词以及在黄芸静事件中所关注的侧重点和网上那个‘今天海盛倒闭了吗’完全符合。”

　　甘强怔了怔，仍是有些迷惑，他很少质疑岳希瞳的话，但觉得这个判断出来得有些牵强了。

　　“呃，岳姐，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能用我们能理解的语言，说得再具体一些不？”

　　岳希瞳笑了笑，说：“行，我就再展开说说……这个人在网上的留言出现词汇最多的就是‘报应’之类的，也就是说她关注的是她认为害死黄芸静的人会不会得到最终的报应，而另外那个‘唯我静长生’关注的则更多是事件本身，一再强调的是黄芸静之死另有真相并试图让人接受这个说法，所以我基本能肯定，这个正在直播的女孩就是‘今天海盛倒闭了吗’。”

　　王泽涛转头对甘强说：“先把这个直播的女孩带回来问问，跟小陆那边说，抓紧找‘唯我静长生’，我怕她们之间会通风报信。”

　　甘强离开之后，岳希瞳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李婕来了，敲敲开着的门，“12 点多了，一起吃午饭？”

　　岳希瞳摸出手机看时间，“上午的时间过得真快啊，感觉还没做多少事呢......”

　　“是你工作太投入了吧？感冒才好，注意身体……”

　　李婕拿起桌上的平板，女孩还在直播，观看人数不少。

　　“我很难理解会有人能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拼命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就好像是那种，虔诚得可怕的信徒......”

　　“信徒也好，粉丝也罢，膜拜的不过都是自己心里想象出来的完美形象，人活着都需要精神寄托，没什么难理解的。”

　　两人聊着天走出刑侦队大门，马路对面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响了两下喇叭。

　　岳希瞳和李婕同时侧头望去，车门打开，林遇安走了下来，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他的脊背很是挺拔，吸引了不少路人，尤其是女人的目光。

　　眼看着这个男人面带微笑，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走过来，阳光擦着他的脸侧洒在肩头，面容轮廓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无比。

　　骤然间，一阵异样的恍惚感从岳希瞳的心头掠过……

12-谁是谁的神（2）

　　这种异样，仿佛就是经常出现的那种，明明身处的是未曾经历的环境，未曾经历的事件，甚至未曾见过的人，却莫名地感到着一切都是经历过的，那种异样的熟悉感，随着林遇安越来越近的步子，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岳希瞳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张脸，很久以前就不见了的，总是溢满明媚阳光的少年的脸。

　　“凌硕……”

　　“嗯，你说什么？”

　　李婕的声音瞬时将失神的思绪拉了回来。

　　岳希瞳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刚才我好像有点……错乱。”

　　已经十五年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几乎已经接受了凌硕和母亲一样，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事实，却在此刻突然又想了起来。

　　正想着，林遇安已经走到了面前，依然带着标志性的微笑，向着两人点头示意。

　　“两位警官，中午好。”

　　李婕将林遇安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忽地一笑，“莫非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