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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羡临看着缓缓阖上的电梯门，一边吃痛，一边又忍不住笑。

现在的程伊宁，十分开朗。

程伊宁到公司楼下打车，又收到那助理的消息：【我的提议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感兴趣我就直接让hr给你发邀请。】

她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我会考虑的。】

这件事肯定通过了司羡临的同意，她要是就此答应，岂不是上了司羡临的当？

网约车到达，程伊宁上了车，回到酒店收拾行李，当晚便登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谢梓康临走前和她说，怕她之后回上海无处可去，让她先暂住在他家里。

程伊宁没有推辞，她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她又没有钱，总是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

深夜，程伊宁回到谢梓康家。

和他们离开时一样，袁奚婉的物品充斥着这个家的每个角落。

谢梓康说，袁奚婉有自己喜欢的人。

可她觉得，如果袁奚婉真的喜欢别人，就不会让这里变成这样。

如果袁奚婉和谢梓康在一起只是为了和父母做对，她完全没有必要和谢梓康这么亲密。

袁奚婉在这个家留下来的每一道痕迹，都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程伊宁把自己的小小行李放回她住的房间，把行李箱放进衣帽间时，却怎么都塞不进去。

她看不到衣帽间内部的状况，只能去搬了把椅子，踮着脚伸长脖子查看柜子里的状况。

个子不够，她看不完全，只好伸手触摸，确认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很快，程伊宁摸到一个盒子。

她费力把盒子从里扒出来，拿着从椅子上下来。

铁盒已经积了不少灰，看来就连袁奚婉自己，都很少打开这个盒子。

程伊宁在心里做了几秒斗争，很快把铁盒打开。

……

半个小时后，她关上铁盒，给谢梓康打去电话。

“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回家来看看。”

谢梓康那头嘈杂不已，回答她的声音都很大：“怎么？”

程伊宁淡淡道：“袁奚婉有东西留给你。”

不等谢梓康回答，她很快挂断电话。

桌上的盒子安安静静，里面安放了许多独属于袁奚婉的回忆。

程伊宁看着盒子发呆，一直等到后半夜，谢梓康才满身酒气回来。

他原本没当回事，却在看清铁盒里面的东西之后，痛哭流涕了一场。

他跪在地上，抱着那堆东西又哭又笑：“婉婉她爱的人是我！她爱的人是我……”

“婉婉……”

程伊宁心里一阵发酸。

袁奚婉喜欢谢梓康，和她喜欢司羡临并没有什么两样。

袁奚婉觉得，在谢梓康的人生里，任何东西都能排在她之前。

就算她真心爱他，也无法改变他。

所以她把这份爱放在心里，从不宣之于口。

而自己觉得，司羡临不爱自己，所以一次又一次拒绝司羡临出于责任的示好。

仿佛那样就是在保护自己。

可直到她死后他才知道，司羡临喜欢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自己。

但他们之间错过的时间，也早就回不来了。

谢梓康烂醉之下，却还是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将东西放回铁盒，抱着铁盒上楼回房间。

楼梯上，他摇晃的脚步突然停下。

他回头，看向程伊宁，声音还染着哭腔：“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等到失去之后再后悔。”

“人一旦离开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第39章

谢梓康的醉话像是一道梦魇，让程伊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和袁奚婉之间都变成那样了，难道还有经验可以传递给自己？

不现实吧。

理智上程伊宁不想听谢梓康的胡话，可一闭上眼，那句话又像自动连播似的出现在她脑海里。

她怎么会不知道，真心难遇，一切都要珍惜呢？

重活一世，她好像应该更要明白这个道理。

程伊宁在苦恼中沉思，迷迷糊糊睡去。

她很少梦到司羡临，却偏偏在这样的时候，司羡临来了她的梦里。

梦里的程伊宁不需要依靠轮椅度日，和彼此相爱的司羡临举行婚礼，幸福甜蜜。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有多好。

睡梦中的程伊宁，眼角滑落一滴泪。

……

一夜梦至天亮，直到程伊宁醒时，她都还觉得怅然若失。

她洗漱完出房间，发现谢梓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她走到楼下，才看到谢梓康留下的手写信。

与其说是一封手写信，不如说是留言。

白洁的纸张上的留着十分凌乱的字迹：这房子就当我送你了，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反正你跟婉婉爸妈也合不来，就把这里当你自己家吧。

他没说他还会不会再来，但程伊宁却忍不住动容。

谢梓康甚至只带走了那个铁盒。

如果谢梓康早一点发觉，袁奚婉在他心里重要过其他任何，他们之间还会有这么多隔阂吗？

或许谢梓康是对的，应该要好好珍惜。

程伊宁把字条放起来，自己简单弄了点吃的，出发前往寺庙。

爸妈忌日快到了，她该去敬孝心。

往生堂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程伊宁拿着香，径直朝记忆中的位置走去。

然而她都已经在蒲团上跪下，一抬头，却不见自己和爸妈的骨灰龛。

每个骨灰龛上都会印有照片，一旁还会刻有出生和去世的时间，这样才不会弄错。

可现在，原本放着他们一家的骨灰龛位，现在放着别人的骨灰龛。

这种事肯定要和家属联系，或者是家属授意，程伊宁就算想问，僧人也未必想要告诉她。

她把香差插进香炉内，气鼓鼓地出了往生堂。

司羡临一定是故意的！

连祭拜都不让她祭拜，他到底是想要她做什么？

程伊宁从包里拿出手机，想给司羡临打电话，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电话号码按下之后，她又犹豫了。

她有什么立场问？

万一司羡临问她，她又该怎么回答？

她现在是袁奚婉，她也从来不肯在司羡临面前承认自己就是程伊宁。

那司羡临处理自己家里的东西，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心里闷闷的，十分不惬意，出神间。

司羡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好心问她：“怎么在这里不进去？”

程伊宁被突然的声音吓一跳，抬眸间满是怨气。

果然他就是阴魂不散！

“我来寺庙做什么你也要管？你家住海边？”

对司羡临擅自更换骨灰龛位置感到不满，程伊宁开口就像是吃了炸药。

司羡临不怒反笑，在她旁边坐下，感叹道：“哇，这么过时的梗，我真的好久没听到过了。”

第40章

“你有毛病吗？”

程伊宁毫不客气，本来就不高兴，司羡临还故意惹她。

司羡临放了瓶水在她身边，喝了口手中的水。

才泛着隐隐笑意，说她：“你在气什么？”

他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程伊宁拳头捏紧，忍住想要打他的冲动。

咬牙否认道：“司总看错了吧？我哪里生气了？”

“没生气？没生气就好。”司羡临顺着她的话说，很快解释道：“我爸妈和太太一直在一个地方待着，我怕他们会待腻，换个地方，很合理吧？”

当然不合理！

几抔骨灰能知道什么腻不腻？

可是程伊宁没法说出这种话，只能从他的话语里找到漏洞，幼稚反驳。

“程伊宁不是你太太。”

却不想司羡临早有准备：“你又不是程伊宁，你怎么知道？”

程伊宁吃瘪，默声不说话了。

司羡临瞥了她一眼，才继续说话。

“我们那么相爱，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太太。”

“现在的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不愿意承认，我不逼你。”

“但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吧？”

他的神情也终于不再平淡，变得受伤起来。

爱人就在他的面前，却不愿意承认，让他锥心刺骨般疼痛。

程伊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原谅？

他们之间谈什么原谅呢？

程伊宁的心慢慢揪起，她根本就没有恨过司羡临。

又何谈原谅？

可让她就这样接受司羡临，她又不甘心。

不甘心那个身患绝症的程伊宁，直到死去都没能了解司羡临的心意。

直到死，她都还在希望司羡临过得幸福。

直到死她都认为，没有她，司羡临才会幸福。

“司羡临，你和我说这些，你的太太不会听到。”

已经死去的程伊宁，再也听不到了。

司羡临神色一痛，低垂下眉眼，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会不怨呢？

程伊宁作为袁奚婉醒过来的每一天，直到现在，她都不肯说出的实情。

程伊宁不肯松口每一句，都是对他的惩罚与怨恨。

寺庙的唤钟响起，惊起几只飞鸟。

越发沉默和疼痛的氛围里，程伊宁突然起了身：“我去趟洗手间。”

程伊宁洗了把脸，冷静了几分，准备走时才发现自己没拿包。

她有点懊恼，正要再出去找司羡临，突然从镜子里看到袁母。

……

程伊宁久久未归，司羡临越发觉得奇怪。

他起身准备去找她时，才发现在阶梯的一旁，程伊宁的包正倒在地上。

连包都没拿？

司羡临捡起包，去了洗手间。

他又等了几分钟，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