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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外面等我吧。”

程伊宁不想被司机监视，下车时先发制人。

司机犹犹豫豫：“夫人说您大病初愈，要随时照看，怕您有危险。”

“不会的。”程伊宁再次拒绝，“我现在恢复得还可以，我会慢一点。”

司机也没有坚持：“那好吧，我和夫人说一声。”

程伊宁很快点头，转身往寺庙去。

她买过香，直接去了往生堂。

没花很长时间，她就在爸妈的骨灰龛旁，看到了自己。

程伊宁记得，这里原本一直是空的，看来在她时日无多的时候，司羡临就已经在筹备这些。

所以她才能在死后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和爸妈团聚。

“爸爸，妈妈，我知道现在的一切很难解释，但我真的是宁宁。”

“我知道就算我的样子变了，你们也还是会认出我，以后我也会常来看你们的。”

程伊宁将手中的香放进香炉，没敢继续多待，转身离开往生堂。0

走出寺庙时，程伊宁远远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

很快里面下来一男一女，并肩迈着步子往寺庙前的阶梯走来。

泪水不断上涌，程伊宁拼命压制，下楼梯的脚步都变得虚浮。

寺庙门前的阶梯并不算十分宽敞，就算是一左一右一上一下，迎面而来，也能看清彼此的脸。

程伊宁下意识想躲，却又忍不住去看来人的脸。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

和另一个女人。

他们应该是约好来祭拜自己。

程伊宁下楼梯的动作慢了下来，擦肩而过时，她似乎还能感到他衣角带起的风。

司羡临目不斜视，她看过去的时候，和席思对视上。

席思冲她笑，她却呆滞得没有任何表情。

一直到他们走进寺庙，程伊宁都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们的背影。

司羡临看起来好像和她死前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英俊，也并无憔悴。

程伊宁忍不住想，或许他也并没有为她的死而难过。

司羡临，没了我这个累赘，你现在有觉得幸福一点吗？

明明袁奚婉的身体很健康，她现在却还是觉得心很痛。

刺痛的窒息感，让她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她捂着胸口蹲下，眼眶涨得生疼。

司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焦急不已：“小姐，您是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程伊宁没抬头，只摆了摆手。

“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可以走了。”

她在台阶上蹲了一分钟，等那股刺痛逐渐消失后，她才慢慢起身。

“陈叔。”

“您说。”

“我腿有点麻，劳烦你扶我一下。”

程伊宁顶着发麻的腿，被陈叔搀扶着回到车内。

刚刚是她想不开，但她现在想清楚了。

司羡临有了自己的幸福，她也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些因为她原本的脆弱身体做不到的事情，这一世，她要全部都完成。

并且还要十分精彩的完成。

“陈叔，我想去公司。”

第15章

“去公司？您的身体……”

刚才还不舒服，现在就要去公司。

虽然工作是夫人要求的，但小姐主动这么热爱，也还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程伊宁见他表情有点为难，猜测道：“是妈妈想让我回去吗？那就回家吧。”

刚才是她冲动了，她对袁奚婉的了解还太少，贸然去公司，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司机听她要回家，很快就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程伊宁扯谎说自己有点累，想先回房间休息。

袁母大概是收到了司机的反馈，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放她回了房间。

程伊宁回到房间，动作轻微反锁上门。

认真翻阅袁奚婉留下的文件。

她刚醒来的时候，袁母和她说，她要做人上人。

可如果是袁母对袁奚婉有这样的职业要求，为什么当初袁奚婉还会从外交部离开？

以袁奚婉的资质，留在翻译司，时间长了说不定还会成为发言人。

这还不够光宗耀祖吗？

程伊宁带着疑惑，终于在将袁奚婉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得到了解答。

离开外交部，是袁奚婉故意的。

她就是要用这样的方法，和一心掌控着她的人生的父母作斗争。

但袁奚婉从来没有成功过。4

袁奚婉离开外交部之后，是被袁母安排进的那家公司。

与其说是给她锻炼的机会，不如说是折磨她。

对她擅自离开外交部的惩罚。

程伊宁觉得唏嘘不已，袁母一心要袁奚婉出人头地，却生生将她逼死。

这样的人也配称母亲吗？

她也想不到，在高翻院时那么阳光积极的袁奚婉，竟然有着这样的家庭。

……

晚餐时，程伊宁想试探袁父袁母的态度。

小声问道：“我能搬出去住吗？”

桌上氛围陡然一滞，袁父袁母都停了夹菜的动作。

袁母更是夸张，将筷子重重摔下，发出尖锐的声音。

“袁奚婉！你好本事啊！”

“你想装失忆想装到什么时候？怎么？你想用这种方式甩了谢梓康，见我支持你，你就想用这种方式再甩了我和你爸？”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你翅膀硬了？没了爸妈，你以为还能混得风生水起？”

袁母的声音又大又尖，刺得程伊宁耳朵疼。

她明明只是说想搬出去住，就说了那一句话，袁母竟然能发这么大的火。

简直不敢想，以前袁奚婉在这个家到底过着什么日子。

“我不是……”

程伊宁也不知道袁母为什么就默认她并不是失忆而是在装。

但她不认识重生以来见到的这些人却是事实。

不等她再解释什么，袁母突然又恶狠狠瞪向她：“我倒要看看，离了我和你爸，你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你现在就滚出我家！”

程伊宁被训到瑟缩，从小到大，家里人从来没有谁会对她这样说话，甚至连大声都不曾有。

她有些害怕，下意识看向饭桌上唯一的男人——袁奚婉的父亲。

然而这个中年男人只有沉默，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或是看到就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发生的事情。

程伊宁气得发笑，她冷哼一声，起身往房间走去。

袁母尖锐的声音还在身后响起：“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疯子！

程伊宁在心里骂道，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拿上手机和证件就离开了袁家。

她拿着手机，都不知道能打电话给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发了会儿呆，等她回过神来时，屏幕上已经按下了司羡临的号码。

这个号码她已经刻在心里，怎么都不会忘。

可……一想到在寺庙看到的司羡临和席思，她就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自私。

程伊宁沉默了许久，最终按下了删除键。

她打开通讯录，翻找出谢梓康的名字，按下了拨出。

第16章

谢梓康来得很快，下车时可以说是风尘仆仆。

他快步走向她，抬手就要抱她：“我就知道你会很快想起我的！”

程伊宁伸出手拦住他，阻止他继续向自己靠近。

在谢梓康一脸疑惑中，她有些尴尬解释：“抱歉，我只是被赶出来了，不知道能去哪里。”

最重要的是，她走不出去。

袁家这只能靠车进出的地段，连网约车都打不到。

谢梓康不来接她，她估计要走到天亮才能到城区。

“你又被赶出来了？”谢梓康也惊讶，但很快他就接受了，让程伊宁先上车，“虽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你都失忆了还能让他们把你赶出来。”

他忍不住笑：“这种能力是刻在基因里的吗？就算失忆了也不会忘？”

程伊宁不解：“这很好笑？”

女朋友和家人不合，被赶出门还是常事，他都不担心吗？

谢梓康立刻正色，不敢再笑。

“只有你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才会去我那里小住，我也会想你。”

难怪。

谢梓康甚至没把这件事当做一件严肃的事情对待，只期待每次袁奚婉被赶出门之后，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光。

袁奚婉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程伊宁想象不到，很快也到了谢梓康的家。

或者说，袁奚婉从前放松的小窝。

这套房子里有很多袁奚婉存在的痕迹，看样子袁奚婉被赶出门是家常便饭，已经把这里变得和第二住所没有两样。

程伊宁仗着自己‘失忆’，把这里完完全全当做第一次来参观。

她四处看着，突然在展架上看到她的毕业照。

准确的说，是她和袁奚婉的毕业照。

她们两人的照片被单独截下制成了相框。

她有些意外，取下了相框，仔细观察。

谢梓康亦步亦趋跟着她，随时准备好‘解说’。

“这好像是你的学姐？你以前说你很羡慕她来着。”

程伊宁心情复杂。

她那样从出生就看不到未来的人生，竟然还会被人羡慕。

连这样的她都要羡慕的袁奚婉，一定很辛苦吧？

她摸着相框，谢梓康站在一旁挠头，支支吾吾。

“你想说什么？”

“不过她不久前去世了，好像就是你入院那天，她心脏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