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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师尊说你要睡几日，没想到今日就醒了。”那孩童将手中的药碗放于桌上，“喝药吧。”

桑苒一愣，看着碗中黑漆漆的药，抿了抿唇，实在难以下口。

在神界亦或是魔界，灵药之类便是自我吸收，从未有过喝药一说。

“你怕苦？”小孩见她迟迟未动作，显然误会了些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块糖，“给你糖。”

他眼睛瞪得又大又亮，竟与记忆中的一双眼睛重合。

桑苒不由失笑，拿起药碗喝了个干净：“多谢。”

“不必。”小孩说完又是一顿，想起什么一般，说道，“若要谢我，就给我折只桃花吧。”

桑苒几乎被他假装成熟的模样逗笑了：“桃花……你跟哪位浪荡子学的？”

“我师兄啊，怎么样，潇洒吗？”

“师兄。”桑苒笑了一声，却又猛然一顿：“这里是哪里？”

那小孩笑道：“青木山啊。”

第25章

青木山……

桑苒呼吸骤然一窒，她恍惚记得，那日冬凌曾说，他是……

“清木山余林峰峰主玲兰真人座下大弟子。”

她手心冰冷，胸口泛着闷闷的痛意。

可惜，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桑苒捧紧了手中的晚，口中翻涌着苦涩之意。

“你怎么了？”小孩眨了眨眼，“我说错什么了吗？”

桑苒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意，刚想说话，门外却传来了一声清冽的女声。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问。”

桑苒看过去，只见一身着道服，手挽浮尘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那小孩见到人，行李道：“见过师尊。”

桑苒一顿，瞬间便与冬凌曾经口中的话对上了号，此人便是余林峰峰主玲兰真人。

那真人看了她一眼，让小孩退了出去，关上门，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身上有冬凌的气息。”

冬凌……

桑苒低垂的睫毛抖动着，眼睑上落下的阴影，如火中飞蛾扑打着翅膀一般微颤。

她不回答，玲兰便也沉默着，半响才又开口道：“他怎么样？”

桑苒微怔，口中的话转了千百遍，闭了闭眼，才说道：“见过几面，便分开了。”

她终究无法将冬凌的死讯带回来。

或许她该去一趟万丈渊，将他的人带回来。

不管怎样，她始终无法将那位桃花般的侠客与死联系在一起。

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玲兰闻言，像是心中的弦终于松了一把，叹了口气，笑道：“我能看出你不是普通凡人，在人间，并未有如此多的灵力修炼，他若是遇见了你，想必已经入了魔尊境内了吧。”

她叹道：“这孩子，有天分平日修炼却总是不够，那日留信说要去杀魔主，到今日还未回来，也不知道如何了……”

桑苒心中骤然一痛，她喉间滚动了几瞬，只是问道：“为何要去杀魔主不可？”

玲兰一顿，坐了下来：“想必你应当知道一万年前，仙途被毁之事。”

桑苒点点头，玲兰又说道：“自那之后，人间灵力日渐稀薄，修炼更加困难，且没有仙途，前方的路一眼望不见尽头，凡人一生不过百年，修仙之路却遥遥无期。”

“大抵是凡人的贪念，又或者是一丝妄念tຊ，不知从何处传来，杀了魔主便可不走仙途，飞天成神，这孩子心思单纯，便信了。”

桑苒道：“是假的。”

她笃定的语气让玲兰一愣，顿了顿，说道：“不管是真是假，人活于世总该有自己的目标，若没有目标，则浑浑噩噩一生也不知该何处归去了。”

桑苒沉默着，不置可否，片刻后，低声问道：“后院在哪里？”

冬凌曾说要请她喝她师尊后院埋的酒，如今她来了，那侠客，去不见了。

今夜月明，树影婆娑。

桑苒乘着月色缓缓行至后院之中，微微一抬手，地下埋着的酒便自动破土而出，飞入了她的手中。

她打开酒坛，靠在树下，看着迷蒙的月色浅酌了一口，便觉入口辛辣。

实在难以想象，为何凡人会醉心于这种饮品。

晚风吹人醉，桑苒抿了抿唇，举起酒坛还欲再喝，一只手却将酒坛先一步夺了去。

桑苒皱眉看去，只见一翩翩少年郎乘着月色坐在树上，眼角微扬恰似桃花瓣瓣，在她如鼓的心跳中，那人轻笑道。

“如此珍贵的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第26章

九重天。

茯苓站在太子宫前，定了定神还是推门走了进去，甜甜笑道：“太子哥哥……”

天君被送往佛界，所有事务都推于太子之身。

一边是人间魔兽作祟，一边是九重天上有何动作。

凤冕在案前几乎忙得不分日夜，心烦意乱，偏偏还有人来打扰，更是烦躁至极，眼神冷如冰刃：“你来做什么？”

茯苓抿唇，声音又柔又哑：“我只是，看太子哥哥太累了，所以……”

“看我？”凤冕冷笑一声，“恐怕是梧山仙尊将你逐出师门，所以你便来找我帮你？”

他看向茯苓，眼中尽是嘲弄之意：“我下凡历劫期间，你用仙门至宝篡改我的记忆，令我和桑苒反目，若不是她解开咒印，恐怕我还在被你蒙骗，你为何会认为，我还会帮你？”

茯苓脸色骤然一白：“我是篡改了你的记忆，可上九重天后，我一直都在拒绝你，是你自己……”

“是因为你遇见了云翎。”凤冕指正道，随即又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眼中燃着滔天的怒意，将手中卷轴猛然一掷，“云翎便如此好？！”

茯苓被他的骤然变脸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凤冕胸口剧烈起伏着，冷静了半响，才又冷冷看向她：“你是很重要，我不会杀你，但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梧山，松山，哪里要你你就滚去哪里，再敢在我面前乱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茯苓何时见过凤冕这种样子，当即便被吓的脸色惨白，秉着呼吸闯了出去。

茯苓走后，凤冕胸口的气焰仿佛瞬间消散了一般，骤然失力垂下了头。

即便一切误会都解开了，还是无法改变曾经伤害过桑苒的结局。

至于桑苒，那日过后又去了哪里？

他叹了口气，门外进来了一位仙人：“太子殿下，瑶池那方查清了。”

凤冕压下眼中疲惫：“说。”

“司命大人查到，万丈渊下有一处寒泉，寒泉中的吞天兽乃盘古坐骑，拥有通天之能，瑶池之水便是借吞天兽之能，自万丈渊寒潭之中引来。”

“七千年前，帝噬从万丈渊逃脱，便是借得此法，之后再度被封印，也始终困不住他。”

“五千年寻得一法，能彻底灭了帝噬。”

凤冕道：“什么法？”

“九重天君之心、无情道中无情剑、以及与帝噬有缘者之血肉献祭。”

凤冕沉吟片刻，指尖轻点桌面：“有缘者……”

……

人间，青木山。

桑苒看着月光下的人影，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醉了：“你……”

冬凌自树上一跃而下，衣摆处的鲜红晃花了人眼，他笑道“我要是再晚点回来，酒就被你糟蹋了。”

桑苒茫然地戳了戳他的脸，冬凌疑惑道：“怎么了？”

桑苒怔怔地感受着他的脸，温热的，柔软的，顺着她的指尖软软陷了下去。

是活的。

她顿时又惊又喜，不可置信地笑道：“你还活着？！你怎么回来的！”

冬凌咧嘴一笑，扯下她的手，抱着酒坛往树边一躺，说道。

“本来我也以为我要死了，可我遇见了一个仙人。”

第27章

“仙人？”桑苒疑惑道。

“是啊。”冬凌喝了一口酒，眼中闪着熠熠光彩，“那日我用瞬移术从巨兽嘴中逃脱了，后来在寒潭中遇见了一个仙人，他带着我从那水柱离开，一跃竟去了九重天，我当真见到了话本中的瑶池，可惜还未多看两眼，便又被他丢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颇为遗憾：“早知我便该让他摸一摸我的头……”

桑苒不解：“为何？仙人摸头并不会长高。”

冬凌嘻嘻一笑：“古语云，‘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说不定被仙人这一摸头，我就成仙了呢？”

桑苒失笑道：“凡人成仙哪有这么容易？你需得经历劫难，感化世人，再修得正果，历经雷劫，方能踏上仙途……”

话及此，便又止住了。

仙途早已被毁，还哪来的仙途。

冬凌问道：“为何不说了。”

桑苒方才回神，顿了顿说道：“为何执意要成仙？做凡人不好吗？九重天或许并没想象中美好。”

冬凌一愣，脸上的笑意罕见的收了起来，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传说仙人能做世间所有不能做之事，起死回生、阴阳逆转……”

“你怕死？”桑苒问道。

冬凌回神，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里多了些苍凉之意：“我不怕，我只是想如果我成了仙，是否能让母亲重新活过来，再唤我一声呢……”

他脸上带笑，口气却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几分萧瑟。

桑苒心脏骤然抽痛了一瞬，再说不出一句话。

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月影婆娑，晚风凄凉，一时之间竟是无言。

半响，冬凌将酒坛一扔，起身挽起袖子又开始挖其他酒坛：“何必说这些沉重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