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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一年里,王爷都对许挽絮做了什么,不禁感到悲哀起来。
王爷会怎么惩罚自己?
他该有多痛苦自责!
洛毅让其他侍卫看着陶婉荷,自己飞速跑去寻找裴承年。
然而方才在书房的裴承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正当他踌躇之时,耳边忽然传来裴承年阴森到骇人的声音,“许挽絮的尸身呢?”
一个小厮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小的、小的将尸体运走了......”
“谁让你乱动的?!你运去哪了?快说!”
小厮被裴承年的反应吓得抖如筛糠,结结巴巴的交代了:“按照,按照规矩,死人尸身是不能长久留在王爷府的,应该赶快处理......于是,小的、小的把她送到外面了啊!”
裴承年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面无人色的小厮,冰冷的询问道:“送到外面了,然后呢?交给谁处理了?”
小厮恍惚察觉,自己要是说错了话,当场就会掉脑袋。
“交给陈伯了,就是一直替王爷府处理这种腌臜东西的管事!王爷可以去问问他!不过——”
小厮咽了咽唾沫,“王爷得尽快,不然尸身会直接丢到乱葬岗去,给野兽吃了......”
几乎是眨眼间,横在他脖颈处的剑刃撤了回去。
裴承年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府外飞奔,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
裴承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许挽絮的尸身已经被运送到乱葬岗,作为一个不受宠的、死了也无人在意的孤女,随手丢在了尸坑上。
裴承年翻身下马,直接用双手在众多尸体中翻找起来。
洛毅匆匆赶来,大声劝慰道:“王爷!回来吧,寻找尸身派我们这些侍卫去就可以了,您不必亲自动手!这些尸体都死了好几个月,腐臭冲天,对身体不好!”
裴承年不管不顾,如同魔怔了一般,继续翻找着许挽絮的身影。
第十二章
裴承年在乱葬岗找了一天一夜。
他的神色越来越阴鸷,双眸越来越猩红。
裴承年的侍卫们跟着他一起,足足把乱葬岗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许挽絮的尸体。
“王爷,回去吧,别找了......”洛毅颤抖着开口。
裴承年站着乱葬岗前,死死凝视这片荒芜之地。
片刻后,他一咬牙,“回去。”
谁也不知他心底究竟有多哀戚沉痛,负面情绪快要将他逼疯。
但他还不能倒下,还有贱人不曾料理。
裴承年回到王爷府,一步不停的来到偏院,看着在侍卫的钳制下依然跪在地上的陶婉荷。
陶婉荷看见他来,一张全是鼻涕眼泪的脏脸上迸发出求生的渴望:“王爷,我错了,我知错了,我跪了两天,你原谅我吧!”
裴承年就是个疯子!她悔了,她不该为了荣华富贵,贸然顶替了这份恩情,跟随他来到异乡!
裴承年不放她走,她只能留在这里任人磋磨......
裴承年眼神阴冷,“你最该寻求原谅的,是阿钗。”
“可她已经死了啊!”
裴承年拳头攥得嘎吱作响,忽然抬起一脚踹在陶婉荷心口上!
“啊啊啊啊啊——”陶婉荷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面容狰狞,扭曲成怨毒的模样。
“闭嘴,她没死!”裴承年喃喃道,“她没死......”
陶婉荷惊恐的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来人,把她丢进刑房,我要亲自动手!”
“不要!王爷,不要这样对我!”
无论陶婉荷怎么挣扎,裴承年这等人总有手段折腾她。
他面无表情的,将所有酷刑一一施加在陶婉荷身上。
把手指指骨夹碎的刑具、铁钉直接插入指缝里,将双手废掉。
将陶婉荷吊起来用烧红的烙铁印在心口上,滋啦滋啦的飘出一阵肉熟透的味道。
再就是带铁刺倒钩的长鞭,往身上甩一下都会皮开肉绽,生生割下来一块皮肉。
直到后面,陶婉荷终于受不住,直接发了疯。
她自己妄图一头撞死在裴承年的佩剑上,却没撞稳,把自己的眼睛生生剜了下来。
裴承年一边折磨她,一边红着眼,一边哑声道:“你如今所受的痛苦,连当初的阿钗一半也不及!”
许挽絮所受的,是心灵上的摧残。更何况,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凭什么她要受尽苦楚?
他恨透了陶婉荷,若不是这个女人,他也就不会认错人,恩将仇报,成为他一生永远的心结。
等到陶婉荷彻底成为废人后,裴承年命人给她喂下一杯鸩毒,送她归西。
然而,受尽酷刑,奄奄一息的陶婉荷不仅没有被毒死,反正掐着嗓子哀嚎起来。
裴承年定定的凝视她半晌,叫来太医。
太医双手哆哆嗦嗦的,连话都捋不直了,“将、王爷,她应该是用九阴之人的鲜血炼药,获得了九阴之人的体质,百毒不侵!”
“如果只是治病的话,她倒也不会获得这种奇异体质,或者是,那碗心头血助她成功炼药,将九阴之体化为己有......”
陶婉荷是医女,自然懂得炼药。
也许一开始她是为了治病,但后来病治好了,她的野心却越来越大,开始妄图抢夺许挽絮的体质,甚至不惜设计将许挽絮逼死。
裴承年脸色阴沉得骇人,伸手摁住陶婉荷的头颅,在她的拼命挣扎和惨叫中,一点一点碾碎她的头骨。
第十三章
“王爷,你吃点饭吧,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您胯下。”
灰暗房间里,洛毅哽咽道,“皇上的宴会您不去,每天连王爷府都不出,只待在房间里,要么就是喝酒,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坐在阴影中的男人动了动,“洛毅,你出去。”
“王爷......”
“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洛毅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房门。
裴承年垂眸,视若珍宝的擦拭着手里的玉佩,把它擦得不见一丝灰尘。
他眼底乌青,头发乱七八糟,身上衣服也好几天没有打理了,表情晦暗。整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着腐朽的死气。
地上东倒西歪放着许多酒坛子,裴承年开口,鼻尖就缭绕着浓烈酒气。
堂堂大王爷,清俊卓绝的裴承年,现在竟然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不复当年风姿。
“阿钗......”
自从许挽絮死后,他就每晚无法朱然入睡,整夜整夜被梦魇缠身。
他总是能梦见许挽絮那双带血的眼睛,和她撕心裂肺的哭泣。
唯有抓着她的玉佩,怀里抱着许挽絮的衣物,他才能稍稍朱心。
裴承年开始整日待在她房里不出门,以酒度日,颓废得下属都看不过去。
不过今天......是她父皇母后的忌日吧?
裴承年想起了什么,稍微醒了醒神,终于整理好仪容,推开门走出去。
外面是炽热的盛夏,莺飞草长,生机勃勃。可他却内心犹如寒冬。
那个小女孩,他的阿钗,终究是回不来了。
裴承年独自一人纵马来到郊外一处荒山上。
他徒步登山,山顶上,是他亲手朱排立下的一排排墓碑。
有黎国的帝后二人,薄绿,以及一些叫得出名字的皇室宗人。
裴承年怀着沉重的心情,对着这些空坟磕了三个响头,轻声说:“对不起......”
随后,他来到一处衣冠冢面前。
上面刻着几个字:“爱妻朱氏阿钗之墓。”
裴承年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碑上的灰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他从幼时的趣事说起,一直到后来娶她。哪怕四周只有呼啸而过的风,没一个人听他讲话,他也依旧乐此不疲的说着。
“是我识人不清,我活该,阿钗......”他把头倚靠在墓碑上,亲吻上面许挽絮的名字,“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