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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回公司？”

　　“不，回家。”

　　谢青山记得她身份证上的位置，现在她出现在这边，便又试探一问：“未婚夫家在附近？”

　　“我在附近住，自己住。”倪玫话说出口才觉得后半句多嘴了。

　　自己住，这三个跟向他证明什么似的，更像是一种暧昧邀约。

　　谢青山果然会错了意，笑道：“改天去你家做客。”

　　倪玫摆摆手，拎着水果转身离开。

　　牛饮两壶茶的后果便是夜里十二点，眼睛依然瞪得像铜铃。

　　与其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停在脑海中回忆谢青山的每一句话，还不如坐起来重新撰写配色方案。

　　天亮之前，倪玫终于出了一版，微信里给孔宁发过去，随后收拾收拾出门。

　　公司楼下买了杯冰美式，倪玫顶着俩黑眼圈去找孔宁汇报工作。

　　孔宁跟张嘉川那边联系完，确定谢青山可以全权代表之后，立马推进。

　　宋禹乐看到倪玫直摇头，“变了，变了，倪神，你简直要成为孔大神的翻版啊。”

　　倪玫淡淡一笑。

　　午休时间一到，大家都去吃饭了，倪玫小加一会班，宋禹乐发微信过来，说她妈妈来单位找她了。

　　倪玫看了眼史芳华的聊天框，果然今天上午又发了无数条消息。昨天晚上她把史芳华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打来的电话也没接，今天又忙得焦头烂额没关注到。

　　史芳华联系不上她，直接来公司了。但她又做得极为体面，拎着饭盒来送饭，美名其曰关心女儿身体。

　　上一回年假时候，史芳华打电话到倪玫办公室就是宋禹乐接的电话，所以现在宋禹乐听说这位阿姨是倪神的妈妈，对她也格外热情。

　　倪玫保存了下文稿，立马搭乘电梯下楼。

　　宋禹乐还在一楼大厅陪着史芳华聊天呢，见了倪玫，告别离开。

　　人前史芳华维持着慈母的形象，待到倪玫将她带到茶水间，四周没人，史芳华便红了眼眶。

　　倪玫一直都觉得史芳华是一个文雅的泼妇。有文化才可怕，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不停施压。

　　“玫玫，你怎么不理爸爸妈妈啊？你知道爸爸妈妈多着急吗？我今天特意请了假过来找你。”

　　倪玫用一次性纸杯给她倒了杯水，“我能出什么事，昨天不是才见过面。”

　　“你到底有没有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房子租在哪？我过去看看才心安啊！”史芳华虽然有些激动，但还是压着嗓音小声说道。

　　倪玫拧眉，“妈，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妈妈这是为你好啊！”史芳华坚定道。

　　倪玫以前只觉得史芳华是控制欲强，没想到现在都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她低语一声：“我二十七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13 谣言

　　“你就算是七老八十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还是我闺女！”史芳华激动到有泪珠滚下。

　　倪玫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那些孩子长大的历程便是父母学会放手的过程之类的言论，史芳华根本就听不进去。她永远都坚信，自己为孩子选择就是最好的路。

　　“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听妈妈的话了。”

　　“我跟你讲，全天下除了爸爸妈妈，没有人希望你真的好。我们才是最爱你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玫玫，你抬头看看妈妈。”

　　史芳华激动地拉住倪玫的手，靠用力拉扯来获取她的关注。

　　倪玫终于缓缓抬眸，对上史芳华那双红彤彤的眸子，她叹了口气，终于缓缓讲道：“我发誓，我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我有正确的是非观和成年人应有的判断力。有数，不会做出让你和老倪丢脸的出格事。”

　　话音未落，茶水间进了人，史芳华立马擦干眼泪，又恢复了人前温柔知性的模样。

　　倪玫终于把人打发走，史芳华带来的饭她没什么胃口吃，原封不动地拎回了办公室。

　　毕业后回来工作这三年，她总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北京的央企，一次又一次地用父母在不远游来麻痹自己。

　　想想这半年，越发受压迫的生活，倪玫想辞职离开这座城市，越远越好。

　　午休结束，倪玫见微信里史芳华又发来成串的消息，担心她晚上又来送饭，倪玫去卫生间躲着给她回消息。

　　“听说了吗？今天中午三组倪玫的妈妈找过来了，好像是说什么同居什么的！”

　　“啊？我刚听说她订婚了，这就有瓜了？”

　　“是啊，不知道是未来婆婆还是真的亲妈，在茶水间哭得那叫一个惨……”

　　直到她们冲水离开，倪玫还蹲在那大气都不敢出。

　　谣言传得居然这么快！

　　倪玫累觉无爱，微信上敷衍完史芳华之后，拖着麻木的双腿，终于出了隔间。

　　她没有过多精力关注这些谣言，总有一天会有新的话题取而代之。

　　忙碌了一下午，倪玫提前完成今天的工作任务，跟孔宁打声招呼走人。

　　开车先去史芳华学校接了她，又绕路接了倪大正，倪玫带他们去凯丽花园看看，看过了之后他们才能安心些。

　　倪玫自己把着钥匙，史芳华表示想配把钥匙也被她转移话题敷衍过去。

　　两室一厅，主卧有她新买的被褥，次卧的床垫上堆着些生活用品，厨房锅碗瓢盆都是原本房东的，倪玫膈应，不下厨做饭就也没急着换。

　　史芳华和倪大正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真没找到其他人居住的痕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史芳华见倪玫这回态度很强硬，便叮嘱着一个人住要关好门窗之类的话。

　　倪玫带他们去楼下小饭馆吃了炒菜填饱肚子，又开车给他们送回去。

　　独居的日子很爽，太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主，倪玫一边外放着歌曲，一边收拾家里的卫生。

　　李维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有空，陪她再去看看首饰，再挑一套她喜欢的。

　　倪玫拒绝了。

　　她现在很明确自己不想跟李维结婚，但父母那边已经收了彩礼，目前来说她还没能力改变父母的心意。

　　而且，退婚这事儿也不能干得不体面，不然好面子的史芳华肯定饶不了她。

　　这事儿还不能慢慢迂回，过完年五一就是婚期，总不能全都准备好了，她再突然说，这婚不想结了。

　　烦。

　　跟李维说不通，跟爸妈那边更说不通，事tຊ情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一样。

　　倪玫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样。

　　进退两难。

　　但好在独居的事情已经算是初步抗争成功，倪玫还能靠此安抚自己。

　　宋玲玲得知倪玫搬出来住了，带着林建林拎着大包小包过来温锅。

　　菜都是在外边馆子里打包好了的，宋玲玲拉着倪玫坐在沙发上说小话，林建林把打包盒拆开，摆上桌。

　　提起自己现在的工作状态，宋玲玲咬牙切齿地吐槽着U优教育现在的当家总裁谢明辉，从总公司到各个分公司，全在响应他的号召，培育什么狼性企业文化搞什么狗屁末位淘汰制，现在越发内卷。

　　倪玫摸摸她的脑袋，听着宋玲玲继续吐槽。

　　“以前老谢总在的时候，我们日子活得多舒坦啊，”宋玲玲声音压低了些，一脸八卦，“听说我们现在的小谢总是个私生子，怪不得内心这么阴暗，就知道折磨我们。”

　　“老婆，倪玫，先吃饭，边吃边聊。”林建林这边把一次性筷子拆开，等她俩过来一人发一双。

　　宋玲玲坐在倪玫旁边，逼着林建林坐对面，“不听我的糟心事了，你那边怎么样？”

　　倪玫苦涩一笑：“我……明年五月份要结婚了。”

　　二人一愣，林建林随后笑道：“我就说倪玫能行，绝对是闷声办大事的料。”

　　宋玲玲面露担忧，她从来就没听过倪玫在感情的事上有进展，“相亲认识的？”

　　倪玫点头。

　　“不喜欢为什么要结？阿姨逼你的？”宋玲玲追问。

　　倪玫不说话，夹了一筷子菠萝咕咾肉，默默吃着。

　　宋玲玲和林建林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倪玫的痛苦。

　　“玫玫，选择爱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阿姨的出发点肯定是为了你好，但是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知道。”倪玫的家事，宋玲玲也只能点到为止。

　　林建林不说话，在桌子底下拉住宋玲玲的手。

　　倪玫莞尔，“道理我都懂，会处理好的。”

　　“嗯。”

　　心烦的事情不再提，相聚是件愉快的事情，三人碰杯，一醉方休。

　　夜里十点，聚会结束，宋玲玲夫妇临走前将垃圾打包带走，倪玫送他们出门，回来后强撑着洗了个漱，将自己摔进大床里，沉沉睡去。

　　紧赶慢赶的，春节终于到了。

　　下了班倪玫先回凯丽花园收拾东西，再驱车出来，就看见谢青山左肩背着个旅行书包，右手拎着个鸟笼子，里面蹲着的小鹦鹉扬着脑袋跟它主人似的傲娇。

　　“春节帮我照顾几天。”

　　谢青山拉开后座门把包和鸟笼扔上车，转身就走，没给倪玫半点拒绝的时间。

　　“照顾几天！照顾几天！”

　　倪玫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笼子里正叫嚣着的小鹦鹉，扯了下嘴角，终是驱车带它回家。

　　家里的春联、窗花什么的都贴好了，倪玫分两趟将车上东西运到楼上。

　　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