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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芸的婚礼延期到了一年后，婚礼举行前一周，许芸找到了程清嵘。

许芸站在程清嵘身前，直接问道：“你还要和我结婚吗？”

程清嵘摇了摇头。

许芸眼神微黯，追问道：“是因为许筠吗？”

程清嵘一怔，又很快调整好情绪：“我们的事，就不要扯上她了。”

许芸愣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她将结婚请柬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记得来。”

就离开了。

桌上的请柬通红一片。

程清嵘看着，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和许筠结婚时的请柬是什么样的。

也是这样的红色吗？

他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

一周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许芸的婚礼。

香港半岛酒店。

宴会厅里，灯光温馨又柔和，许芸穿着一袭精致的白色婚纱款款而来。

程清嵘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握着一杯已经没了大半的香槟。

他看着浅笑着的许韵，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许筠。

他已经记不清和许筠那场婚礼的任何事。

只记得他故意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架着到了现场，只是想让许筠难堪。

程清嵘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店。

“程总，去哪？”

“去墓地吧……”

助理噤了声，漆黑的宾利慕尚疾驰在城野之间。

到了许筠墓前，程清嵘一直紧绷的脸色才缓缓放松。

他缓缓蹲下身，凝望着漆黑墓碑上许筠的黑白遗照，声音低沉而颤抖。

“许筠，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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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许筠飘在墓前，听到那一句“想你”，却没有半点感动。

那天晚上，一个人等待死亡的感觉她一直没有忘记。

太冷了，以至于她现在作为一个灵魂体想起那一天都不自觉地战栗。

她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这个状态了。

一个飘在空中的，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魂魄。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有些恍惚。

她以为自己没死。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

直到那场葬礼，她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

这个世界的许旖，已经死了。

那天，是许筠第一次以灵魂体的身份看到了和她有关系的所有人。

程清嵘，许筠，林墨言，许思，父亲。

包括躺在棺材里的自己。

程清嵘站在最前列，许筠却没看出他的半点悲伤。

比起许筠本人，程清嵘更像一个旁观者。

他手里那束茉莉花，甚至是许芸递给她的。

他一直都不知道她喜欢的花是茉莉。

需要送花的场合都是由助理准备的最适宜不会出错的种类。

程清嵘不止一次说过茉莉花的气味有些过分的的甜腻。

他助理手上拿着的那束平平无奇的菊花更像是他的风格。

最适合一个亡者的，而不是亲密的妻子的花。

那句“对不起”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许筠听不到。

许芸几天前来过，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关于程清嵘，关于她的婚礼。

许筠没有去，主要是觉得她一个亡魂实在是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场合。

如果许芸以后的婚姻不幸福，许筠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的霉运沾染了她的婚礼。

她不想破坏许芸的幸福。

而且她能离开的时间和范围也有限。

仅限于这块墓地和程清嵘楼下。

所以今天程清嵘出现在这里，许筠是有些奇怪的……

她转念一想，又有些释然。

因为她和许芸很像，活的许韵已经正式嫁给了别人。

只能看看死的她来寄托一下。

许筠觉得程清嵘已经没救了，连死了都还把她当替身。

旁边墓地葬的是一个老太太，精神得很，凑到她身边，拿着一捧瓜子。

“这是你老公啊？”

许筠刚想点头，动作做到一半，又摇摇头。

“不算是，如果我那天没死的话，他现在应该是我的前夫。”

老太太点点头，继续点评：“看着很帅啊！你的眼光不错。”

“联姻的。”

“那一定很爱你吧？”

“我在他楼下死的，而且第二天就要离婚了。”

许筠觉得这个老太太不会聊天，一句句话全往痛处扎。

“可是他在哭……”

“怎么可能！”许筠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的话，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他怎么会哭呢，他巴不得我死呢！”

“许筠，他在哭。”

许筠望向从刚才开始除了那句“想你”就一直没说过话的程清嵘。

他蹲在地上，双肩有些些微地颤抖，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碑。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洇出一个个水印。

许筠有些愣住了。

程清嵘，你是为什么在哭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白光，将她猛地扯进一团黑暗。

许筠费力地睁开眼，环顾四周。

是熟悉的房间，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很痛！

她这是？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将她思绪唤回。

“小姐！程少爷到了！快点起床。”

等到许筠坐在程清嵘对面，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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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她重生了，而且是重生到了和程清嵘结婚之前。

许家客厅里，不仅有许家人，还有程家。

这个场景，赫然是程家来商量联姻的时候。

许筠看着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程清嵘，有些恍惚。

就像她不理解刚才在墓前程清嵘流下的眼泪。

可是瞥见程清嵘望向许芸时，眼里几乎藏不住的复杂情绪。

那样认真又专注的眼神是许筠从来不曾拥有的。

许筠觉得这一幕有一种刺眼的熟悉。

程清嵘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礼貌又疏离。

他一直都没有变。

许筠的心一下子坠下来。

暗自下了决定，重活一次。

她绝对不会再嫁给程清嵘了。

她不想再卷入程清嵘和许芸之间，当一个替身……

然后被牺牲……

死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夜晚！

半小时后，程家父母带着程清嵘起身告辞。

客厅就只剩下了许家人。

许父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和程家的联姻，谁去？”

许筠下意识地看向许芸，许芸的表情丝毫不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想起上一世，同样的场景，几乎是许父话音刚落，她就已经站起tຊ身，自告奋勇地说自己要嫁给程清嵘。

那时候的她满心满眼全是程清嵘，完全不知道之后的三年会是那样惨淡的结局。

想到这里，许筠也不想让自己陷入被动，主动起身拒绝。

“我不嫁！爸，我不嫁给程清嵘。”

没等其他人的反应，许筠已经回了房间。

……

之后，许筠努力回避着和程清嵘的一切，他们俩几乎没有见过面。

在父亲看来，和程家联姻的不可能是许芸。

只能是许思和自己之间选一个人。

许筠已经当着人的面表明了态度，他只能安排许思和程清嵘见面。

两人的见面被许思事无巨细地透露给许筠。

这天晚饭，许筠刚下楼坐下。

许思就凑了过来，一脸炫耀：“今天我清嵘哥去了柏屋。”

“左口鱼刺身很好吃，鲭鱼寿司也不错，清嵘哥一直说让我多吃一点。”

许思喋喋不休地细数两人的相处细节。

许芸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

许筠被闹得心烦，终于受不了的反驳了一句：“他不喜欢吃海鲜。”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许思也噤了声：“你怎么知道？”

连许父都放下筷子，皱着眉看过来。

许筠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沉默好一会儿才找出一个理由：“小时候不是一起吃过饭，他一口海鲜没吃。”

许芸不动声色地看向许筠，嘴上打着圆场：“小妹一直都很细心。”

桌上再次热闹起来。

碗筷碰撞声中，许筠对上许芸有些探究的目光。

许筠其实对这个姐姐一直有种莫名的畏惧。

不止是因为她为人处世很像父亲，更多的是因为这个姐姐太聪明。

聪明到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伪装。

胡乱塞了几口饭，许筠就下了桌。

房间门被敲响，门外响起了许芸的声音：“筠筠，我们能聊一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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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许筠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即将到来的这一场会话。

她实在是不习惯和许芸单独谈话。

或者说，她不想再卷进许芸和程清嵘的那场“欲擒故纵，利益至上”的游戏。

门外没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