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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散尽，只剩一地破败。

“现在你好受了？”南宫雅揉了把陆司炎的后脑勺，叹息道，“我早就说过，这一步不能走，你非要跟我犟。”

陆司炎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哑声说：“抱歉，拖累你了。”

“跟我没必要这么客气。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

“将计就计。准备第二次订婚仪式。”

“你……”南宫雅无语到不知道说什么。

“这次我会多安排一倍的人手。”

倔强又孤独的男人。南宫雅深深叹了口气，说：“随你。”

她算是明白了。任何人都劝不动的，除非是他自己想通。

处理完残局，又在回别墅途中遇见一场刺杀时，陆司炎坐在书房时已经接近凌晨。

送走慕雾茵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到他们的家。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是慕雾茵的气息。

像是独行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属，他紧绷多日的神经有了顷刻缓解。

“少爷，我帮您包扎一下吧。”李管家手里拿着备用碘伏和绷带，忍不住提醒，“枪伤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陆司炎脱下被血浸湿的外套。伤口牵动，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不用。东西给我，你先去休息吧。”

李管家将碘伏和绷带放在书桌上，依旧不放心，“伤在右肩，您自己不好处理，还是我来吧。”

“李叔。”

这是不必再说的意思了。李管家叹了口气，关好门离开。

其实除了右肩，陆司炎的腹部也有一处伤口。

他的反应能力越来越差了。以往这种程度的刺杀，连他的头发丝都伤不到。现在，就差碰到他的致命部位了。

随意处理枪伤并不利于伤口的恢复，稍不注意，还容易造成二次感染。

男人却像是毫不在意。他连麻药都没打，直接用消过毒的手术刀取出两枚子弹，再将绷带粗鲁地按在伤口处止血。

房间充斥着他的闷哼和痛苦的呻吟。

处理完一切，男人的身上都覆上了一层汗水。他嘴唇发白地窝在椅子里，闭上眼睛微微喘息。

如果不是胸口还在起伏，他现在看上去已经跟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咔哒。”

陆司炎猛地睁开眼睛，敏锐地看向窗口，“谁！”

第215章 我最爱的人，亲手将我们两个人都送入了地狱

几乎是瞬间，陆司炎就握住了外套里放着的冰冷器械。

窗帘轻轻晃动，女孩子的半边身体露了出来。

她似是笑了一下，才轻声说：“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啊。”

“被你抛弃的糟糠之妻。”

听见声音的一刹那，陆司炎连呼吸都停住了。

怎么可能，慕雾茵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见林焕，只觉得林焕是听到他订婚的消息，气不过才违背约定回到渝城。

他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林家不会冒着伤害慕雾茵的风险，强行将慕雾茵叫醒。

可那明明就是慕雾茵，她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慕雾茵拨开窗帘，缓步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歪着头问：“怎么，看见我很惊讶？”

陆司炎想冲上去抱住她。

告诉她，别笑了。

打他骂他都好。就是别再笑了。

他看着好难受。

但不知为何，他就像被定在原地一样，任何动作都做不了。

转眼间，慕雾茵已经走到书桌前，她单手撑着书桌，自问自答：“是应该惊讶。毕竟，连我都想不到，我会突然醒过来。”

陆司炎喉间苦涩，半晌才颤着声音吐出来一个字：“你……”

慕雾茵了然地补全他的话，“想问我是怎么醒过来的是吗？”

陆司炎闭上眼，轻轻点了下头。

“谁知道呢。或许是想来参加你的订婚宴。又或许是想来参加你的葬礼。”慕雾茵说得很轻松，像是这个句话已经在她心里缠绕了好多年。

“宝宝。”

这是陆司炎下意识叫出来的两个字。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除此之外，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慕雾茵的目光滑过他肩上的伤，最后落到被血染红的腹部。她眨了眨眼，将眼中滚烫的液体憋回去。

“真可怜啊，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身边连个一起商量的朋友都没有，连换药都得自己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语气听不出喜怒。但陆司炎知道，慕雾茵这是快被他气疯了的表现。

慕雾茵绕过书桌，跨坐在陆司炎腿上，与他鼻尖相抵，说话甜腻又暧昧，“陆少爷，婚还没离呢，这么急着找新欢？需要我给她腾位置吗？”

身上的人不安分地动着，像是想急切证明什么。

陆司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推开她，语气急迫：“慕雾茵，你……”

话还未说完，跨坐在他大腿上的慕雾茵，就摸出他外衣揣着的枪，握住他的手，以迅雷之势，朝着与他肩上受伤部位的相同位置开了一枪。

“慕雾茵！”

手枪配备了消音设备，陆司炎能听见的，只是慕雾茵的一声闷哼。

又那么几秒，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眼前发黑，耳边嗡鸣。

怀里的人因为疼痛一直在颤抖，陆司炎不敢碰她，怕拉扯到她的伤口。

他为什么要在身边放枪，为什么那么没有警惕心。为什么偏偏是他开的枪？

新鲜的血液沾了他们满身，陆司炎的皮肤被烫得生疼。他松松握住慕雾茵的腰，用着恳求一般的语气低声说：“有什么事我们都以后再说，现在，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好吗？”

慕雾茵艰难地扯了下唇，没有回答他，只是将手枪塞回到他手里，说：“陆司炎，里面还有五发子弹，你猜下一发会落在哪里？”

冰冷的机械把手突然变得刺手，陆司炎用力将它丢出去，红着眼睛哽咽道：“不会再有下一发了。”

“是吗？”慕雾茵笑着，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在他的眼角落下一吻，问，“看着我受伤，你心疼么。”

陆ᴊsɢ宸泽没有说话，但他湿润的眼眶出卖了他。

慕雾茵又吻了一下，说：“我猜是心疼的。”

“可是我不觉得疼。因为身体上的伤口，跟心里的伤口比起来，不值一提。”

“陆司炎，那天是我的生日啊。我在我的生日上，被自己最爱最信任的人算计，差一点就要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度过好几个月。”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陆司炎将头埋在她未受伤的肩膀上，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慕雾茵伸手抚摸着他带着点点胡渣的脸庞，试想着本该实现的未来。

她说：“等我再次睁眼时，这个世界上，很可能已经没有我爱的人了。”

“我最爱的人，亲手将我们两个人都送入了地狱。”

慕雾茵捧起陆司炎的脸，缓慢地吻去他脸上的泪痕。

咸得发苦。她这辈子都不想吻第二次了。

最后一吻，落在了陆司炎唇角。

她用这个亲密的姿势，告诉陆司炎，她再也不想过生日了。

这成为了压垮陆司炎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抱着她不顾形象地哭了出来。

他可以接受朋友的失望，可以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但接受不了慕雾茵在他面前，一字一句数落他犯下的罪过。

可是他没办法了，他真的没办法了。

世界名医他都找遍了，所有人给他的回答都是“抱歉”。他直接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能看着慕雾茵为了他的事情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一开始，他想着，或许不回家，不看见慕雾茵，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但是，不到三天，他就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想错了。

爱意和牵挂是消失不了的。无论相隔多远，无论时间多长，他都会记挂着慕雾茵。

他知道失去爱人有多么痛苦，他不想让慕雾茵亲身经历一次。

斟酌半月，他只能想出先将慕雾茵送走的办法。等一切恢复平静，他尘归黄土。那时，他就是只是一段记忆，一段令慕雾茵痛苦的记忆。

他不想让慕雾茵忘记他，也舍不得慕雾茵过于悲痛。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

可慕雾茵就是醒过来了。她本应是这个局里最大的定数，但偏偏成了最出人意料的变数。

似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慕雾茵轻拍着他的背，贴在他耳边，说：“陆司炎，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如果你死，我不会独活。”

“从今以后，被我查出来你背着我受了什么伤，我会在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补一刀。”

第216章 爱本身就是无解的命题

陆司炎靠在慕雾茵肩膀上，声音带着沙哑哽咽：“慕雾茵，你疯了。”

“对啊，我是疯了。”慕雾茵拨动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嗓音跟哄小孩一样温柔。

她说：“你最好祈祷，一个月内找到能医治你体内毒素的方法，不然我就陪你一起死。”

“陆哥哥，说好了，要一起入陆家祖坟。”

陆司炎突然后悔自己说过这些话了。

那时的他，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活到六十岁。但生活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曾经救过他命的东西，现在要将这条命收回去。

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有些脱力，再也伸不出手推开慕雾茵了。

书房安静了很久，他们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只有这个时候，陆司炎才觉得，他还活着。

“宝宝，听话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不能听我的话呢。”陆司炎说，“我做了这么多混账事，就是想要你活下去。为什么非要回来呢？”

……因为她要是那么听话，老公很可能就没了。

慕雾茵叹了口气，“在你问我这些问题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如果我死了，你会独活吗？”

落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僵硬，慕雾茵知道，答案是不会。

她说：“五年前我自杀，你会因为觉得是自己伤害了我，而选择结束生命。五年后，我不觉得你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