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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时橙宁却已经将手抽了出来，轻声说道，“这就够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也不明白沈幸年话里的意思。

　　够了……是什么意思？

　　但她没有跟他解释，只撑着站了起来，转身，“我们回去吧。”

　　霍延就蹲在原地没动。

　　直到宋初宜都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她的意思。

　　犹如在法庭上。

　　——刚才他的话，便是他最后的陈词总结。

　　而现在他将要等待的，是她给他的结局判定。

　　……

　　返回姜城的机票已经没有了。

　　所以当天晚上，他们住在了海城中。

　　陆氏在这边也有酒店产业，但霍延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带橙宁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店。

　　“一间套房吗？”

　　前台的招待眼力见极好，态度更是恭敬。

　　霍延抿了一下嘴唇后，回答，“两间。”

　　他的话让对面的微微一愣，但也没说什么，正要办理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突然问，“为什么要开两间？”

　　橙宁的话说完，霍延也不回答了，只定定的看着她。

　　橙宁疑惑的跟他对视着。

　　霍延那放置在前台大理石上的手突然握紧了，嘴唇更是越抿越紧。

　　对面的人也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两个，正要开口确认一下时，橙宁却已经看向她，“麻烦开一间就可以了，谢谢。”

第717章 敞开

　　前台的小姑娘还是有些惊疑不定。

　　橙宁知道她在想什么，将自己的身份证拿出来放在她面前，“我们是夫妻，合法的。”

　　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戳破，小姑娘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也不再说什么，迅速地帮他们办理了入住后，将房卡递给了橙宁，“16楼，1618。”

　　“谢谢。”

　　橙宁将两人的身份证和房卡一并收下后，又想起了什么，“有酒单么？麻烦等一下帮我送瓶酒。”

　　将酒订好后，橙宁这才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他依旧在盯着她看。

　　胸口轻轻的起伏着，眸色灼热。

　　橙宁抿了一下嘴唇后，主动伸手将他的握住，再拉着往前。

　　电梯门关闭。

　　当显示屏的数字开始跳动的时候，霍延这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她，“宋初宜。”

　　“嗯。”

　　“你……”

　　他想要说什么。

　　然而，接管陆氏八年多，在任何人面前都从不露怯、杀伐果断的人，此时张了张口，言语却是一片空白。

　　正好那时，电梯门开了。

　　橙宁没动，只歪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还恨我么？”

　　终于，他问出了口。

　　……

　　镊子夹起冰块放入杯子中，再倾入褐色的酒液。

　　橙宁抿了一口后，看向阳台外。

　　海城的夜景其实远不及姜城的好看，除了远处若隐若现的大海外，只剩下零星几家的灯火。

　　和姜城的纸醉金迷完全不同。

　　霍延很快打完电话回来了。

　　但在距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时，他又停了下来，看着她。

　　橙宁也没有管他，自顾自将杯子里的酒喝完，抬手正要继续倒的时候，霍延扣住了她的手腕。

　　“你现在不能喝太多酒。”他低声说道。

　　橙宁抬起眼睛，看了看他后，说道，“最后一次好不好？今晚后，我就不喝了。”

　　她的话让霍延微微一顿。

　　寻着这个空当，橙宁也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霍延就抿着唇站在旁边。

　　再喝了一大口酒后，橙宁指着远处那一片黑漆漆的房子，“我和桑词以前就住在那里。”

　　“那个时候他刚开始创业，没有多少钱，但我过得……很开心。”

　　“他会专程下车给我买一只冰淇淋，会把饭桌上的唯一一个鸡腿给我，会为了我毫不犹豫买下高价的大提琴……”橙宁用力的眨着眼睛，“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独一无二的偏爱。”

　　“我问过他为什么要来海城，他说因为我怕冷，而这里……四季如春。”

　　“所以后来，我就将我们的孩子埋在这里了。”

　　“但是我知道，不管这个城市如何温暖，他在地下……也一定是冷的。”

　　橙宁的声音越发嘶哑，又转过头看着霍延，“那个时候，我很恨你。”

　　她的双眼通红，声音却又异常平静。

　　霍延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不断的颤抖着——连带着整个身体。

　　“但我更恨的是我自己。”橙宁又垂下眼睛，“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的懦弱无能……连累了身边所有的人。”

　　话音落下，她的眼泪也直接掉了下来。

第718章 原谅

　　橙宁的声音很轻。

　　正好有夜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抓着酒杯的手也忍不住收紧了。

　　“后来我去了米国，但我……一点也不开心。”

　　“我好像拥有了很多东西，但我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假的，其实我什么都没有。”

　　纸醉金迷的世界。

　　程放告诉她，只要有钱，有资本就能操控这个世界。

　　但橙宁知道，其实他也不开心。

　　那些数字存在于他的银行账户中，意义却也只剩下一串数字。

　　她似乎走入了一个迷宫中，而带她走进去的人，也根本寻不到出口。

　　那两年，她见到了许多漂亮的风景，也吃过无数珍贵美味的食物。

　　但对她而言，那些东西却比不上路边的一只冰淇淋，以及当年霍延递给她的那块巧克力。

　　所以酒精和香烟成了最好的发泄口，然而那些东西，也仅能支撑她度过一个艰难的夜晚罢了。

　　然后开始反复，恶性循环。

　　橙宁又断断续续的跟霍延说了许多。

　　说她刚到米国的生活。

　　说她第一次出去谈合作，不懂推辞被人灌了整整两瓶的威士忌，之后吐的昏天暗地，连发了两天的高烧。

　　说她后来其实一个人去过D国，但却没有勇气往富士山那边靠近一步。

　　说她每年都会回到海城祭拜他们的孩子，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她的声音越发嘶哑，通红的眼睛也逐渐迷离。

　　今晚的酒度数格外高，她才不过喝了几杯，整个人已经站不稳了。

　　在一个趔趄下，霍延想也不想的上前，将她一把抱住。

　　橙宁看了看他后，闭上了眼睛。

　　霍延深吸口气后，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橙宁没有挣扎，但当他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却突然问，“霍延，你说……他在地下，会恨我吗？”

　　霍延知道她说的是谁，却无法做出回答。

　　在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说道，“要恨，他也应该是恨我。”

　　橙宁没再说话，但眼泪却从她紧闭的双眸中滚落下来，砸在枕头上，无声无息。

　　她的手死死的抓着霍延的衣领，因为用力，手指的关节甚至都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但她根本不在意，依旧攥紧了没有松开，眼泪不断的往下落，枕头上很快晕开了一大片。

　　也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霍延的心脏一把把的抓紧。

　　——扼住了他的血管和呼吸。

　　“对不起。”他撑着身体，手指轻轻地拨开她额前被泪水黏住的头发，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道歉对于从前的他而言，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真不真心无所谓，只要能在短时间内起到抚慰的效果就好。

　　但此时此刻，却是他唯一能说的话。

　　然后他才发现，原来这几个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橙宁没有回答。

　　在无尽的眼泪中，她似乎慢慢的失去了意识，那抓着他衣领的手也在慢慢松开。

　　在霍延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时，她突然轻声说道，“霍延，我原谅你了。”

　　霍延的动作顿时僵住。

　　那时，她也把自己的话说完，“也原谅以前的我自己。”

第719章 除了他

　　宋初宜很快睡着了。

　　阳台上还留着她喝剩下的半瓶酒。

　　霍延没有另外拿酒杯，就着她杯子里剩下的那两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的冰块，将那半瓶酒喝光。

　　最后一口酒液入喉后，他也点燃了手上的香烟。

　　喉咙还留着酒精的辛辣，此时烟味一刺激，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喉咙连接着胃部，又带动了心脏，最后连他的太阳穴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一跳一跳的刺痛。

　　他的手抓紧了旁边的栏杆，另一只手却是下意识的将阳台门关上。

　　——他不想吵醒里面的人。

　　等那股劲过去后，他才慢慢直起了身。

　　再抬手，坚持将那根烟抽完。

　　最后一口烟吐出，他将烟蒂直接丢入酒杯中，转身回到了房间中。

　　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

　　但在他在她身侧躺下的那瞬间，她却又下意识的靠了过来，手揽住他的腰。

　　霍延的身体微微一僵，然后，伸手紧紧地将她搂入怀中。

　　——严丝合缝。

　　就在刚才，其实他还有个问题想要问宋初宜。

　　她说原谅他了，然后呢？

　　那是他们的过去，那……他们的以后又会如何？

　　但现在，霍延已经不想要问了。

　　如同他跟桑词说过的那样，除了他，还有谁能给她幸福？

　　谁都比不上他。

　　遗憾、后悔那是无用懦弱的人才会有的情绪。

　　他霍延不需要。

　　有遗憾，那他就弥补。

　　——以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