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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匍匐在地上，叩谢圣恩。

　　许是在地上跪久了，出宫时我的腿有些软，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宫门上。

　　下一瞬，腰肢被一个强有力的臂膀环住。

　　我回头，正对上陆怀舟的眼眸。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下意识开口。

　　这是一处偏门，连接冷宫，光明正大按召入宫的人，不会走此门入宫。

　　陆怀舟没回答，反问，“你又为何在此？”

　　子夜时分，未出阁的女子孤身，一人出现在宫门外，连站都站不稳，怎么想怎么诡异。

　　我的沉默似乎让陆怀舟的思绪跑偏，他的眼神由震惊变为愤怒，环住我腰肢的手臂一再用力，语调也染上几分冷意，“是谁？皇上，还是太子？”

第十九章

　　“什么意思？”没来由地发问让我一头雾水。

　　陆怀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生气，眼眸中杀意迸发，望着紧闭的宫门咬牙切齿，“你是被强迫的，对么？”

　　“那日刺杀，你莫非伤到了脑子？”否则没头没脑说些什么？

　　“你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能和别人……”

　　“和别人什么？”我不解ⓝⓜⓩⓛ。

　　陆怀舟的脸涨得通红，后边的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没了耐心，掰开他的手，一瘸一拐径自朝前走。

　　陆怀舟跟上来，朝我的腿瞧了好几眼，这才放缓语气问，“腿怎么了？”

　　“没什么。”被老狐狸敲打了而已。

　　陆怀舟又朝宫门看了一眼，上前一步蹲在我身前，“上来吧。”

　　我有些犹豫，却在他不容质疑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宽厚的肩膀让我不自觉放松，不知从何时起，我与陆怀舟之间，不再剑拔弩张。

　　我将头埋下，闷闷地问，“陆怀舟，你的伤……”

　　“已经没事了。”

　　“嗯。”我点头，头一次生出想解释什么的念头，陆怀舟这么聪明，就算不明说，他也能猜到吧。

　　“我……”

　　“别说了，我知道。”他打断我。

　　接着是一阵沉默。

　　我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宫外？”

　　陆怀舟答，“来看个人。”

　　废弃的冷宫有何人可看？

　　我陷入思考。

　　这座冷宫，曾是二皇子及其生母容妃所居住的寝宫。

　　自十余年前，二皇子落水溺亡，容妃便疯疯癫癫，没多久吊死在树上。宫人们都说瞧见容妃的鬼魂在里头游荡，吓得人心惶惶，为了抚慰人心，皇上便下令将此处废弃了。

　　“我与二皇子幼时是玩伴，今日是他的生祭，便想来他生前的住所看看。”陆怀舟解释。

　　我“嗯”了一声。

　　“你……见过二皇子么？”陆怀舟问。

　　“见过。”我深吸一口气，想起往事，咬牙切齿道，“恶女的名号，还是他起的。”

第二十章

　　娘亲去世的早，自幼我便由丫鬟照顾。

　　那丫鬟见我年纪小不懂事，便经常拿我东西去卖，还不给我饭吃。

　　爹爹一心扑在官场上，根本不在乎我的委屈。

　　五岁那年，丫鬟偷了娘亲唯一的遗物，在典当铺门口，被我当街抓获。

　　她觉得我年纪小好糊弄，三言两语想打发我。

　　偷别的物件，我尚且能忍。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娘亲唯一的遗物。

　　我叫家丁按住她，稚嫩的小手握住一把匕首，恶狠狠剜出她的眼睛。

　　婢女失声尖叫，求我饶了她。

　　这一幕，正好被出宫游玩的二皇子瞧见了，冲上前为婢女讨回公道。

　　“就算她偷了东西，自有律法惩治，你何必弄瞎她的双眼，这叫她日后如何生存？”

　　我一边拿丝帕擦手，一边冷声道，“她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根据律法，我有权处置她。便是杀了她，你也管不着。”

　　爹爹在大理寺任职，我耳濡目染，对大宋的律法很熟。

　　二皇子说不过我，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恶女！”

　　自此我便有了恶女的名号。

　　回忆戛然而止，我对仅有几面之缘的二皇子，只有一个评价——

　　“他很讨厌。”

　　仁慈宽厚，悲天悯人。

　　就连那个婢女，他也怀着慈悲之心将人带入宫中。

　　显得我这样的人，恶毒无比。

　　陆怀舟沉吟片刻，道，“巧了，我也挺讨厌他的。”

　　他的步子迈地很稳，偶尔将我往上拖。

　　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风很轻，道路两旁传来阵阵虫鸣。

　　我好像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我叫了一声，“小捕快。”

　　“我在。”有人轻轻应了一声。

　　“陆怀舟，你别再骗我了。”我懒懒地掀起眼皮，强行驱散困意。

第二十一章

　　回府之后，我将自己关在房里，随手翻着小话本，企图缓解郁闷的心情，

　　周岚敲了敲门，唤我去吃宵夜。

　　我没应，他便推门进来，问我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

　　周岚笑着将我从床上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拉起来，说带我去个地方，定然能让心情变好。

　　我想了想，闷声道，“好啊。”

　　以前我心情不好时，小捕快也总是变着法逗我开心。

　　出门时，侍卫本想跟着，他眨眨眼睛，“小姐，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自然好啊。”我眯起眼眸，藏起里头的冷意。

　　周岚带我去的，是上京西边的村子，前头有一处树林。

　　他兴致冲冲走在前头，进树林时，见我放慢脚步，便回头喊，“主子，快些。”

　　“好。”我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一进树林，周岚明显心不在焉，四处张望不知在找些什么。

　　林间传来一阵哨声，我蓦地站定，笑盈盈道，“别看了，你的人全死了。”

　　周岚的额头滑下一滴冷橣橗㊉㋕汗，干笑道，“主子，您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我的人从四面八方出来，带着他同伴的尸体。

　　周岚大惊失色，转头想跑，却被人按住跪在地上。

　　我居高临下，一脸冷意，“谁教你用这张脸接近我的？”

　　“没有谁，是我想杀你。”

　　“哦？”我轻点着下巴问，“你我有何仇怨？”

　　他偏过头，不欲多言。

　　“带下去，严加审问。”

　　无雪门多的是折磨人的手段，天还没亮，周岚便招了。

　　他真正的主子，是陆家。

　　盯着那张供认状，我陷入沉思。

　　想杀我的，究竟是陆家，还是陆怀舟？

第二十二章

　　天一亮，我便递了帖子到陆家拜访。

　　陆侯爷和陆夫人一同招待，见我时，二人摆着一副臭脸，对我十分不待见。

　　聊了一会儿家常，我忽然道，“前些天，我林府抓到一名刺客。最近上京可这不太平，伯父伯母可得小心些。”

　　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二人的反应。

　　有疑惑，有惊讶。

　　陆侯爷道，“近来你父亲在朝中树敌颇多，林府可得小心些。”

　　“多谢陆伯父关心。”

　　又聊了几句，并未看出什么端倪，便起身告辞了。

　　方一出门，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陆怀舟，便一把将我拽到他的院子里。

　　“你来做什么？”他问。

　　“拜访一下未来公婆而已。”

　　陆怀舟满脸狐疑。

　　对上他黝黑如墨的眼眸，我开门见山地问，“陆怀舟，你想杀了我吗？”

　　陆怀舟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追问道，“你想杀的，究竟是林莹儿，还是无雪门门主？”

　　见他不答，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再追问转身便走。

　　陆怀舟急忙抓过我的手，紧张地问，“你……你都知道了么？”

　　“知道什么？”我似笑非笑，心底隐隐传来阵痛。

　　陆怀舟垂眸，嗫嚅半晌才道，“对……对不起。”

　　“不必说对不起，是我险些杀了你。”我的声音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