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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看在姜家在朝中还有点用，本公主才不反对太后的懿旨，不然以你区区礼部尚书之女的身份配得上萧临之吗？如今你父亲还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这科举泄题的罪责，不用本公主说你也知道。”

晋宁的话无疑是戳中姜雪宁的痛处，但她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

她抬眼望向晋宁，喉咙中似有一团棉花堵住，欲言又止。

晋宁冷着一张脸，瞟了眼姜雪宁：“这样罢，你自去向太后请旨下堂，就说自己犯七出之条，无法为萧临之绵延子嗣。”

姜雪宁心中一颤，轻轻道：“太后不会答允此事的。”

晋宁细长的柳眉挑了挑：“也对，毕竟我皇族从未有过休妻之事。如此有辱皇家颜面，怎可传出。”

姜雪宁压制住心中酸涩，一双眼平静地看着晋宁：“公主意下如何？”

晋宁遗憾一般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未有半分可惜：“萧临之虽不能休妻，但他可以有位亡妻。”许是担心姜雪宁还不明白，又道：“你放心，等你死了，就算萧临之不愿意，本公主也会向皇上请旨将你厚葬。至于你父亲，也许皇上都会开恩赦免。”

姜雪宁心头一怔：论权势，家道中落的自己没有资格去反驳什么；论感情，萧临之和自己形同陌路。

她垂下眼帘，轻飘飘地回了句：“多谢公主。”

晋宁走后，姜雪宁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越发苍白。

唯一的丫鬟小梅立即将药端了过来。

“王妃，趁着还有点热，赶紧喝了吧。”丝毫不在意先前这屋内发生过何事。

姜雪宁望着眼前黑乎乎的汤药，她有一瞬觉得，自己病的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但她知道，人人都敬畏而堂皇的摄政王府里，心疼自己的，只有自己罢了……

她抬手将药碗推开：“王爷可还在府中？”

“听前院的小厮说，王爷此刻正在前厅会客，想必……脱不开身来。”

“替我梳洗一下吧。”

她还是想赌一次，赌萧临之不会这般绝情。

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穿上一身浅色的秋装，姜雪宁便往前厅去了。

待她走到前厅帷幕后，看见三皇子和萧临之寒暄了几句之后走了。

姜雪宁站了片刻，才走到萧临之身后。

回过身的萧临之眉头一皱，随后又恢复了一副拒她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事？”

姜雪宁抿了抿唇：“王爷……”

“你这病病歪歪的模样给谁看？在这儿玩苦肉计，不如直接去找太后说本王苛待了你。”

不知为何，姜雪宁苍白的脸色惹得萧临之心中一阵烦躁。

姜雪宁眸光一暗，下意识地问出声：“王爷可接受有位亡妻？”

萧临之一愣，面上划过一丝惊愕。

可随即又觉可笑：“本王何曾有妻？”

姜雪宁看向萧临之，死死攒紧手中锦帕，原来他当真对自己无情。

良久后，她问道：“妾身若真的死了，王爷，又可否救妾身父亲一命。”

不待他回答，姜雪宁又低下了头，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卑微：“臣妾……求您了。”

萧临之只觉得姜雪宁的话让他心烦意乱：“你说这话是威胁给谁听，想死？你敢吗。”

姜雪宁仰头，清清萧萧的看见了男人眼底蔑视与嘲讽。

屋外响起一道惊雷，照亮了她如雪般的脸色：“有何不敢。”

“若真如此，本王还可敬你几分。”

第3章 狱中自尽

姜雪宁心中泛苦，跪下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萧临之望着姜雪宁过分削瘦的身影，眉心一皱，却始终未去细想。

回到寄秋院，小梅将一件厚实的外衣披在姜雪宁身上。

“王妃，身子要紧。”

姜雪宁看着小梅，叹了口气：“小梅，跟着我，你受累了……”

小梅依旧恭敬如常：“伺候王妃是奴婢的本分。”

“……是啊，本分。”

“替我更衣吧。”

尚书府。

姜雪宁敲了半天，府门才缓缓开了一扇，寒风吹来，哥哥姜云临满面漠然挡在门前。

“不知王妃怎有闲暇，来我这小小的尚书府？”

姜雪宁满腹的话便卡在侯中上下不得，冷风随着雪花刮得她脸疼：“哥哥，娘身体如何？我想进去看看她。”

“你还有脸提娘？”姜云临厉声呵斥：“你害的我姜家还不够吗？！”

姜雪宁顿时愣在门口，说不出话来。

她如何害了姜家？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奈何姜云临根本不想与她多谈，直接让管家将她撵了撵。

姜云临背着手，无视台阶下瘦弱不堪的姜雪宁，决绝道：“.....您如今是摄政王妃，不是我姜家的小姐，姜家高攀不起，不送！”

说罢，“砰”的一声，府门被重重地关上。

也将姜雪宁悲戚的哀诉也一同关在了门外。

“哥哥！我做错了什么，您让我见见娘吧！……哥哥……”

门内，管家看着姜云临隐忍的双眸，颇为感慨的低头擦了擦眼泪。

树倒猢狲散，现如今的姜家就是龙潭虎穴啊。

姜雪宁呆呆站在姜府门口良久，大雪夹着冷风将她冻得气血翻涌。

她连忙转身用袖子捂住口鼻，不一会儿，上面布满血印，看上去触目惊心。

苦涩的长长一叹，她深深看了一眼姜府大门，孤寂离开。

刑部大牢。

姜雪宁将自己所有的钱给了牢头，才得以进去与姜然一会。

“爹！爹！”

姜雪宁看着身上伤痕遍布，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姜然心痛不已。

姜然缓缓地抬起头，半天才看清外边哭喊的姜雪宁。

他浑浊的眼神这才稍渐清晰，他猛地起身，踉跄着朝姜雪宁爬去。

“姜雪宁，你怎瘦了这么多？”

白发散乱，面如枯木的姜然颤抖着手抚着姜雪宁的脸。

听见父亲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居然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姜雪宁眼眶一红，强忍住泪水：“爹，您受苦了……”

姜然冰凉的手握住姜雪宁的手：“姜雪宁，你现在是摄政王妃，一言一行都要顾及皇家的颜面，爹现在是罪臣，你快速速离去，莫要给他人留下把柄。”

姜雪宁不停摇头，哽咽道：“爹……女儿过的很好，您放心，女儿拼了命也要定要将您救出。”

父女二人才说不过几句话，牢头就开始催了。

姜然不舍地看着姜雪宁苍白的脸，最后只有一句 ：“姜雪宁，今后关上耳朵，不管外界说甚你都记住，姜家有你，家门之幸……”

姜雪宁强忍的泪水在这一刻崩塌。

回到王府已是傍晚，姜雪宁站在正堂门口，一站就是三个时辰。

她在等，等那个唯一就救自己爹爹的男人！

夜已三更，姜雪宁终于盼到了回来的萧临之。

她眼中闪过亮光，刚想跪下恳求，一只温暖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臂，他说：“我知道你所求什么，姜然已在狱中自尽。”

萧临之轻飘飘地几句话如同千斤重的秤砣砸在姜雪宁的心上。

第4章 她是错误

漫天细雪如同柳絮般翩翩而落，姜雪宁呆坐在院内，望着姜府的方向出了神。

那是她的家，可如今她却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可她真的不明白：爹，为什么？为什么您不等等女儿？哪怕再多一日……

“王妃。”小梅将披风披在姜雪宁身上：“姜老爷今日，出殡。”

姜雪宁眼神这才有了些许波动，她站起身，不顾一切般地冲出王府，冒着小雪往城门跑去。

一列送殡的人沉默的抬着棺材从姜府的方向而来，没有丧乐，没有哭声。

姜云临抱着姜然的排位，搀扶着姜赵氏走在棺木前。

那棺木上盖了一层的白雪，荒凉而悲怆。

城楼上，姜雪宁望着那渐近的队伍，“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爹，女儿不孝……”

因为她是皇家的媳妇，因为她是萧临之的王妃。

所以，到如今她连去送爹爹最后一程都不被允许！

“咳咳咳……”

姜雪宁再受不住这种打击，喉中甜腥袭来，一口鲜血溅在身旁皑皑白雪上。

小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姜雪宁身后，见到姜雪宁咳血，眼中闪过不忍：“太后传旨，让您入宫，王妃还是回去吧。”

送葬的队伍远去，姜雪宁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伸手擦去嘴角的血：“知道了……”

皇宫内。

太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姜雪宁了，见她来了，连忙将她拉过坐在自己身边。

姜雪宁通红的眼眶让太后心疼不已，她怎会不知姜家的事儿，奈何后宫之人不能插手朝廷之事。

太后怜惜地将姜雪宁揽在怀里：“乖乖，哭吧，哭完就好了。哀家知道你心里苦，这也是嫁入皇家之人的命啊……至于你爹，哀家会尽力的，至少不会让人坏姜家的名声。”

姜雪宁对着太后扯出一丝艰难地笑容：“多谢太后。”

嫁入皇家之人的命吗？

难道她至死都要被这身份困住吗？

离了太后宫中，一宫女引着姜雪宁往宫外走，不想在长廊中遇上了晋宁。

晋宁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告退了。

她瞥了眼姜雪宁，一如既往的鄙夷：“王妃倒是手段高明，姜家倒了，居然还能继续蛊惑太后。”

姜雪宁没有回话。

“姜然死的倒巧，他这一死，你倒是逃过一劫。”

晋宁的话让姜雪宁脸上霎时血色全无。

晋宁又接着道：“既然萧临之不愿碰你，那就去请太后为萧临之择一侧妃，也算尽了你王妃的义务。”

姜雪宁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看着晋宁。

那眼里盛满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