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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音摘下墨镜，漠然的说：“太忙了，没时间。”

陆景然收起手里的文件板，“我明白了。”

既然她的心思已经不在比赛上了，那还不如把精力放在预备队员上。

见陆景然更是漠不在乎，苏音脸上假装的面具陡地裂开。

“你没有其他话说了吗？”她咬着牙问，“你不怕因为我比赛会输？”

陆景然微微侧身，斜过来的目光漫不经心：“你已经放弃自己了，我没有办法。”

说完，他也就走了。

留着苏音站在大厅里，脸上青白交替。

陆景然没走两步，从二楼旋梯下来一群干部似的人。

见到为首的老人，陆景然一顿，喊道：“教练。”

第三十四章

中年男人闻声转头，认出了他笑道：“小江啊。”

然后，他往陆景然身后张望了一眼，问：“小宁呢？”

陆景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避而不谈：“您怎么来了？”

严敬，VI前教练，陆景然和方予禾的恩师一般的存在。

如今在全国娱协工作，与联盟赛事相关项目挂钩。

严敬说：“来替协会抽查俱乐部情况。”

眼下不算是师徒叙旧的时机，陆景然提了个时间，登门去拜访。

这几年陆景然伏案钻研游戏，竟然忘记去看望。

严敬倒是笑呵呵的：“你一向都这样，小宁每年她都有寄明信片来问候，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他还不知道二人离婚的事情。

陆景然只觉得舌根都是苦的，他总要靠着别人才能知道，方予禾究竟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送别了严敬，陆景然径直去了办公室。

将繁复缭乱的心事放一边，他手头上还有几份武器数据和战斗数值要做评估。

办公室里，只有笔尖滑动声和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

忽然，有人敲门走近。

占鑫捧着笔电上前：“江哥，这是你要的XT的数据。”

陆景然目光挪了过去，对比了手上的资料，在几处数值上做着记录。

他一边说：“我传个录像给你，你分析一下对面组合的武器，还有装备。”

占鑫合上笔电，点头：“我知道了。”

临走末了，他又停了下来：“江哥，我这里有个新做的武器，想让你帮忙看看。”

陆景然看了眼时间，道：“可以，不过要晚些。”

占鑫欣然的应了。

傍晚，陆景然检查完队员的练习情况，才往外走去。

严敬家离基地有点距离，但是陆景然不想坐车，离相约的时间还早，他决定走着去。

帝都秋夜的晚风刮在脸上，是刀刃般的疼。

他将棒球夹克外套拉链拉到顶，慢慢悠悠的走着。

脑子里瞿时业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蹦了出来，像乌鸦喝水投石似的，将心里那一池的悲哀与痛楚越涨越高，直至溢出。

胡思乱想间，人已经到了门口。

是严敬亲自来开得门，见到他后，仍下意识望了一眼他的身后。

“小宁呢？”

陆景然喉头发哽：“我们离婚了，我把她……弄丢了。”

闻言，严敬微怔，用目光叹息一声，侧身：“先进来吧。”

帝都干燥，书房角落里放着一台加湿器，离书柜远远的。

陆景然坐在旁边，袅袅的湿气，把他的眼睫都浸湿了。

听完他说的，严敬说也不是，叹也不是。

抬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虽然陆景然在战队那帮小子跟前是个严肃的教练。

但是实际上也只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年轻时比谁都要难搞。

严敬想起什么似的，从一堆高叠的资料中抽出张纸来。

有些为难的说：“这是我刚刚拿到的战队信息，晚上眼睛不大好使了，你帮我念念吧。”

陆景然只当严敬在转移他的情绪，乖顺的接过，一页接一页念着。

翻出第七页的时候，指尖一顿。

接着低声缓缓念道：“摘星战队，教练方予禾，联系方式：138……”

离开严敬家，陆景然掏出了手机。

他记忆里向来好，不一会儿那串数字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时间静逝了三秒，指腹洇湿屏幕。

摘星俱乐部的训练室，敲键声哒哒不绝，每个选手表情沉凝。

方予禾靠着墙，目光在每张屏幕上扫过，手里不时记录着成员们的情况。

不远处，放在桌上的手机陡然亮起。

第三十五章

月上中梢，一阵晚风不知从来卷来，翻动着方予禾膝上的纸张。

她用手压了压，道：“好了，训练固然重要，休息也必不可少，都回房去吧。”

“原左留下。”她接着说，“今日抽查。”

其他人幸灾乐祸的出了门，贺冉看着她，欲言又止。

“回去。”方予禾温声道，“我还要靠你帮摘星那到全国总冠军呢。”

贺冉眸子晃动，抿着唇走了。

方予禾眼睛微阖，在贺冉身上，她看到了和陆景然一样的毅力。

希望，贺冉不会让她失望。

接着，她遥控着轮椅往原左去：“来吧，看看你的连招。”

原左的角色也是个魔法师，所以方予禾对他格外上心。

二十分钟后。

方予禾在资料画了个圈：“可以，不过你的判断力要更加果决些。回去吧。”

原左没动，他的视线落在她的颈托上。

良久，忽然问道：“教练，为什么你再也不玩星辰了？”

这两年来，方予禾埋首在电脑前做分析。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碰过游戏，只是坐在背后，静静看着他们操作，然后记录数据。

方予禾没有说话，下午季医生的话蓦然响在耳边。

“没什么原因。”方予禾轻声说，“没时间而已。”

把人哄回了宿舍，偌大的训练室就只剩下十来台电脑，和方予禾。

白炽灯光束苍白，像极了手术台上的探照灯。

方予禾缓缓移到门口，回望了一眼漆黑的电脑屏幕。

下午，咨询室。

听着方予禾犹如旁人般，娓娓道来的故事，季医生面色轻松。

“您的症状其实不太严重，或许您可以重新开始玩游戏，这样更有利于您重建信心。”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出了咨询室。

后脚瞿时业便溜了进去，季医生见到他，脸色一沉：“你怎么不早带她去看医生？”

瞿时业被他唬得心脏一紧：“怎么样？”

季医生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沉声道：“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对此，方予禾毫不知情。

她其实也不是很在乎活不活，信心之类的东西。

轮椅慢慢吞吞的靠近电脑，指尖拂过键盘，熟悉的敲击声凭空响了起来。

方予禾目光里带有留恋，——只是，在陆景然出现之前，星辰是她一无所有时仅剩的依靠。

她靠着代练赚钱，靠着网吧过夜，靠着游戏进了VI。

星辰是连接着她生命的绳索，横贯了她的一生。

“嗡”的一声，屏幕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