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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同志，要不要试试我们的设备？”

摄影师的眼睛更亮了，激动的追问：“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顾政委自然笑着点了点头，李绍彤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摄影师便小心放下了手里的摄像机，克制着激动走了上去。

军用设备一般不会太复杂，顾政委让他试用的设备也不过是极其简单的，用来练习准头的气枪。

摄影师信心满满地上前，却一连几发都脱靶了。

他挠了挠头，灰溜溜地放下枪走了回来。

顾政委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同志，你没接触过，第一次尝试很不错了！”

李绍彤也笑着鼓励道：“确实不错了。”

下一秒，顾政委又朝着吴卫坤招了招手：“卫坤，来给小伙子展示一下。”

吴卫坤的目光投射过来，如同鹰隼般犀利，让李绍彤的心头一跳。

她还没明白吴卫坤的意思，便见吴卫坤移开了目光。

随后，他坦然走上前拿起了气枪，侧身瞄准。

再然后，便是连续的几声枪响，守在靶子边上的士兵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小跑上前。

士兵朝着吴卫坤和顾政委敬了个礼，大声道：“报告长官！五次10环！”

吴卫坤听完，视线便落在李绍彤的身上。

李绍彤却只是含着礼貌性的笑容，一言不发，仿佛感受不到吴卫坤的视线一般。

一旁的顾政委摸了摸下巴，总觉得看出了些什么门道。

随后他哈哈大笑起来，向李绍彤吹嘘道：“卫坤可是我是我们军区最年轻也是最厉害的兵王，也是我们军区最有代表性的人物了。你们要是有什么要了解的，都可以问他。”

李绍彤脸上的笑容不变，轻轻点了点头，客气道：“好，我们知道了。”

尽管实在是不想和吴卫坤有其他的接触，但偏偏工作不是儿戏，她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带进工作之中。

想到这里，李绍彤调整了心态，让自己保持专业。

顾政委见状，眼珠子再一转，随后他拉着摄影师朝训练场里面走去：“走走，这位小同志，我们其他军人的军姿军貌也是很好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再带你试试其他的器械，至于许导演，那就让卫坤陪你逛一逛吧！”

话音落下，顾政委根本不给李绍彤反应的时间，便拉着摄影师匆匆走远。

那速度，李绍彤根本来不及挽留。

李绍彤和吴卫坤大眼瞪了会儿小眼，只觉得无比尴尬。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开口时，吴卫坤沉声发问了。

他沉沉地看着李绍彤，声音也紧绷：“李绍彤，你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16章

吴卫坤这样一句堪称没头没尾的问题，让李绍彤下意识地一愣。

但很快，她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她知道了吴卫坤在问什么，他在问自己，昨天面试后的那句话。

那句：“我和吴团长不是很熟悉，恰好知道名字的交情罢了。”

“李绍彤，说话。”

吴卫坤的声音仍旧是记忆里那般的冷冽，将李绍彤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闻声看向吴卫坤的脸。

他的表情有些沉，又似乎有些紧张。

这瞬间，她有一丝恍惚。

吴卫坤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生疏，仿佛他们离别的这些日子没有四年，而是四天、四个星期这么短暂一样。

但是，被时间冲刷过的那些岁月不会作假。

李绍彤再次面对他时，竟然一时之间回忆不起来四年前的那些日子里，面对他的心情了。

所以李绍彤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吴卫坤。

而吴卫坤，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李绍彤，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找你，但是却……”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表情也有些波动，双目更是猩红了。

“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我去找过你，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李绍彤，我也看到了在火车上的你，但是你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我。”

说着，吴卫坤伸手拉起了李绍彤的手：“再然后，等我忙完部队里的事情追着火车去找你时，你又换了地方，绍彤，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我知道了……”

不等吴卫坤把话说完，李绍彤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等一下。”

李绍彤望着他，只觉得心绪复杂。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吴卫坤的话让她想起了她四年前的那些日子。

那些为了拍摄而受的委屈，那些在柳茹芸和他手中受的委屈。

四年前她很介意，她恨死了柳茹芸和吴卫坤，但如今她知道了。

这些事情不该怪任何人。

她之所以会被那样对待，是她自己自不量力，是她以为自己和吴卫坤两情相悦，却从未想过，其实，吴卫坤根本不爱她。

所以她被那样对待，她永远在他心中低于柳茹芸，也无可厚非。

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闹剧。

可他现在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说，他现在终于发现，他早已经爱上她了吧？

李绍彤笑了，她笑得有些讽刺，而后转化为稍显客套的笑容。

她不想多谈过去，现在的生活很好，她有了目标和喜欢做的事情，囿于过去只会让她这么久的努力全部白费。

所以李绍彤客套的说：“其实，你不用来找我。”

此话一出，吴卫坤明显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四年的走南闯北，李绍彤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李绍彤了。

至少在面对吴卫坤时，她可以做到不再卑微，不再歇斯底里。

就像此时，李绍彤看着吴卫坤时，她的表情淡淡的。

而后，能将过去那些轻易就能伤害到她的回忆轻描淡写的提起。

“吴卫坤，四年前是我自不量力，我本以为我们的婚姻是两情相悦，是一场关于爱情的结合，可是在我看到柳茹芸，在我看到你和柳茹芸的相处时，我才知道是我错了。”

第17章

“你对我冷漠，对我无情，我都可以以为你本性如此，你本就是冷淡漠然的，你的爱是沉默的，可是你对柳茹芸却能体贴，却能极尽照顾，你的什么都能给她，你在我和她的选择中，从来没有让我停止过伤心。”

李绍彤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大概是心理作用使然，她感觉到心跳有些加速，呼吸都粗重起来，但她没有停止诉说。

上下两辈子加起来，这是李绍彤第一次将自己对吴卫坤的感情，如此直白的宣泄出来。

她看着吴卫坤微缩的瞳孔，还能笑一笑。

四年前的心情如何，李绍彤无从说起。

她闭上了眼睛，话语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许久后，她才重新睁开眼睛，继续道：“所以后来我终于明白了，让我伤心的东西早就该丢了，所以我去提交了离婚申请报告，你也签字了。吴卫坤，现在无论我们之间有什么回忆，你还有什么，有多少要解释给我听的东西，我都不想再听了，我们的关系，就是现在这样，做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说到这里，李绍彤停顿了一下。

“不对，我们其实也不算熟悉，应该说，我们是曾经结过婚的陌生人。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就是最好。”

“尤其是现在，四年过去了，我已经度过了最需要你的那段时候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就，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吴卫坤，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李绍彤的话说得不算重，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什么怨恨和疯狂。

她用很平淡的话语，甚至带着笑意，似乎还有几分释然一般，三言两语带过来他们相别的四年，但是吴卫坤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李绍彤没有再多看他了，她准备和吴卫坤擦身离开时，吴卫坤却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李绍彤。

他的眼里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和李绍彤对视时，终究是沉默了。

许久，他终于哑声开口：“你去哪里？我送你。”

李绍彤的一句“不必了”滚在舌尖，吴卫坤抢先开口：“久别重逢，这是我应该对你做的，也顺路。”

再纠缠就没了意义，李绍彤忽视了他那句“应该做的”，终究还是默认了。

“没有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但你顺路的话，那就麻烦你了。”

李绍彤在京市并没有住处。

原本阿爸留给她的房产，早就在当初筹钱时卖出去了。

她现在的住处是电影制片厂给她安排的一个临时住所，是一个带小小院子的平房。

李绍彤先去找了摄影师同事，和他交代了几句，便跟着吴卫坤离开了。

她上了吴卫坤的军用吉普后，望着窗外的风景，只觉得心中复杂。

她有时候想，她和吴卫坤这样的缘分，如今是不是也能称得上一句孽缘呢？

李绍彤苦笑了一声。

四个轮子的吉普车自然比公用交通快许多，十几分钟便到了住处。

车子进不去小巷，李绍彤便在街边下了车。

“我送你进去。”吴卫坤对李绍彤道。

李绍彤摇摇头：“我自己可以，再见。”

嘴上说着再见，李绍彤在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有可能，她最希望，和吴卫坤不必再见了。

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就最好了。

转身走出去两步，吴卫坤却追了上来，紧紧拉住了李绍彤的手腕。

他大概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