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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韵这般狼狈，连韵眼中闪过惊讶和不忍：“王妃，外头冷，先上车躲一躲寒风吧。”

姜韵看了看连韵：“能送我进宫吗？我想见太后。”

连韵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好。”

太后宫中。

见到这样的姜韵，所有人都惊的不行。

太后已知发生了什么，心中升起稍许不忍。

可她还未开口，便见姜韵“扑通”一声跪下：“恳请太后，让王爷休了臣妾吧。”

太后心中那点不忍立刻变成了怒火：“放肆！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姜韵瞥见桌上针线篮，上前将剪刀攥在自己手中。

众人立时紧张不已。

却见姜韵手挽青丝，一剪落下，青丝便纷扬落下。

她又跪下，叩了一首：“臣妾有辱皇家颜面，不配王妃之位。”

所有人都被姜韵的决绝的行为骇住。

晋宁听闻消息赶来就见到这幅场景，当即大怒：“姜韵，你的礼数呢？”

“我就是太知礼数才会让顾家落得这般田地。”姜韵紧紧攥着拳，眼神绝望。

“这都要怪你自己贪婪！若你当初早日了结自己，本公主又何必去算计顾家！”

晋宁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向姜韵，

“晋宁！”太后被晋宁口中吐露的事情吓了一跳，忙命人锁了门，“顾然贪污受贿一事难道是你的手笔？”

晋宁虽心虚，但依旧理直气壮：“母后，我这都是为了轻寒啊！”

“你……荒唐！”

太后看着一旁还未回过神的姜韵，忙命人将她送回王府，并禁止她再出府。

她被变相囚禁了。

只有小梅偷偷告诉姜韵，顾府已被变卖，顾赵氏带着唯一不肯走的老管家搬去了老街。

是夜，姜韵点燃一盏烛光。

微微烛光根本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黑暗。

她细细回想这一生的荒唐。

阴差阳错的嫁给程仲野，三年的等待和孤寂得来了如今的家破人亡。

姜韵拿着烛台，走向门帘……

她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只有保护娘了。

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烧红了整个王府的天空。

也烧红了程仲野的眼。

“嘭——”

程仲野踹开燃烧着的门，浓烟中，浓烟中，他急切地搜寻着姜韵的身影。

姜韵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程仲野，似乎看到了七年前他们初逢的画面。

他朝摔倒的自己伸出手：“你没事吧？”

沙哑却又温柔的声音撞进姜韵的心中。

奈何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那场相遇，终是孽缘。

程仲野将发愣的姜韵抱在怀内，冲出已被烈火包围的房间：“你既要死，也别死在这儿！”

姜韵眼神空洞：“你答应过我的，若我死了，你会护我家人。我只有一个娘亲了，我想让她活着。”

“……你，疯了。”程仲野被在身后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你到底要怎样？”

“我只要休书一封。”

姜韵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但她不想到死都冠以程仲野的姓。

程仲野心头一窒，他放开姜韵，只说了一个字：“好。”

姜韵终于能够离开这座王府，离开这座囚牢。

当夜，她便拿到了休书。

程仲野站在门边，发现她的全部行囊，居然只有一个小小包袱。

他看着姜韵踉跄而去的背影，竟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愿再看，直接转身而去。

姜韵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白雪下的那抹身影。

自此，死生不相见。

雪飘然而下，姜韵攥着休书一路踉跄前行。

伴着咳嗽，那鲜红的血花，延了一路。

终于到了。

姜韵望着那矮矮的门，无力的敲响。

门开了，姜韵见到顾赵氏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娘亲的怀里，递出那封早已染血的休书：“娘……我又是顾家的女儿了……”

第九章 撒手人寰

雪又下了两日。

姜韵悠悠醒来，外面一片漆黑。

她疲惫抬眼，就看见大夫将自己头顶的银针慢慢取出，而后转头对顾赵氏说：“熬不过今晚了，有什么话就趁早说吧。”

顾赵氏当场嚎啕大哭。

姜韵自然也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她含着泪张着嘴喊了句：“娘……”

见她醒来，顾赵氏将她揽在怀里：“你荒唐啊！你若在王府过的好，你爹和你哥哥死的也值了！可怎么就是这样的结果呢？”

老管家将大夫送走，看着这对母女，也红了眼眶：“小姐，你千万别恨少爷。顾家落难，他最担心的就是你。你那次离开，少爷是暗中含泪送你回去的。大家都是为了保全你啊。”

姜韵在顾赵氏的怀里流下泪来，她费力的张口：“娘，是女儿……不孝，害了……你们。”

顾赵氏听了却越发哭得厉害。

姜韵已经开始气若游丝：“下了地府，女儿一定……一定求阎王，来生再……再做您们的.....女儿，弥补今生……的亏欠咳咳……”

她话未说完，铱驊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顾赵氏慌乱地用手去擦拭她嘴角下巴的血：“多意，你忍一忍……”

姜韵紧紧地拽着顾赵氏的手，已经说不出话的她只剩下满眼的不舍与留恋。

她不想死，她已经不是王妃了，她可以陪着母亲了。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让母亲在送走爹爹和哥哥之后又送走自己呢？

她想活下去啊……

老管家拦住要给姜韵灌药的顾赵氏，老泪纵横。

“夫人，放小姐走吧！”

顾赵氏不愿，依旧给姜韵灌药，奈何那药根本入不了口，全数吐出了出来，打湿了两人的衣襟。

“你喝啊，你快喝啊——！”顾赵氏不愿放弃，依旧灌着。

老管家看不下去，上前将药碗端开，哭着喊道：“夫人！小姐太疼了，让她走吧！！”

顾赵氏再也忍不住的抱着姜韵嚎啕大哭：“走吧，都走吧，你爹和你哥哥会护着你的，莫要害怕，到了下面再也不会受苦了……”

大约半炷香后，姜韵攥紧顾赵氏衣袖的的手，终是脱力地垂了下去。

只是，自此她的眼睛再也没闭上。

王府。

天外一声惊雷，程仲野惊坐起来。

胸口是窒息一般的疼痛。

他喘息了几下，才披上衣服下了床。

风雪漫天，程仲野不知为何走到了寄秋院。

院内除了那棵梅花树，其他都已烧的残破不堪。

程仲野望着那满地的梅花瓣出神，那花似乎渐渐的与姜韵的脸重合。

他不知为何想起那天十里红妆，姜韵挑开盖头，笑靥如花。

但不知何时，她便再也没有对自己笑过了……

突然间，胸口又是一阵疼痛袭来，程仲野几乎站立不住。

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一般……

在梅树下，程仲野想了一夜，似有了什么决定。

天色刚亮。

他便唤来随从：“备马，去顾府。”

这